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光阴
  苦行僧飘渺的声音在光冥珠中响起道:「若是贫僧入魔,恳请天师超度。」
  万物生说道:「我话没说完,大师为何抱着必死的信念去面对此劫?修行人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是道应该站在魔之上,可以算作是一丈一。」
  苦行僧露出思索之色,万物生说道:「大师心中一点善念,就是不灭心灯,心灯亘古长明,魔不能灭,光阴不能侵。」
  随着万物生说出光阴不能侵,光冥珠中有微澜,那个飘渺而绰约的人影掩口偷笑,她的身体也变得凝实了许多。
  此为光冥境,不是光暗境,但是真正的名字为光阴,只是这个名字是秘,万物生随口道破。
  苦行僧颔首,身体就此消散,释尊忽然露出狂喜的神色,失去了力量意外得到,苦行僧自投罗网了。
  释尊的头发飘落,变成了一个封神俊秀的中年和尚,释尊放声狂笑,只是眼眸充满了无尽的悲哀。
  万物生说道:「善恶无根,如同福祸无门,惟人自召。既然不是神佛,心中自然有善恶之分。大师身在心灯,放开念头又如何?最坏的结果不是涅槃而已。」
  释尊脸孔扭曲,苦行僧进入到他体内,此刻他所有的念头全部被苦行僧感知到,如同毫无保留裸露出来。
  释尊轻声颂佛号,释尊旋即狰狞吼道:「我是你的心头恶念,不要装作清心寡欲的苦行僧人,你六根不净。」
  接着释尊再次诵佛号,声音悲悯说道:「是了,贫僧从来不敢面对真我,一直在回避,无法明心见性,如何才能成佛?」
  铁檀和尚问道:「师兄,为何要成佛?」
  释尊狂笑说道:「问得好,成佛就是心中有贪念,贪嗔痴为三毒,不斩断贪念,如何成佛?既然一心成佛,那就是懂了贪念。」
  铁檀和尚和万物生静静看着,苦行僧的声音再次响起道:「一念向佛,一念为魔,此心纠结,脚跟站不稳,大苦大苦。」
  铁檀和尚说道:「和尚曾经三千年降妖,三千年除魔,三千年度化世人,之后修行闭口禅,度不得,度不得。」
  释尊的眼眸充满澄澈,苦行僧的声音响起道:「为何度不得?」
  铁檀和尚说道:「何为佛?无量世界,有几人成佛?成佛真的获得大解脱?既然解脱,为何还要有心世间疾苦?
  我在天师身边建庙修行数年,看天师奔波,有为自身着想,更多为世人解忧,不求回报,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大善。和尚因此明心见性,自问觉了一部分。」
  释尊双手合十,满眼热切表情看着站在心灯外的铁檀和尚。佛为觉者,佛为师。能自觉者,就是佛。
  释尊脸庞变得苍老,然后恢复年轻,不断地反复,苦行僧和释尊在抢夺身体的控制权。铁檀和尚敲着木鱼说道:「师兄着相了,释尊的容貌不代表善恶佛魔,让给他又如何?臭皮囊而已。」
  万物生抿嘴,心灯中的释尊左边脸颊枯槁,右半边脸颊丰盈,左侧为苦行僧,右侧为释尊,阴阳脸,看着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铁檀和尚住嘴,万物生说道:「大师,你现在可还忧虑?」
  苦行僧和释尊同时想要开口,结果嘴唇蠕动,只发出了紊乱的声音。万物生说道:「在我看来,不伤害别人的欲望,不是错。万恶淫为首,论行不论心,论心无好人。我有娇妻美妾,看到其他美女也会多看几眼,这不是错。
  世人曾经对我要求诸多,我不屑一顾,我不是圣人,不可能真的为了所谓的天下人付出自己的生命,这也不是错,我就是我,不为虚名负累。」
  扭曲的阴阳脸化作了释尊的模样,释尊问道:「你说的是实话?」
  万物生说道:「你羁绊金月与夜芳,是为了你的邪门秘法,只是你也动了真情,她们两个也是如此。
  释尊,你听好了,既然深爱的红颜,那就真正为她们去着想,为她们去付出,我想作为一个魔头,也不是完全的丧心病狂。魔族我见多了,同样有情有义。」
  苦行僧没有强制抢回身体,释尊看着万物生说道:「你没哄骗我?」
  万物生说道:「如果我真的心狠手辣,直接毁灭心灯,那样最简单,只是不想见到大师如此灭度。
  我给你个机会,离开心灯的机会,我让你选择要与那两个女子在一起,还是自由自在,想好了告诉我。」
  释尊脸上变得枯槁,苦行僧不可能让释尊做出第一种选择,这是不可容忍的亵渎。
  万物生问道:「铁檀和尚,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在我的浅薄理解中,美女也是世人,恶魔也是众生,不可以有分别心,是这样?」
  铁檀和尚说道:「正解。」
  万物生说道:「让两个深受其害的女子,得到心灵的结果,摆脱过去的阴影,从而获得平安喜乐,是不是大善?」
  铁檀和尚说道:「善哉,和尚一向认为天师与我佛有缘。」
  万物生露出一个鬼脸转身就走,娇妻美妾红颜知己,还有诺大的家业,谁与佛有缘?你才与佛有缘。
  释尊呆呆站在心灯中,灯焰不再烧灼,苦行僧也没有试图抢夺身体的控制权,本体与恶念成的魔第一次和平共处。
  万物生来到境灵前,看着这个身体般凝实的特殊存在说道:「不问而取……」
  境灵连连点头,残歌说道:「主公,她说她知道了,她就是贼,现在想洗心革面。」
  万物生「呸」了一声,根本就没有诚意,万物生感知得到,境灵根本就是装作悔过自新的样子。
  万物生退出光冥珠,双脚依然踏在那两个深深的脚印中,光冥珠中的境灵笑意嫣然,状甚得意。
  残歌的声音响起道:「主公,她说可以把不问而取的东西还给他们,只是他们要付出代价,而且有些家伙品性特差,就不要离开光冥境了。」
  万物生不置可否,残歌过了好半天说道:「主公的意思是默许了,那么离开的人必须抹除一段光阴印记。」
  天帝毛骨悚然,她听懂了,抹除一段光阴印记,这是何等通天的手段?境灵有这个本事?
  看到万物生依然不置可否,残歌继续说道:「境灵说她需要主公的那件宝物,就是时之砂,借助这件宝物她才能更好完成这一步。只要主公引发光冥境的第二道法则,肯定会不打折扣的完成。」
  万物生弹指,时之砂飞入光冥珠,不担心境灵耍手段,当万物生引发天上的法则,他对光冥境就有了一定的掌控能力。
  万物生的神念延伸出去,九十九座光明山的山根中,九十九个残缺的法则符文节点开始自动繁衍。
  这些法则符文节点借助万物生对法则的领悟,演化为不同的法则符文节点,光冥境中神秘的道韵流动,只是众多修士依然处于半呆滞状态,没办法灵敏思索。
  一个个法则符文节点完成,万物生的双腿膝盖之下没入了山巅大地,仿佛他承受着万古光阴之重。
  弥蛮的神念在万物生眉心祖窍响起道:「事不可为的时候,放弃也是一种勇气,不要把自己搭进去。」
  万物生微微颔首,光冥境蕴含着莫大的机缘,更隐藏着光阴的秘密,只是没有人参透这点。进入光冥境,就是局中人。
  九十九个法则符文节点陆续成型,万物生伸手指着大地,大地深处阴寒之气涌动,一个与天上的法则符文相呼应的巨大法则符文成型。
  万物生双腿传来骨裂的声音,酸痒疼麻各种感觉传来,光冥境的力量在传向万物生的双腿。
  光冥珠中的境灵完整显现出来,她搜寻过进入光冥境的修士记忆,研究过各种修士的身材,她为自己量身订造了一个完美的身躯,就差显现出来。
  残歌倒吸一口冷气,境灵出现之后,一直是朦胧绰约的美,凭感觉也能判断出这是一个大美女,当境灵真正现形,残歌才意识到什么叫做倾国倾城。
  一袭白衣如雪,肤若凝脂,境灵看了一眼万物生,她身上的白衣化作漆黑如墨的道袍,头上也出现了一枚金簪。
  跟风狗,妖浅勃然大怒,太不要脸了。当年妖浅就这样做过,事后许多年妖浅才明白,那是一种崇拜与期待,希望那个骄傲的天师多看她一眼。
  影族之王从大地深处窜出来,境灵伸手一指,影族之王被无量光从头顶轰下来,直接把幻化的身躯打爆,只剩下了出现裂纹的不朽骨。
  残歌感到牙疼,境灵太强,虽然有光冥珠是她主场的缘故,但是一举轰裂不朽骨,主公也没这个本事吧?残歌不禁有些担忧。
  境灵左手托着时之砂,右手对不朽骨指去,不朽骨飞到了时之砂中,境灵喜滋滋看着时之砂,真不错,可以改变时间流速的宝物。
  境灵的神念轰然进入时之砂,既然落入了她手中,那就是她的宝物了。至于原来的主人,肯定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