第24节
  哦!原来是抢回去当女婿的,虚惊一场。
  众喽啰齐齐松了一口气,立马上前把苏锦楼围住了。
  苏锦楼,“……”
  苏环的小脸陡然浮现在眼前,还有那充满担忧的话语。
  “爹爹, 你长得不丑, 会不会也被山匪看中,抢回去做压寨夫君啊?”
  压寨夫君……压寨夫君……现在不是夫君, 是女婿,可这有区别吗?
  便宜儿子的乌鸦嘴闷灵验了,以后要是穷的叮当响没饭吃, 干脆就让便宜儿子当算命先生得了。
  山匪头头从上往下仔细将人打量了一遍, 越看越满意,“不错, 不错,郎才女貌, 天作之合,你这小子,还真够走运,能娶到我女儿那样的人物,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你的祖上定是积了大德这才有了这段金玉良缘。”
  围着苏锦楼走了一圈,边走边咂嘴,视线非常露骨,一点遮掩的打算都没有,尤其在腰部以及某部位停顿的时间特别长。
  “我女儿年芳十八,完全继承了我的美貌,寨子里的人没一个不夸赞的,小子,你真是好福气啊!”
  苏锦楼直直的盯着山匪头子,目光瞬间呆滞,美貌?福气?就你这张黑如碳球地包天额凸骨的鞋拔子脸,晚上出去都可以cos黑无常了,连化妆的时间都省了。
  你女儿完全继承了你的美貌?你是有多自信才能说出这个“美”字?寨子里的人交口称赞?可见你寨子里的人多有眼疾,建议你帮他们去请个眼科大夫,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缺德事儿,才入了您的慧眼要把我带回去做女婿。
  那边山匪头头仍在自信满满的吹嘘闺女的美貌,“我闺女长得那叫一个水灵,九天仙女下凡都比不过她,连月亮见到她都会躲进云层。”
  苏锦楼:因为月亮不忍直视你家闺女的美貌。
  “游鱼见到她就会沉入水底。”
  苏锦楼:看多了辣眼,回家找妈妈去了。
  “大雁见到她就会坠落下来。”
  苏锦楼:被吓晕了。
  “花儿见了她都会凋谢。”
  苏锦楼:传说中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无力吐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山匪头头做了总结,“总之,我闺女是世间最美的!!!”
  苏锦楼,“……”你说的如此笃定,我差点就信了。
  “承蒙您的厚爱,我真心觉得我太丑,长的没法见人,还是不耽误令千金了。”
  明明人家葛士晖长得也不差,尤其人家还爱打扮,没事修个眉擦个霜,每天穿的美美的,像只开屏的孔雀,骚气冲天,怎么这山匪就偏偏瞧上自己这个大老粗了?
  “非也非也!”头头看在女婿的情面上,说话的语气都软化了,“我看你可比其他人长得顺眼多了,其他的不说,就你这皮肤,我看就很满意。”
  皮肤?什么意思?
  苏锦楼低头看了看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左看右看没明白山匪头头的意思。
  山匪头头眉开眼笑,“这么些人就数你的皮肤最黑,比那些小白脸强多了。”
  又拍了拍苏锦楼的臂膀,感觉到手下结实的触感,心中甚慰,还是他慧眼独具一眼就瞧中了此人,错不了,这小子果真是有些真材实料的,不是银样蜡枪头,应该经得起闺女的折腾。
  终于能把闺女嫁出去了,这么些年他可算能把心中的大石给落下来了,可见老天赐下的姻缘是怎么也挡不住的,要不咋这么凑巧,他一劫就劫到这小子的头上了呢?
  经历了一个夏天,故意把自己晒成古铜色肌肤的苏锦楼,“……”
  呵呵,这年头,晒个古铜色的皮肤还能有贞操危机?我书读得少,你可别驴我。
  大庆文人多是追求身量瘦长高挑,皮肤细润白皙,兴致高昂之时,还能戴玉簪花,互相比美,赞叹之间,出口成诗。
  苏锦楼实在无法苟同文人的审美,娘们兮兮的小白脸,头上插朵大红花,咦~~想想就渗得慌。
  于是,在烈日当空之时,苏锦楼每天把自己置于阳光之下,一个月下来,不仅脸黑了,皮肤也晒脱了一层,当月归宁之时,刘氏瞧着黑炭脸,龇着一口大白牙笑的尤为灿烂的苏锦楼时差点没认出来这是老苏家的门面担当。
  苏锦楼目视周围,一圈人,虽不是膀大腰圆之辈但都是成年男人,加之个个手持棍棒,显得十分凶悍,尤其是这为首的山匪头头,满脸横肉一脸凶相,吼叫声中气十足,行走间龙行虎步,一看就是练家子。
  再瞧瞧自己这边人,个个面白如玉,身无二两肌肉,行动间如若柳扶风,被拦之时惶惶不安的、憋尿憋的打颤的、摔了个大马趴的,就是没人想过要奋起反抗抽空子逃跑。
  那车夫也是个傻不拉叽的棒槌,人家拦,你就停,脑子进水了吗?要是刚才直接抽一鞭子加快速度,完全可以冲出去,也不至于被困于此,如今害得他陷入了贞操危机。
  唉!指望这些猪队友为自己撑腰,他还不如乖乖就范,娶了那个传说中继承黑无常美貌的娇女。
  思来想去只能自救,“都到这个地步了,为了令千金的幸福,我也不能瞒您,其实我是女儿身,从小喜爱读书向往男子无拘无束的生活,故而女扮男装进了书院读书,此次和同伴出门是为了科考。”
  这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尤其是同行的几人,不约而同的盯着苏锦楼的胸部瞧,苏锦楼瞬间黑了脸,要不是你们这些不中用拖后腿的,老子也不至于说出这等瞎话自黑。
  “哼!你当我们的眼睛都是白长的吗?说出这等瞎话,骗三岁小孩呢。”
  岂有此理!竟敢嫌弃我闺女?能娶到我闺女那样的好人品,就该感恩戴德,磕头谢恩,结果这小子还不情愿了,为了不成婚连男人的自尊都不要了,这是有多嫌弃自家闺女啊。
  “你说你不是男人,那我就亲自探探……”你说你是女人,那我今天就废了你,让你如愿。
  山匪头头一手探向苏锦楼的裆部,苏锦楼侧身躲避,拽住头头的手顺势一个过肩摔将其摔倒在地,旁边的三角眼喽啰见状立马飞身而起,举着手中棍棒砸向苏锦楼,苏锦楼见他中门大开,上去就是一脚把他踹飞了出去。
  此时山匪头头爬起身来,舞着棍子猛然间大吼一声,“啊啊啊!看我的泰山压顶。”
  苏锦楼心中一惊,立马压低身子微眯着双眼,聚精会神的盯着山匪头头,全身肌肉紧缩,似一头伺机而动的猎豹。
  泰山压顶?这人莫非是个高手?难不成这古代真有飞檐走壁之人?
  对付练家子,苏锦楼不敢掉以轻心,精神力全开死死的锁住周身的空间,他满目肃然,堤防四周,等待着将要来临的高招。
  空气中越发紧张,周围的喽啰握紧手中的棍棒,手心出汗也不自知,葛士晖等人瞪圆了双眼,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惊到了高手之间的对决。
  山匪头头似是酝酿好了内力,手上棍棒一挥,绕着上半身舞了一圈,后携劲风急势而来,脚步疾行卷起阵阵落叶走石。
  苏锦楼见对方发招,精神力瞬间紧绷,眼中精光四射,双手握拳置于胸前,左脚后退形成弓步,不敢有一丝大意。
  周遭人全神贯注的盯着场中之景,眼睛瞪的浑圆,不愿眨动一下,生怕错过两人的精彩过招。
  众目睽睽,翘首以盼。
  气势汹汹向苏锦楼扑来的山匪头头左脚被树根绊住,以平沙落雁的姿势与大地母亲来了一次亲密接触,重重的摔到了苏锦楼的身前。
  “咚!”这是山匪落地之声。
  “咻!”这是山匪手中棍棒飞出去的声音。
  “啊!”这是某个倒霉蛋被棍棒击中的惨叫声。
  场面瞬间僵住,一股无形的尴尬之气萦绕在众人的身边,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苏锦楼低头,看着眼前这一坨人形生物,久久无言,以前只听说过五体投地,今儿个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山匪头头晕头转向,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刚抬头,两股鼻血突突突的流了下来,落在灰色的泥土上甚是显眼。
  翻身坐起,浑身似是散了架,头头顶着惨不忍睹的大花脸默默的流下了两行铮铮男儿泪,再看看手下的兄弟正傻不愣登的瞧着他,顿时怒火中烧。
  “看看看!看个屁!娘西皮的,都是死人啊,没看见我被欺负了吗?还不快帮我报仇!”
  众喽啰齐齐一惊,这才一拥而上为老大报仇,苏锦楼大呼冤枉,“你摔个狗吃屎关我鸟事,明明是你自己被树根绊倒,要报仇也该去找树根才对,怎么一个个都来找我麻烦?”
  苏锦楼嗓门再大也阻止不了小喽啰们胖揍他的决心,刚才老大丢脸,他们只顾着看戏完全没想过帮忙,肯定被老大在那小黑账上记了一笔,这个时候若不将功补过,回去后洗茅厕倒粪桶的活肯定摊在他们身上。
  苏锦楼仗着身形灵活,左躲右闪,趁人不备,肘撞拳击,脚踹掌劈,不一会儿就倒下七八个喽啰,或抱腿,或抱脸,躺在地上痛苦呻吟。
  山匪人数众多,苏锦楼一不留神身上就挨了一棍子,他反手夺下棍棒,当头一个棍击,那人额头冒出一丝血痕,黑眼珠子往上一戳,立马倒地昏了过去。
  苏锦楼打架的本事并不高明,他擅长的是杀人的招数,以一对多本就吃亏,众目睽睽还不能杀人,击向山匪之时要避开对方的脆弱部位,生怕下手过重一不小心就要了对方的小命,行走之间颇为束手束脚,甚是憋屈。
  两三个呼吸之后,众喽啰眼见没法制住苏锦楼,己方的人不断受伤倒地,眼神交汇之间立马决定形成合围之势。
  苏锦楼见状心道不好,一旦被他们包围,双拳难敌四手,这么多人群殴他一人,到时他定要下狠手杀人,说不定还要暴露枪支武器,真到了那种地步,葛士晖等人的处理也是一桩麻烦。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擒贼先擒王,弄个人质在手再作他想。
  苏锦楼心中发狠,手上的动作越发利落,拼着受伤也要把山匪头头逮到手里,山匪头头飞天着地受了重伤,还未等他缓过神来,就对上苏锦楼赤红的双眼,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不顾身上的酸痛立马屁滚尿流的逃了开去。
  苏锦楼踹开碍事的小喽啰,一个燕子飞扑,十分精准的冲到了头头的身上,压的对方又是一个狗吃屎,苏锦楼坐在头头的背上,使劲压着不让其动弹,山匪头头心中不服还想挣扎两下,挥动着四肢像只乌龟一样胡乱比划。
  苏锦楼对着乱动的头部就是一击,打的山匪头头眼冒金星哭爹喊娘,“老大,我错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苏锦楼见周围小喽啰心有顾忌不敢擅动,心里一松,精神力却仍旧紧锁周身,防着哪个小喽啰头脑发热不慎手滑把棍棒扔自己身上。
  “放?你刚才怎么不放过我呢?你不是说你不劫人不伤命只求财吗?怎么如今又是要把我抢回去当你女婿,又是让你手下人一起揍我?”
  “老大啊,我……我也不想啊,我一看到你就觉得我闺女有着落了,或许……或许是你气度不凡,一表人才,丰神俊秀,貌美如花?”
  山匪头头绞尽脑汁把脑仁子都想疼了,好不容易挤出这么些个赞美之词,为的就是想让苏锦楼能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苏锦楼抬手就是一巴掌,“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貌美如花?这是形容男人的话吗?
  山匪头头立马安静如鸡,拍马屁拍马蹄子上了,早知道就不说了。
  苏锦楼看着直愣愣站着的葛士晖一行人,心头上火,大声吼道,“还不快上车!”帮忙不会帮,只会拖后腿,站在一旁看戏看的爽,连逃跑都不会了吗?
  葛士晖等人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急吼吼的爬上车,苏锦楼拽起山匪头头靠近马车,飞起一脚又把人踹了个大马趴,单手一撑翻身跳坐到车上。
  车夫见状立马扬起马鞭,“啪”的一声抽到了马屁股上,“嘶……”马儿吃痛,当即迈开步伐快步离去。
  山匪头头扶着老腰,在手下小弟的搀扶下看着远去的马车欲哭无泪,这算是人财两空吗?
  第34章 一展歌喉
  众人一路疾行而去, 不敢有丝毫停顿,直至深夜,月亮隐在了云层里, 没有亮光不宜赶路, 吕福和其他两个车夫停下车, 找来树枝树叶,点了火,众人围在火堆旁休整。
  众人皆沉默不语, 寂静的夜里只有树枝烧灼的噼啪脆响,还有远处不知名的鸟儿偶尔发出的几声啼叫。
  “那……那个,苏同窗,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问话的是和苏锦楼同乘一车的杨寅。
  这小子先前紧张的想尿尿,后来见苏锦楼和山匪争斗, 他站旁边看戏看的兴起, 就把尿给憋回去了,及至刚才一路狂奔逃跑, 车停了后才悄悄找了个地方把这泡尿撒了出去,说来,能憋这么长时间, 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苏锦楼随意应付道, “没事,小伤而已, 等到了宜章县买点药擦擦应该就没事了。”
  其实他已经喷过药了,刚才停车后他就找了个背着人的地方给自己上了药, 空间里除了枪支就属药品最多,盒装的、瓶装的、固体的、液体的,各种各样五花八门,他看不见后背的伤,拿着喷雾把整个后背都喷了一遍,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浪费不浪费的了。
  “哦,”杨寅轻舒一口气,满脸庆幸,“幸好你没伤到脸和手,不然的话,恐怕对不久之后的科考有影响。”
  岂止是有影响?如果脸上受伤,恐怕连考场的门都不会允我进吧,苏锦楼默默翻了个白眼,一点说话的欲望都没有,真心不想搭理这群人。
  大庆朝凡是参加科举的学生,需持浮票也就是准考证进场,进场之时官吏例行检查,不仅要查看携带之物是否夹带蝇头书这样的作弊工具,还要对应浮票上所描述的五官特征查看是否是学子本人,有无替考之嫌。
  苏锦楼若是脸上有伤,官吏都用不着一一检查了,直接可以将其拒之门外,若是伤了手,即使进入考场也没法答题,他那一笔字迹最多算是工整,勉勉强强还能入眼,风骨啊形体啊,啥都没有,若是手受伤了,写出的字八成能让批卷子的人看的吐血。
  事情没落在自己身上,永远体会不到别人的心酸,他被山匪看中要拉回寨子里做女婿,同行之人惧于山匪凶悍不敢出头,他不怪这些人。
  毕竟他们之间没有交情,最多只是搭着伙一起去赶考,等到了宜章县大家就会分道扬镳,人都会趋利避凶,谁愿意为了个不熟悉的人与匪徒争斗呢?要是受伤了误了前程岂不是得不偿失?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他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