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喜青山依旧住(5)(终)
  思晔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清初心里担忧,知道是去钰莹那后才放下心。
  清初心里窝火,“宋维钧,你就闹吧,为老不尊,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我把咱俩以前的事都告诉思晔,思晔指定就不和那小子谈朋友了,顺了你个老家伙的意,成了吧!”
  眼看清初就要落泪,宋维钧赶紧哄着说好听的,“他俩在一起,我看着心里别扭,就像你和那野小子......”
  清初气急,“我都跟了你几十年了,你还说这种话,我去我姐家住,你自己一个人过吧。”
  宋维钧死死拉着她,生怕她真走,“我错了,我错了,可别哭了,你眼睛不好。”
  清初平稳好情绪,“宋维钧,你是你,我是我,思晔是思晔,陆琛是陆琛,咱不能把父母的情绪带到孩子身上。”最后,清初使出杀手锏,“这俩孩子若真的在一起,我和他就成了亲家,你想的那样,就更不可能了。”
  宋维钧到底是服软了,同意思晔和陆琛交往。陆扬自始至终也没有干预过,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想得明白。
  后来,思晔和陆琛也结婚了,两家父母也只在婚礼前见过几面,此后也没有过多的交往。可宋维钧那个老顽固依旧提着防着,清初哭笑不得,“我都成老太婆了,谁还要呀!”
  即便这样,宋维钧也不敢掉以轻心,“他老婆没了,谁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清初骂他无药可救。
  思晔和陆琛举办婚礼的酒店竟是当年宋维钧的四太太紫鸢开的,两人刚巧不巧就遇上了,清初直感叹这世界真小,兜来转去,身边还都是那些人。
  紫鸢当年离婚后,遇到中意的人就成家了,两人从小茶馆一步步做起,没想到生意慢慢就做大了,现如今孩子也已成年,酒店就交由他们去经营了。
  紫鸢后来请清初喝茶,紫鸢也不再风华绝代,她们都比以前更老了。
  紫鸢问她打听当年的大太太和二太太。
  ”大嫂病逝,梅远在狱中自杀。”
  紫鸢极其讨厌梅远,发泄似的骂了句“死得好!”而后又接着说道,“刚离婚那几年,我一直都放心不下雪梨,后来知道她死了,也在我意料之中,她就是傻,谁也没她傻,图个啥,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
  “她是个英雄,救了不少人。”
  “救得了别人,救不了自己。”
  清初说,“谁也不能说雪梨就是错的,我们都想留住自己想要的,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出人意料,我们谁也掌控不了。”
  思晔结婚后回门,清初瞧见她脖子上的项链十分熟悉,思晔爱得紧,一脸新媳妇的娇羞,拿出来给清初瞧了瞧,竟是当年的心心相印。
  “妈,这是陆琛他爸给的,说是陆家的传家宝,陆琛一条,我一条。”
  清初听后,一时间思绪万千。
  宋维钧都九十多高龄了,老得都快走不动了,可他依然倔强的陪在清初的身边,直到那日清晨,清初突然昏倒在书房里。
  清初再醒来时,已身在医院,宋维钧守在她的身旁,昏暗的眼睛里闪出亮光,“你可醒了。”
  清初笑着回握他的手,她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人都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先前她总以为宋维钧会是先走的那一个,没想到她竟成了第一个。宋维钧彻夜不休的陪着她,好像一不留神,她就真的永远离开他了。
  清初不愿待在医院里,宋睿阳就安排母亲回了家。接下来的几日里,有好多人来看清初,其中也有陆扬。
  趁着宋维钧吃饭的时候,陆扬单独陪她呆了会儿,清初抬眼看他,他怎么老成这样了,头发花白,身子佝偻,依旧那么瘦削。
  陆扬没有像旁人一样伤心地劝她坚强,他还是像说家常一样,“你别怕,到了那边,我师傅和叶师傅都会去接你的,不让你受委屈,我很快也会去找你了,没人敢欺负你,别怕,阿初。”
  清初戴着氧气罩,已说不出话,眼角湿透,虚弱的点了点头。
  清初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只是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又是夜晚,屋内的气氛安静而紧张。
  清初睁开眼,看着宋维钧,他追了她大半辈子,也陪了她大半辈子,她一直不信他会钟爱于她,这一刻,她也不得不信了,她心软,想着就成全了他罢。如果真的有来生,遇见陆扬就不要再遇见他。
  清初发出微弱的声音,宋维钧凑到她的唇边,摘下氧气罩,听她挤出最后三个字,“我爱你。”
  宋维钧来不及高兴等了一辈子终于等到的三个字,怀里的人已永远闭上了眼睛。
  宋维钧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水。
  很快身后传来凄楚的哭声,“妈......”
  清初去世以后,宋维钧的精神变得恍惚,总是说一些已没有多少人记得的陈年旧词。
  “太太去哪了,怎么还不回家?”
  “严邵,多带些人马去城西,守住城门,别让小鬼子进来。”
  “......”
  一个月后的一个夜晚,宋维钧做了一个梦,梦见清初叫他,“宋维钧,你要是再不来,我可又跟别人跑了啊......”宋维钧恨恨的咬了咬牙,“你敢!”这次,他不能再赶在陆扬后头。
  清晨,梓阳像往常一样叫父亲起床,推开门,心下一惊,轻轻推推父亲,发现父亲冰凉的身体已没了气息,在他的怀里,放着一张一家五口的全家福照片。
  又是一年夏季,莺飞草长,万紫千红,念依坐在轮椅上,于树下乘凉,回想起清初去世那一年,那一年简直就是灾难的一年,清初、宋维钧接连去世,到了年尾,陆扬也走了。也不知陆琛和思晔这两口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钰莹推着母亲四处转转,钰莹不知怎地也提到了清初,“幼时刚到小姨家里,心想小姨怎么就找了一个看着这么冷冰冰的男人,后来住长了才发现是铁汉柔情,小姨夫对着小姨总是笑着的。”
  念依到现在也说不清对宋维钧是敬还是恨,算了算了,人都没了,还想那些做甚。
  钰莹带着念依来到工作的地方,“妈,这里就是戏剧社,我听前辈说这里以前可是大名鼎鼎的梨园,出了不少名角,我想着排个新节目,推广一下咱们的戏曲国粹......”
  念依微笑着点头,抬头一望,看见两个孩子正在戏剧社门口玩耍,一男一女,年纪相仿,女孩玩跳房子不小心摔倒了,男孩忙过去扶,帮她清理擦伤的小手,女孩撇嘴,眨巴眨巴委屈的大眼睛,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下来。
  “你别哭,我带你去我家看电视,新买的,可贵了,里边有《西游记》。”
  “你妈妈不是不让你看吗?”
  男孩胸有成竹,“我妈妈去上班了,咱俩偷偷的看。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人知道,来,咱俩拉勾。”
  “打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说谁是小狗。”
  念依望着两个孩子跑开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当真是老了,看什么都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念依道,“钰莹,回去吧。”
  念依母子走远了,梨园的门牌还直直的树在那里,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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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完结了,撒花。有些不妥的地方还是会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