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还请嬷嬷不要推辞了。”
  “那老身就谢过苏姨娘了,只是既然来了,这二姑娘的规矩还是要学的,不然我回去也交不了差。”
  “这是自然,姨娘还拜托嬷嬷要好好教教二姑娘,免得出去了再惹老夫人不高兴。”
  “姨娘真是个明白人。”
  “我让丫鬟送嬷嬷去二姑娘房里,姨娘身子不爽,我随后要去替姨娘请个郎中来瞧瞧,二姑娘那边就有劳嬷嬷了。”
  “翡翠姑娘客气了。”
  随后,宁嬷嬷跟着一个着杏色衣衫的丫鬟去了谢韶婉房中。
  “小姐,嬷嬷来了。”
  “快些请嬷嬷进来。”
  经了这几日,谢韶婉知道宁嬷嬷是有些本是在身上的,心中也很服气,倒也不似先前那般抗拒,现在是很愿意和嬷嬷学这些死板乏味的规矩。
  “嬷嬷请坐。”
  宁嬷嬷躬身行了一礼道:“姑娘客气了。”
  “嬷嬷坐下陪我说说话如何?”
  “是姑娘。”宁嬷嬷此番没有在推让,坐在了丫鬟端来的凳子上。
  在云溪阁这几日,她实在是憋闷的慌。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实在是让她心焦。
  “今日祖母如何?”
  “姑娘费心了,老夫人身体很好。”
  “不能出去给祖母请安,心中着实不放心。”
  “姑娘真是孝顺,老奴会将姑娘的心意转达给老夫人。”
  宁嬷嬷自然知道,谢韶婉想打听什么。“大小姐日日都去给老夫人请安,二姑娘之前因为身体抱恙,老夫人心疼,就免了二姑娘的晨昏定省,今日二姑娘才去。老夫人看起来倒是很喜欢二姑娘。”
  宁嬷嬷说完这句话,谢韶婉虽然面上未有变化,但手中的锦帕却将她白嫩的双手,绞的是毫无血色。
  宁嬷嬷话锋一转,又道:“老夫人也是良苦用心,希望姑娘能体谅,学好了这些,日后也能为姑娘挣个好名声,对姑娘择婿也是大有助益。尤其是那些高门大户,最在意这些。你看二姑娘的规矩就极好,因此当年在孩童的时候,就被已故的陈老夫人。在你们众姐妹中一眼相中,小小年纪就得到了将军府的青眼。只要顺利嫁入将军府,日后就是将军夫人。老夫人都要高看几眼。这也就是现在老夫人一直对二姑娘看重的原因。”
  但宁嬷嬷心里清楚,当年陈老夫人能看上二姑娘,更多的原因则是因为谢韶卿背后有个王家。论权势王家比不上将军府,但论财力,将军府恐怕连王家的十分之一都不及。陈老夫人是何等聪明之人,将军府不缺权势,但却缺财力的支持。和谢家结亲,就如何王家结亲一般,只会对薛家助益良多。而当时的白氏只所以也同意两家结亲,看上的则是将军府的权势,攀上薛家,谢怀宗的仕途日后会走的更顺。当下虽然还不是朝中重臣,但也从当初小小的六品官升为现在的正三品吏部侍郎。这其中或多或少都因谢家和将军府的婚约有些关系。
  当然,真实的原因宁嬷嬷是不会说给谢韶婉听的。看到谢韶婉神色有些黯然,便安慰道:“姑娘姿容绝色,以后也定能觅的佳婿,何况老夫人也不会不管姑娘的。”
  谢韶婉心下暗暗发誓,谢韶卿有的,她也一样要有。如若是自己得不到,她宁愿毁了也绝不让旁人得到。
  另一边翡翠出了西厢房就去了苏姨娘的东厢房。
  “姨娘,嬷嬷已经收了,现下去二姑娘房中了。”
  苏姨娘听了,嘴角才有了一抹笑意,只要银子收了,就不担心她不办事。
  “婉儿那边最近怎样?”
  “姑娘就第一日大发了脾气,姨娘去劝说之后,这几日倒是在老老实实的和宁嬷嬷学着。”
  “婉儿也是被我宠坏了,是该好好学学规矩,对她日后也是有好处的。”
  苏姨娘自第一日宁嬷嬷来教授规矩,谢韶婉发脾气以后,就警告谢韶婉,没学好以前不要见她。谢韶婉从未见苏姨娘对自己发如此大火,这几日倒也老实了。
  不再像当初那般抗拒,“翡翠,你一会儿去看看老爷有没有回府,务必要将老爷请过来。一会儿等宁嬷嬷走了,你去告诉婉儿,去院中好好练习嬷嬷今日所教的。”
  第三十五章 我见忧怜
  翡翠自然明白苏姨娘的用意,现在外面正是热的时候,谢怀宗看见谢韶婉这般,肯定会起了恻隐之心,在加上苏姨娘的枕边春风,她们母女能走出这云溪阁可就指日可待了。
  “只是姨娘,前几日去请的时候,老爷气还没消呢,今日去怕也是徒劳。”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翡翠想提醒苏姨娘要做好老爷不来的准备。
  “来不来,都要去试一下。近几日我心慌的紧,总觉得要有事发生。”
  “姨娘宽宽心,咱们姑娘也长大了,姨娘在这府中也就有了庇护。”翡翠劝解道。
  “女儿家总归是要嫁出去的,膝下有子我才能真的在这谢府站稳脚跟。”
  苏姨娘自生下谢韶婉之后,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她不免有些心焦,但好在王氏也没有生下儿子。
  翡翠领命去往紫竹居,但去之前先去了谢韶婉的厢房,将苏姨娘的话告知了谢韶婉。谢韶婉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明白了苏姨娘的用意。翡翠还叮嘱了几句,方才离开云溪阁,去往紫竹居。去的时候谢怀宗已经回来了。
  “老爷,姨娘近几日睡不安稳,总是头疼,饭也吃不了几口,请老爷去看看姨娘吧。”
  “可否去请了郎中。”
  “姨娘不让请,说是养一养就好了。”
  “她糊涂你也糊涂吗,生病了怎能不看郎中呢?快些去请郎中,我现在就去紫竹居。”
  “是老爷。”翡翠领命去请郎中,看来老爷还是很顾念姨娘的。
  谢怀宗此刻倒是有些着急了,他在想是不是前几日自己的话说的重了,让苏姨娘如此的伤心。说着就放下了手上的书卷,去往云溪阁。
  谢韶婉的丫鬟红情在门口,远远看到谢怀宗来了,赶紧跑进房中告诉谢韶婉。
  谢怀宗踏进云溪阁的时候,正好看到在院中顶着骄阳练习规矩的谢韶婉。
  “婉儿,这是为何?”
  “父亲。”谢韶婉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婉儿看着倒是比前几日持重了,只是这烈日如火,快些回房中去,可别中了暑气。”谢怀宗很是心疼。
  “母亲说女儿以前太过骄纵了,所以才这般没有规矩。姨娘想让女儿明白世间万般事情都不容易,吃点苦才知不易。女儿惹了祖母生气。所以就让女儿这几日把规矩学好,日后才能不给谢府丢人。”
  “你理解你姨娘的苦心就好。”
  “快些带姑娘回去,给姑娘换件衣衫。”谢怀宗吩咐红情道。
  “婉儿,快回房中去,你既然明白了这个道理,父亲相信这些规矩就已经在你心中了。心中的规矩可比这些外在的规矩重要多了。”
  看谢韶婉还在踟蹰,谢怀宗道:“你姨娘那边有我去说。”
  “那女儿告退了。”谢韶婉乖巧的行完礼回自己房中去了。
  “说到底老爷还是最疼姑娘。”谢韶婉心中很是佩服自己的姨娘,看来还是姨娘最了解父亲。”
  “红情,快些回去给我再抹些玉芙膏。”
  “姑娘别担心,刚出去的时候,奴婢给姑娘抹了好些玉芙膏,防止将姑娘晒伤。”
  谢韶婉还是不放心,加快脚步回了房中,她一向最看重自己的容貌,决不许自己的容貌有任何瑕疵。
  东厢房中,苏姨娘正躺在厢房的软榻上小憩。
  房中的丫鬟看到谢怀宗从外走了进来,行完礼才准备唤醒苏姨娘,谢怀宗摆手让其退下了。
  谢怀宗轻手轻脚的坐到了软塌旁边的凳子上,仔细端详着苏姨娘。苏姨娘容貌娇媚,皮肤白皙娇嫩,身材很是纤细,让人顿生怜惜之意。她是北方人,但其身上却有一种江南女儿家的温婉之气。
  只是几日未见,看着倒是清瘦了不少,谢怀宗不忍叫醒她,就一直坐在凳子上那样静静的看着苏姨娘。
  直到翡翠领着郎中进来,苏姨娘听到脚步声才醒转过来。
  看到谢怀宗在身边,她假装吃惊道:“老爷何时来的,房中的丫鬟怎没有唤醒我?让老爷在此等候,妾身心难安。妾身一会儿好好责罚那些丫头。”
  “不关她们的事,是我看你熟睡,不忍心叫醒你。”
  “让老爷等候,是妾身失礼。”
  云氏站身屈膝行了一礼,但却脚步虚浮,险些站立不稳。好在要倒的时候,让身边的谢怀宗扶住了。
  “芸儿,你怎么样了,郎中快些给姨娘看看。”看到苏姨娘此般模样,谢怀宗倒真是有些着急了。
  “老爷放心,芸儿无事的。”苏姨娘宽慰道。
  “姨娘这边坐,老朽先替姨娘诊一下脉息。”
  谢怀宗扶着苏姨娘重新坐回榻上,将其一只手腕放在了旁边的案几上。郎中给苏氏腕上搭了一个锦帕,闭目诊了下脉息。
  “姨娘这是心病,忧思太重,心气郁结所致。我去开几服药先调理着。此病在心结最重要还是在她自己,心情好了,这病也就去的快了。”
  翡翠命丫鬟将诊金交给郎中,在随郎中去抓药。
  “芸儿,郎中的话你听到了,可要好好养着身体,俗话说多思伤身。”
  “老爷这几日总是不来,芸儿思念怀郎,怕怀郎将妾身给忘了。”苏姨娘娇嗔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我怎会忘记芸儿呢。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那般薄情之人。不值得芸儿信赖吗?”
  谢怀宗佯装生气道。
  “老爷,芸儿是思君心切,请老爷原谅芸儿。”说完此话,苏慕芸羞怯的垂下眼眸。
  谢怀宗伸手将苏姨娘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握在掌中,并将含羞带怯的苏姨娘拉入了自己怀中。
  翡翠看着此情此景,悄悄的退了出去,并将房门带上了。
  “芸儿,我知道你是一心想为婉儿好。但有些事不能太过着急,何况婉儿还小。”
  “婉儿身份低微,若是在毫无规矩,日后在夫家怕是难以立足。何况她还是谢家的女儿,不能让外人以为谢家的姑娘都毫无规矩。想必这也是老夫人的苦心吧。都是我没有教好女儿。让老夫人跟着操心了。”苏姨娘泪眼垂垂,我见忧怜。
  “你明白这些就好。”
  当晚,谢怀宗就在云溪阁留宿。这一夜,软玉温香,两人感情更胜从前。
  第三十六章 蒙在鼓里
  第二日,谢怀宗睡醒时,便看到云氏已不再屋内。遂批了外袍,想去外间看看。
  云氏听到屋内声响,掀起湖色绣福字暗花缎门帘走进了内室。
  “怎起的这般早?”谢怀宗问道。
  “妾身知怀郎要早起去吏部,便去为怀郎做了些粥菜,也不知合不合怀郎的的胃口。”说话间,苏姨娘已服侍着谢怀宗穿好了宝蓝色纻丝直裰。
  外间的丫鬟端了一铜盆热水走了进来。
  谢怀宗净完面,苏姨娘便挽着谢怀宗的胳膊出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