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这时脚下微微一震,不知是谁说了句“快看”,他们抬头一望,只见黑云从天际迅速席卷而来。
  这太快了,似乎只是一眨眼,天空就暗了下来。
  下一刻,脚下又是一震,离得近的人猛地看向初旭二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们总感觉刚刚这栋大楼晃了一下。
  人们终于怕了,转身夺命而逃。
  王处一看这个不详的天色,心里“咯噔”一声,问道:“人都出来了吗?”
  警方道:“还没有。”
  近七十层的楼,还是上班的点,里面是多少人,三四个电梯够干什么的?
  王处汗都下来了:“快点快点!”
  警方也没空说话,忙着去疏散人群了。
  天空雷声阵阵,倾盆大雨“哗哗”地往下咂。
  几只鸟迎着暴雨,飞到了初旭二期的楼顶,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它们中间竟然还有两只不科学的孔雀。
  一群鸟落地化形,木着脸割破手腕,让血淌下来。
  两界的屏障已经被黑云打破,继刚刚的聚灵阵,第二个阵“嗡”地开启,激起的灵气刹那间荡向四面八方。
  小负鼠方白树一边吓得哆哆嗦嗦,一边强忍着害怕帮忙疏散人群,忽然停住了脚,喃喃道:“需要血。”
  林思山诧异地看向她:“你怎么了?”
  小负鼠目光呆滞:“需要血。”
  她说着手指变爪,一下割了脖子,倒在地上让血流出来,“需要血。”
  林思山吓得跳了起来:“你干什么!”
  不远处,几名外勤亦是站定不动,开始自残。
  同一时间,正在敲字赶稿的某个作家,见到坐在沙发上看动漫,等着到点就拎着行礼出差的负鼠二哥木然站起身,拿着水果刀,开门出去了。
  他顿时“卧槽”一声,跟着跑出门,见负鼠二哥走到大雨下,割了自己的手腕。
  九里山上,那些被抓来的洗脑组织的成员也是齐齐一呆,一口咬破了血管。
  熊猫按着疯狂自残的长虫兄弟,整只熊都震惊了:“卧槽你干啥?不想过了是咋地?”
  长虫充耳不闻,呆呆道:“需要血。”
  被抓来的半妖也出奇地一致,跟着念道:“需要血。”
  那股妖气把自己切片,这些年植入了一个又一个“程序”。
  现在程序被启动,受它寄宿的妖如提线木偶,忠心耿耿地执行命令。
  “需要血。”
  “需要血。”
  “需要血。”
  ……
  无数的血落在地上,仿佛有生命一般,迅速被雨水带着连成线,以禁地为圆心,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完整的圆。
  霎时只觉一阵剧烈的震动,开门时自动封闭的禁地豁然从地面掀开,露了出来。
  子春的身手仅次于龙煜,被派来镇守禁地。
  她脸色一白,带着人冲进打开的连环谷,接着猛地停住了脚,只见禁地最外围的地面上,躺着一条眼熟的龙。
  郁承被震醒,兜头就被淋了一身的雨。
  他脑子里晕晕乎乎,身上就没有不疼的地方,第一个想法是:这雨干不干净啊?
  而后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我在哪儿?
  下一刻,他对上了眼前的石壁和陌生又熟悉的龙尾,另一个念头紧跟着闯入了脑海。
  ——我是谁?
  第63章
  不只是子春,身后一群手下也都震惊了。
  一只妖是死是活,散发的气味和感觉是不一样的。
  面前这条龙虽然趴着不动,但身上却没有半点死气,他们眼看着他缓缓睁眼,差点集体落泪。
  子春几乎不敢相信,喃喃道:“……阿澈?”
  电闪雷鸣,倾盆大雨。
  作为整个阵的中心位置,这里更是刮着怒号的狂风。她的声音太轻了,被风一吹就碎,但郁承还是听见了,扭头看向他们。
  子春见他眼神清明,不像谢王那样失智,急忙跑了过去。
  禁地布着森严的结界,平时谁也没办法靠近。
  可如今外面的法阵启动,禁地的第一层结界已经被破开了,他们能轻而易举地来到他身边。子春见他仍是不动,问道:“你怎么样?”
  郁承只觉脑子里有点乱,似乎有很多东西,但又什么都捕捉不到。
  他闭了一下眼,忽然想起一个鲜明的片段——它控制了谢子轩,要去杀龙煜。
  因为龙煜继承了妖王印。
  而妖王印是它的第一道枷锁,只有破开妖王印,它的本体才能从里面出来。
  郁承猛地起身,下意识调动妖气,化出了人形。
  子春和护卫齐齐倒吸一口气。
  眼前的人一头短发,五官精致,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完完全全就是郁承那张脸。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不对,他们简直以为郁承诈尸了。
  子春感觉大脑要死机:“你怎么……”
  哪怕她知道龙煜怀疑郁承是阿澈,但这冲击也太大了。
  一般而言,妖第一次化形后,样子就会固定,然后随着年月慢慢苍老,除非半路去做个整容,否则模样是不会变的。可阿澈以前明明不长这样,为什么当了一次人,灵魂再回到原身里竟能换一张脸?
  护卫“嗷”的一嗓子就哭了:“小承!”
  子春则有些迟疑:“你是谁?”
  郁承也挺想知道自己当了二十来年的人,到底是个什么物种,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看了看所处的位置,诡异地知道是禁地,问道:“龙煜呢?”
  子春道:“去人界了。”
  郁承道:“禁地为什么打开了?”
  子春道:“因为外面的阵开启了。”
  郁承道:“外面的阵?”
  子春收敛心神,三言两语为他解释一遍,看了一眼他身后。
  身后百米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望不到一点光。地面画着复杂的符号,遍布干涸的血迹,向人们展示着三十年前的惨案。
  郁承也看了看山洞,只觉一阵心悸:“你们离这里远点。”
  子春道:“我得守着这边。”
  郁承道:“那你们去山谷外面守着,别进来。”
  子春道:“你呢?”
  郁承想也不想道:“我把这个阵画完。”
  子春道:“什么阵?”
  郁承一怔。
  是啊,什么阵?
  他默默看着子春。
  子春一行人也默默看着他。
  狂风暴雨劈头盖脸砸在身上,眼睛都要睁不开。郁承觉得这种糟糕的时候应该找地方避避雨,泡泡澡,老实待着不给人们添麻烦,但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愿意走。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措辞一番,“我必须画完这个阵,不然地面有可能裂。”
  子春一时没开口。
  禁地的东西一心想出来,现在结界打开,他们见到了以前没死的故人,还长着熟悉的脸,最重要的是这里没别的尸体,就只有这一个活人……阴谋诡计的味道简直不要太明显。
  然而那个稀奇古怪的互换咒,也确实像是阿澈的手笔。
  她犹豫一下,问道:“我上次被拔毛是因为什么?”
  郁承道:“我只知道你冲我开屏被龙煜拔过。”
  子春道:“我搞过几个对象?”
  郁承道:“这你自己数过吗?”
  子春还想试探,但转念一想说得再多也还是有疑点,平白浪费时间。
  她一咬牙,选择相信他,说道:“我留下陪你。”
  郁承道:“好。”
  子春便吩咐护卫全去外面守着,跟着郁承走到符号断裂的位置,见旁边扔着一把匕首。
  郁承看见这把匕首,心情立刻有些复杂,但这时来不及多想,他弯腰捡起它,顺着地面的痕迹往下画了一道。
  一股残存的妖气刹那间溢了出来。
  即使隔了三十年,也依旧苍劲。
  子春悬起的一颗心顿时放回肚子里,因为这股妖气是龙煜和阿澈的师父的,想来当年禁地动荡,他们曾想用法阵加固,可惜没画完就死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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