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胤褆又道,“儿子去御花园玩的时候碰见过乌雅氏带着六弟出来,正想上去给六弟打个招呼,乌雅氏见着儿子们像看到妖魔鬼怪,不请安还不说,扭身就走。”末了瞄一眼康熙,“父皇,你咋喜欢这样的?”
  “噗!”太皇太后喷出一口点心,“咳……咳咳……”
  她瞧着胤祉吃得开心,一小包松子糕一会儿下去一半,忍不住捏半块,松软香甜,正想逗小四儿回头出宫给她带点,“咳咳,胤褆,怎么说话呢。”
  “孙儿好奇啊。”胤褆和兄弟们的关系都好,那拉氏秉承跟着皇贵妃,她儿子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多,所以纳兰明珠和那拉氏从未教胤褆藏有自己的小心眼什么的,导致胤褆比小时候更实诚了,这样的结果,康熙脸红脖子粗,吭哧半晌,“没什么你不好奇的,功课做完了!?”
  “还没有。”太子替胤褆回答,“老三别吃了,赶紧把拨浪鼓给小七送过去!”不由分说的拽着胤褆往外走。
  很远还能听到胤褆疑惑不解的问,“太子二弟干么拉我,我功课做完了,父皇还没回答呢。”
  康熙一个仰倒,搞得太皇太后和皇贵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皇上,御医来了。”梁九功的声音宛如天籁。
  康熙轻咳一声,“快让他进来!”
  “四阿哥两只脚上共有七个水泡,皇上,这,必须挑破上药。”御医瞧一眼让药库掌倍感头痛的小阿哥,能说活该么。
  “这么多?”康熙不信,抓起小四的脚,嘴角抽了抽,“平时的聪明劲呢?自个脚疼不知道?带的奴才留着好看的?”
  “起泡了,儿子才觉着痛。”小四被连声质问,心中升起一股委屈,瘪瘪嘴,眼泪滴在了皇贵妃手面上。
  太皇太后瞧着一阵心疼,推开康熙,“孩子都这么难受了还吼他,怎么当阿玛的。乖四儿,别哭,咱忍一下,先让御医看看,可好?”
  “好……”小四抬手抹掉脸上的泪,佟佳氏忙拿出手绢给他细细擦拭。
  康熙心虚地摸摸鼻子,“御医,轻点啊,四阿哥不耐疼。”
  “是,皇上!”御医忍不住又看小四一眼,以往听说小四阿哥特别受宠……回去就和药库掌好好聊聊,以后四阿哥再来,千万不能避而不见。
  康熙看着御医把水泡挑破,看着上药,看着他给小四包扎,小四的脸煞白煞白,嘴唇咬青了,愣是没再流一滴泪,心中升起一股自豪,“不亏是朕的好儿子,小四真勇敢。”一高兴,弯腰抱起小四,御医唬一跳,连连揉眼,赶忙低头收拾医药箱。
  太皇太后见怪不怪,让苏麻收拾一下四阿哥给她买的礼物,笑着说,“哀家乏了,先走了。”
  “孙儿送您。”皇帝把小四扔给皇贵妃就扶着太皇太后站起来,边走边说,“您老人家以后别火急火燎的过来啦,有什么事着苏麻来也一样。”
  “当哀家愿意来你这乾清宫啊。”太皇太后瞟他一眼,潜意思,你不动哀家的小孙孙,谁搭理你是谁。
  康熙尴尬地嘿嘿两声,突然面前跪了一个人,“何事?”
  小太监:“启禀皇上,乌雅氏在外求见。”
  “她来干么?”康熙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太皇太后扭头,深深看他一眼。
  康熙顿时头疼脸疼胃也疼,尼玛!再这样下去他又老十岁!!!
  ☆、第31章 乌雅氏被禁足
  “求求皇上,皇上,救救胤祚,求您救救胤祚……”
  呼天抢地的尖叫声惊得康熙脚步踉跄,脑门嗡嗡响,“闭嘴!御医,过来!”
  夹着医药箱的御医“嗖”一下从康熙身后跑出来,乌雅氏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掐住喉咙,双眼突起,一张脸白了黑黑了红比调色盘还精彩。
  “乌雅小主,请容臣给六阿哥诊治。”御医上前道。
  乌雅氏浑身一颤,突然惊醒,“你你……”嘴角哆嗦,双手不禁用力,胤祚被勒得哼唧一声。御医大胆夺过六阿哥,“启禀皇上,六阿哥额头很烫,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要等微臣问过奶娘。”
  “奶娘何在?”康熙余光瞟到乌雅氏满脸泪水,眼皮通红,全然不似以往柔美,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奶娘见本该在景仁宫的儿科圣手出现在乾清宫,看了看身旁方才去请御医的小宫女,小宫女一脸镇定,奶娘心神微动,有了决断,“启禀皇上,昨天晚上奴婢发现六阿哥的身子有点热向乌雅小主禀告,小主说六阿哥穿得多不碍事,不容奴婢多嘴就抱着六阿哥回她房间,奴婢也只有在六阿哥饿的时候才能见着他,求皇上饶命!”
  “什么叫只有六阿哥饿的时候才能见着他?!”孝庄不喜乌雅氏,也不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跟皇帝过不去,她便在院里等着皇帝把乌雅氏打发走,一听这话,怒气腾腾到门外,“怎么回事,从实招来!”
  奶娘眼晕,怎么招,难道说乌雅氏看谁都像坏人,多抱一会儿小阿哥,乌雅氏都以为自己要跟她抢孩子,“乌雅小主疼爱六阿哥,平时照顾不假人手。““不假人手?”康熙咀嚼这句话,扭脸看乌雅氏一眼,“御医,六阿哥怎么样了?”
  “启禀皇上,按照奶娘刚才所说,六阿哥从昨晚开始低烧,今天转为高烧,再耽搁下去……”最后几个字御医没胆子说出来。
  康熙额角青筋毕露,“赶紧医治!”冷冷地说,“梁九功,通知僖妃,六阿哥由她抚养。”
  “皇上!”乌雅氏嚎叫一声,康熙的身子往前一倾,梁九功赶忙扶住,“皇上?”
  “朕没事。”康熙推开他,“愣着干什么?让僖妃赶紧给六阿哥收拾房间!来人,把乌雅氏送回去,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她出咸福宫!”
  “你不能这样皇上,皇上,你不能这样啊……”乌雅氏脸色煞白,上去爪康熙,手脚利落的侍卫挥刀挡下,两个小太监赶紧堵着乌雅氏的嘴,连拖带拽把她拉走。
  “额娘。”小四低声叫着,“额娘,好困。”拿脸蹭蹭佟佳氏的脖子。
  皇贵妃骤然惊醒,“睡吧。”轻轻拍着小四的背,抱着他走出去,“皇上,接下来交给臣妾吧。”
  康熙无力地摆摆手。
  去年正月到御花园赏梅,康熙回来时碰见乌雅氏,一年多不见,小四又被佟佳氏养得很壮实,康熙对乌雅氏的厌恶淡了许多,还不知道乌雅氏真想弄死小四儿,精1虫上脑之后,敬事房问留不留,康熙子嗣不丰,上次宠幸乌雅氏一次就生个聪明的小四儿,大手一挥,留!
  乌雅氏的肚子还真争气,十月怀胎,诞下男婴,眉眼和康熙一模一样。而那时僖妃宫里的常在刚生下小格格,常在身份低微,僖妃直接把孩子抱到钟粹宫的暖阁里。宜嫔的五阿哥虽然由皇太后养着,她偏殿的小郭络罗氏却大着肚子。
  永和宫和承乾宫里分别有个孕妇,康熙已打算好把小四寄在皇贵妃名下,正赶上康亲王杰书班师回朝,皇帝一高兴,虽然不合规矩,还是让乌雅氏自己养阿哥。
  为此,特意让皇贵妃多安排几个奴才照顾胤祚。没想到,没想到乌雅氏给他来这一出,想起先前胤褆的话,康熙呕出一口老血!
  一纸令下,僖妃不想养将近一周岁的六阿哥,当她看到皇贵妃亲自过来,赶忙让宫人把小格格挪出正殿,好给六阿哥腾地方。
  这样一来,西六宫热闹了。
  东六宫住的嫔妃们都差不多时间进宫,当年赫舍里皇后为省事,就把她们安排在一块,或许这边风水好,各宫主子身边都有一两个孩子,可把西六宫的端嫔、安嫔、僖嫔和敬嫔等人馋坏了。
  她们年龄稍长,入宫多年,除了端嫔生个女儿还夭折了,其他人肚子都不争气,导致康熙不耐翻她们的牌子交公粮,以致于有的贵人答应好几年没见过康熙了。
  想养六阿哥却没机会没胆子找皇上自荐,因此偃旗息鼓断了心思,那可真小瞧这些女人。
  此路不通另寻路,买通六阿哥身边的小宫女,除了让她们好好照顾六阿哥,还要监视乌雅氏的一举一动。
  乌雅氏由宫女爬上位,能让佟佳氏吃个大亏,自然有几分心机手段,小宫女监视一年也没揪住乌雅氏的小辫子,可巧,今天让她们逮着机会。
  小宫女后脚到太医院,梁九功前脚把最好的儿科御医提走,小宫女眼珠一转,带个年轻的御医回去,又在乌雅氏耳边嘀咕,“最好的御医被皇贵妃宣去景仁宫,说是四阿哥脚疼……”
  乌雅氏恨死了佟佳氏,小四又是她心底的一根刺,脑袋一昏,抱着心头肉六阿哥跑到乾清宫,这便是刚才那出。
  乌雅氏中计,敬嫔几人聚在一起,正合计皇上会让她们谁养六阿哥,一声闷雷,晴天霹雳,震的几人头昏眼花,吓得宫人喊御医的喊御医,向上层禀告的跑去禀告。
  皇贵妃觉得乌雅氏不是那么蠢的人,乾清宫是什么地方,军机重地……这下好了,不用她查,小宫女和盘托出后被撵去辛者库,六阿哥的奶娘也被皇贵妃打发回家。
  僖妃接下皇贵妃送来的宫女奶娘,啥小心思也不敢有,安安分分照顾六阿哥,而咸福宫偏殿里的女人,哭干嗓子,六阿哥都听不到咯。
  不过也奇怪,当新上任的宫女补上原来的缺,乌雅氏突然安静下来。不过,这和东六宫的居民们无关。
  小四的字依然如狗爬,气得康熙手把手教,一松手,原形毕露!
  康熙怒问,“是不是故意的?”
  小四白他一眼,“儿子也知道美丑好不好,可笔头不听话,怪我咯。”
  “合着你写不好字怪笔?”康熙瞪大眼,小四点点头,“那你拉不下屎怪不怪恭桶?”
  小四习惯性点头,又赶紧摇头。
  康熙直叹气,“朕总算见识到什么叫扶不起的阿斗。”
  “父皇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证明给你看!”小四这会儿又记起他心里年龄,面色微红,咬咬牙,“每天再加一篇大字!”
  “你每天加三篇,依然是狗爬。”康熙瞧着胤褆的字越来越好,满意的摸摸他的脑袋,不吝夸赞,“不错,不错,继续努力。”说完出了上书房。
  “魏珠儿,进来!”小四高声喊。
  张英道,“四阿哥,现在是上课时间。”
  小四是循规蹈矩的人么?不是!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魏珠儿麻溜的跑进来,“主子渴了还是饿了?”大大的食盒往书桌上一放,胤祉过去掀开,魏珠儿随手递给胤祉一碗热牛奶,小四摆手,“去,到猫狗房牵只狗,本阿哥倒要看看和它爬的一样不一样。”
  “咳咳,小四别调皮,认真写字!”太子矜持的晃到小四跟前,矜持的捏一块鸡蛋糕,矜持的吃完,矜持的装作看不见张英又气歪了鼻子。
  小四拧巴劲上来,“魏珠儿,赶紧去!”
  “好叻,主子稍等,奴才去去就来。”扔下食盒就跑。
  张英揉揉眼角,看着远去的背影,皇上啊,您这不是折磨臣么!好不容易盼到四阿哥不打呼不睡觉,又来只狗,臣以后还怎么授课啊!
  瞧着忠心的魏珠儿没大会就牵来一只哈巴狗,张英身子一歪,直直倒下捶地。苍天啊!大地啊!这种日子啥时候到头啊!
  “真丑!”小四嫌弃地撇嘴,好想念前世的老伙计啊。
  魏珠儿笑道,“主子别看它长得不好,但有颗善良的心,而且它呀,聪明,记忆力超强,个性开朗活泼,最最适合主子养啦。”
  “对!”胤祉吃饱喝足,很有力气,使劲点头,“和四儿一模一样。”
  “和你一模一样!”四阿哥炸毛,“看它的头那么大,一定像三哥一样贪吃。”
  胤祉:“贪吃是福,父皇说的。”
  “好了,别吵了。”太子眼瞅着张英要吐血,上前分开两个弟弟,“孤还不知道你,早就想养只狗,胡乱找什么理由。”揉揉小四的脑袋,“魏珠儿,就它了,性格稳定,不会伤着四弟。把这只狗牵回景仁宫,跟皇贵母妃说孤帮四阿哥挑的。”
  魏珠儿“哎”一声,景仁宫多了一张口。
  康熙回到正殿,怎么想怎么不平,小四儿那么聪明俊秀,绝对不能有一手不堪的字。大金牛性格发作,转身去文渊阁,找字帖找字体,务必寻出最最适合小四的字体。
  “皇上,等等!”佟国维赶忙叫住他。
  “何事?”康熙有一丝不耐,舅舅真会找时间,这不耽误他教育小四么。
  佟国维已被授领侍卫内大臣,身兼议政大臣,“宫外送来的急件,郑经死了。”
  “什么?再说一遍?!”康熙伸手抓过来,急急拆开,“郑经死了?真死了?”脸色一僵,“中风死的?”
  “是的,送信的士兵说郑经中风三天就死了。”佟国维嘴边溢出一丝笑意,“这是微臣和李光地等人的折子,皇上,臣等提议由施琅担任福建水师提督,接手水军,攻克台湾!!!”
  “啊?”康熙对着“郑经中风”四个小字发呆,一抬头,发生了什么,“施琅?郑家的死敌?这事容朕先想想,李光地他们下午进宫再议。”接过奏折,还有点回不过神,郑经就这么死了?还是中风??
  “等一下,佟大人,噶布喇最近怎么样了?”康熙忙问。
  佟国维:“臣早两日去看承恩公时,已经能拄着拐杖自个走了。”
  康熙想了想,“回头再去一趟承恩公府,告诉他好好养着。”
  “是!臣遵命!”皇上不说他也要去和承恩公分享这个好消息,一样中风,我大清的官员没事,前朝旧臣没了,可得好好宣传宣传运作运作,看看谁还敢说满人当政,名不正言不顺!
  随着授施琅水军提督的圣旨到达福建,时间的脚步到了十二月。
  今年算是风调雨顺一年,年前年后康熙连得六七八三个阿哥,郑经一死,收复台湾只在朝夕,康熙高兴,大封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