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到了厅内,翡翠已命丫鬟将粥菜放在了桌上。
  两碗清粥和四碟小菜。
  谢怀宗看着面前的清粥,拿起汤匙喝了一口,软糯清甜。看来熬煮的人是下了一番功夫。
  “你这粥是如何做的?如此的软糯。”谢怀宗扭头看着苏姨娘,苏姨娘只是抿嘴浅笑。
  “怀郎喜欢就好。”
  “这是姨娘在厨房中熬了一个多时辰为老爷做的。”翡翠在一旁解释道。
  “老爷在尝尝这个菜。”苏姨娘用筷子夹了点笋丝放到了谢怀宗面前的白瓷小碗中。
  “入口爽脆。芸儿真是好手艺。”
  “老爷若是喜欢,慕芸每日都为老爷做。”
  “可是我却舍不得你如此辛苦。”谢怀宗拉着苏姨娘的手,让其也坐下一起吃。
  “婉儿怎未过来一起用饭?是不是昨日太累现在还未起身。也罢,让她多睡会儿吧,这几日她想必也是累坏了。”
  只要谢怀宗在云溪阁,谢韶婉不论多早都会陪着谢怀宗一起用早饭。
  他说完话,看到身边的苏姨娘虽然还是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但眉眼之间却有着一丝担忧之色。而其身后的翡翠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谢怀宗随即放下了手中的筷箸,看着苏姨娘道:“婉儿怎么啦?”
  苏姨娘言笑晏晏道:“老爷莫要担心,婉儿无事。就是女儿家贪睡,今日起的晚些罢了。”
  “你莫要有事瞒着我。”
  “妾身怎敢有事瞒着老爷呢。老爷快些用饭吧,一会还要去吏部衙门呢。”
  但谢怀宗明显觉得有古怪,他见从苏姨娘口中问不出什么,便看向苏姨娘身后的翡翠。
  “你说。”
  “老爷,姨娘不说是怕老爷担心。但奴婢却不得不说,今早姑娘房中的红情来找奴婢,说是早上叫姑娘起身的时候,姑娘是怎么都唤不醒,她用手一摸,姑娘额头滚烫,想是昨日中了暑气。但好在现在姑娘已醒转过来了,只是还身子绵软,无法起身。老爷,姨娘不是想瞒您的,实在是姨娘不想让老爷跟着一起担心。”
  “我知你是好意,但婉儿也是我的女儿,这些痛岂能让你一个人承担。以后切莫如此自作主张。”谢怀宗转头看着苏姨娘温言道。
  “可去请了郎中来。”
  “姨娘已派人去请了,只是现在还未过来。”
  “在派人去看看。”
  得知谢韶婉病了以后,谢怀宗也没有心思在吃饭了。
  他还是不放心,便让苏姨娘陪他去谢谢韶婉房中看看。
  云溪阁其实是两个院子,苏姨娘所在院子的一侧,有个月洞门,穿过这个月洞门便是谢韶婉所住的小院。
  两人很快就到了谢韶婉所住的厢房,门口的丫鬟看到谢怀宗和苏姨娘匆匆赶来,便赶忙进房间通报去了。
  “婉儿,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怀宗看着躺在床上的谢韶婉,面容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顿时满脸疼惜之意。
  “劳父亲挂心了,女儿无事,只是现在身子倦怠。”
  “好孩子,一会郎中就来了,让郎中瞧瞧,父亲也能放心了。”
  “父亲切莫因为女儿影响了公务。”
  “你放心养着身体就好,今日也无什么大事。”
  很快,就有一个着杏色长裙的丫鬟领着一个郎中进来了,还是昨日的胡郎中。
  “有劳先生了。”“谢老爷客气了。”
  丫鬟放下了谢韶婉床榻上的帐幔,只将谢韶婉的一只胳膊放在了帐外。
  郎中诊完脉后,说道:“二姑娘是中了暑气才如此这般,无事的,吃几服药好好静养几日便好了。
  翡翠给了诊金,让丫鬟随着郎中去抓药。”
  “你听到方才郎中所言了,这几日就好好将养身体。”
  “只是……”谢韶婉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在父亲跟前说话还如此吞吞吐吐吗?”谢怀宗假装愠怒道。
  “只是宁嬷嬷一会儿就过来了……”
  “这件事,父亲一会儿就去回禀你祖母。婉儿切莫为此担心,只安心养病便是。”
  又回头对苏姨娘说道:“我现下去老夫人那里,婉儿这边你好生照顾。”
  “老爷请放心。”苏姨娘心内暗喜,但面上却如常,还是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
  苏姨娘本要送些怀宗出云溪阁,被谢怀宗拦着了,让其留下来好好陪陪谢韶婉。自己带着侍从出了云溪阁,去往老夫人的福安堂。
  “母亲,我刚才演的怎么样?”谢韶婉得意的看着苏姨娘。
  “你刚才的样子,母亲看到都着实吓了一跳。”苏姨娘拍着谢韶婉的手说道。
  为了能让谢怀宗彻底下定决心,她才让谢韶婉演了这出戏。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宁嬷嬷虽然是白氏的心腹,但苏姨娘没有把握宁嬷嬷能说动白氏。宁嬷嬷的话白氏可能不会听,但谢怀宗却不一样。因此只要谢怀宗去说,此时自然能成。
  丫鬟服侍谢韶婉起身净了面,红情只是给她脸上抹了些粉,将脸上的红润之色遮住了些,谢怀宗是爱女心切,倒也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姨娘,父亲真会去求老夫人让我们出去吗?”
  “本来今日母亲还没有把握,但看你父亲刚才的模样,现在我倒是有十分的把握了。你父亲最大的优点就是心软,但这同时也是他最大的缺点。”
  “母亲这是何意?”
  “你父亲会对我们心软,自然也会对旁人心软,前几日二姑娘不就是利用你父亲的心慈,让你父亲将周舍好一顿责骂。”
  提起谢韶卿,谢韶婉心中就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愫,不知是羡慕还是嫉恨,同是谢家女儿,为何自己总是要低她一头,她真的是很不服气。
  “婉儿,以后,这二姑娘你切勿在招惹她。自她回来,姨娘虽只见过她一次,便觉得她很不简单。以后离她远些为好。”
  谢韶婉听了心中甚是不以为然。但嘴上还是应了下来。
  第三十七章 奸计得逞
  “她的外祖母一人撑起了整个王家,岂是寻常女子能比的。而她又对这个外孙女疼若珠宝,因此岂会将自己的外孙女教的真如那些后宅女子一般。如若是那样,日后嫁做妇人,只会任婆家拿捏。崔氏自然是知道王氏在谢府的处境。因此她定不愿自己的外孙女在如自己的女儿一般,遇到危险都不知如何自保。”
  都是当母亲的,苏慕芸能明白的道理,见惯后宅手段的崔氏岂能不知。
  “谢韶卿小小年纪,便随着崔氏四处奔走,吃了不少苦头。之后崔氏更是手把手的教谢韶卿看账本,料理王家的大小琐事。”
  苏姨娘停了停,看着若有所思的谢韶婉道:“你只看到了崔氏给谢韶卿的那些金银珠宝珍贵,却不知这些女子谋生的本领才是最宝贵的。”
  苏姨娘也不得不佩服崔氏,目光长远不是一般后宅妇人所能及的。
  “所以,在我们还不了解对手之前,切勿在轻举妄动了。”
  “姨娘怎知道这么多。”谢韶婉一脸好奇的看着苏姨娘。
  “母亲也只是听府中仆妇所言,也不知真假,但不论真假,谢韶卿这个人都不可小觑,你可记得了。”苏姨娘搪塞了两句。谢韶婉应声之后,也没有在多加追问。
  正好丫鬟将饭菜端了上来,谢韶婉便去用饭了。
  福安堂
  谢怀宗来的时候,老夫人刚用完早饭,正在榻上闭目养神。
  宁嬷嬷看二老爷匆匆进来了,便唤醒了白氏。
  “孩儿来给母亲请安。”
  谢怀宗躬身行了礼。
  “你今日不是应该去吏部衙门吗?怎的……”
  白氏话未说完,便停住了,满是疑惑的看着谢怀宗。
  “儿子因近日公事繁忙,未来给母亲请安,心中甚是不安,今日衙门中也无甚重要的事,便来陪母亲坐坐。”
  “衙门中的事情,切莫大意,你现在虽然还只是六品小官,但这是天子脚下,也不知暗处有多少眼睛都在盯着你。在朝中和同僚关系定要处理周全,切莫和人争长论短。”
  “母亲教诲,孩儿谨记。”
  谢怀宗端起案上丫鬟刚倒的茶水,小啜了一口,侧头看了一眼母亲白氏,又将茶盏放在了案上。
  “你今日来是有何事?”
  白氏看着谢怀宗的模样,便知他今日是有事要说。
  “还是母亲了解孩儿,那孩儿便有话直说了。”
  谢怀宗满脸堆笑的看着白氏。
  “你说吧,你我是母子,说话无需拐弯抹角,何时你在母亲面前也变的这般生分。”
  “母亲,孩儿昨日去了云溪阁,看婉儿很是认真的学习宁嬷嬷教的那些闺阁规矩。芸儿甚至让婉儿在烈日下练习,生怕婉儿学不好。辜负了老夫人的期望。所以,儿子请求老夫人解除了她们母女俩的禁闭。她们也知道错了。”
  白氏听了此话,冷哼了一声。也只有自己的儿子看不清楚苏氏的手段。
  苏姨娘为了出云溪阁,倒真是什么法子都能想出来,只是自己这糊涂儿子被蒙蔽了。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心肠软,总是容易着了别人的道儿。
  “你对这妾室也不能太过宠溺,你现在是朝廷中的正三品。如若总是这般宠着自己的妾室,岂不是给了一个与你不合的同僚参你的机会,给你扣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你的日子怕是就不好过了。何必被后宅妇人无辜拖累。何况我也没有说要关她们母女多久,你就这般着急的过来为她们求情。”
  “母亲教训的是。”谢怀宗唯唯诺诺的应着。
  “你心中明白这些道理就好,昨日宁嬷嬷从云溪阁回来还说过,这婉丫头近几日倒是很能沉住气,这几日也是认认真真的跟着在学。其实你今日不来,我也打算让她们母女出来。难道我还能关她们母女一辈子不成,这样你岂不是会恨死我。”
  “孩儿不敢,是她们母女有错在先,惹了老夫人生气。孩儿替她们母女给母亲赔不是。”
  “婉儿到底是你的孩子,她养在妾室身边本就不合规矩。要不是王氏仁慈,不愿和你计较,你这后宅能如此这般平静。论起气度,苏姨娘差王氏不是一星半点。你这么多年几乎日日留宿云溪阁,王氏都未说过你一句不是。她好歹也是你的嫡妻,你无事的时候也该去看看王氏。不要搞得府内尊卑不分,一个妾室活的都比正室还风光。这苏姨娘要真论起来,她也只是谢府的一个奴才。你难道没有听到府内丫鬟如何议论的,说是这谢府新来的丫鬟都只知云溪阁的苏姨娘,而不知望月轩还有个正妻王氏。”
  谢怀宗默然不语,因为白氏这些话他也无法辩驳。
  “卿儿到了要议婚的年纪,若是将军府中人看到我们府内妾室总是压着正妻,会怎么看我们谢府,会如何看卿儿。她要是嫁入了将军府,岂能让人瞧得起。府内家风不正,如何能养出好女儿。”
  这些谢怀宗倒是从未多想,此时倒是有些汗然。
  “王氏初进谢府的时候,你们也很是恩爱。王家虽是商贾之家,但也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养着,丝毫不比任何一个名门闺秀差,因此她自然会有自己的傲气。倒是这苏氏,惯会用姿色取悦别人,她虽出身名门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