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你主子?”花姐儿又惊呼一声。
  纳兰性德冲她微微一笑,端的是君子风范,“小主子喜欢玩,给姐姐添麻烦啦。”说完和曹寅护着四阿哥转身就走。
  一行人,呼啦散去,这下换花姐儿晕的不知东南西北。
  小主子?行四?
  花姐儿双膝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娘啊,爹呀,闺女见着活生生的皇子阿哥了……
  小四坐在比隆科多那不知道豪华多少倍的马车里,嘴里含着糖葫芦,嗡嗡地问,“曹寅,父皇是不是很生气?”出动一半当值的御前侍卫找他,小四头皮发麻,好像玩大了。
  “皇上再怎么生气,四阿哥也能搞定,不是么?”曹寅和纳兰性德一左一右守着他。
  小四眼皮一动,“可好吃了,你们尝尝。”
  纳兰性德瞧着糖葫芦上面的口水,哭笑不得,“四阿哥真不见外。给咱们说说,花姐儿怎么喊你小宝贝?”
  “纳兰先生和漂亮姐姐关系亲厚,想知道自己问去呗。”小四扫他一眼,风流才子果真名不虚传,他有理由怀疑纳兰早逝其实是某个东西用太过,累死的。
  纳兰性德轻咳一声,脸色微红。
  曹寅偷乐。
  小四张嘴道,“曹大人也和漂亮姐姐很熟吧。”
  “不,不!”曹寅连连摆手,“我只是好奇去过一次,只去过一次,喝茶,听戏,啥事没干。”
  “还要干啥?”小四眨眨大眼,“那不是戏楼?”
  “额……”
  两人一噎,相视一眼,俱不敢再多嘴。
  小四又啃个糖葫芦,腮帮子一动一动,“噗”的吐出籽,马车进了正阳门。扔掉小竹签,伸手让魏珠儿擦干净,晃悠悠的说,“曹大人,纳兰大人,知道待会儿该怎么和父皇说吧?”
  朝廷严令禁止嫖1娼押1妓,花街对外的名目是唱戏,里头的事谁都知道,但没人会捅破,不然恭亲王也不敢放任下人在外面搞这行。
  而这事真闹到康熙跟前,那,严惩不贷!
  威胁!
  绝对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第30章 天才四阿哥
  曹寅和纳兰性德前脚出乾清宫,乾清门的小太监后脚跟一动,毓庆宫、景仁宫和慈宁宫的主子立马收到,皇上派人去捉四阿哥惹。
  两排侍卫护着的马车甫一进皇宫,毫不起眼的宫女太监立马动起来。
  康熙二话不说,一拍御案,“跪下!”
  小四乖乖跪下,太子三个躲在门外乱转圈,皇贵妃,太皇太后,你们到底墨迹什么??快点!快点!快点啊!
  衣着单薄,小四跪着有点不舒服,屁股扭一下,康熙再拍御案,“跪好!”
  梁九功呼吸一窒,身子登时矮半截,周围没有依靠的人,小四难得乖顺,“儿子知错,求父皇饶儿子一次,儿子发誓,以后绝不再犯!”
  “发誓?”康熙连连冷笑,“你哄隆科多跑出去玩发过誓么?你答应太子不乱跑时发过誓么?你玩得不记得家想起你发的誓吗!?”陡然拔高声音,外面的仨孩子吓一跳。
  小四脸色不变,大眼直勾勾望着康熙,康熙气得跺脚,指着他,冲着曹寅、纳兰性德,“你们瞧瞧,瞧瞧,他有一丝悔改?有吗?”
  曹寅和康熙亦君亦友,当真说,“皇上,四阿哥知道错啦,臣这么大的时候笨的连玩都不会。”
  “……合着朕该支持?”康熙好险憋死,“出去!出去!都给朕滚出去!”
  “怎么啦?怎么啦?老远就听见你的声音,天塌了还是地陷了。”苍老的声音由远及近,小四心底暗喜,康熙眼前一黑,完了!扭脸看梁九功。
  梁九功摇头又摆手,无声喊冤,“不是奴才,真不是奴才,奴才没有分身术啊!”
  “太皇太后,您老人家怎么来了?”康熙狠狠瞪小四一眼,赶紧迎上去。
  太皇太后一把拨开他的手,“哀家要是不来,哀家的小四儿不知道被你折磨成什么样呢。”走到小四跟前弯腰拉起他,“好孩子,来,跟玛嬷说,皇帝又怎么训你啦。”
  “太皇太后!“康熙深深感到无力,“您,您可知道他都干了什么?”
  “哀家不知。”太皇太后摇头,“不过,小四会告诉玛嬷的,对不对?”
  小四爬到太皇太后膝头,小脸荡起笑容,小手比划着,“小四去给您买好玩的啦,好多好多。”
  “真哒?”老小孩,老小孩,太皇太后越老越不愿看着小孙子们受罚,甭管皇帝在上书房怎么训,离了上书房,让她知道训孩子,就是不行,“都有什么,说来乌库妈妈听听。”
  小四扭头看康熙一眼。
  太皇太后掰过他的小脑袋,“别怕,有玛嬷呢。”
  康熙扶额又揉太阳穴,到底谁让她好好教育小四?到底是谁!
  “在马车里。”小四缩进太皇太后怀里,根本不记得他灵魂几十岁了,掰着手指数他的丰功伟绩。
  太皇太后一听他用三文钱买个十文钱的东西,真真高兴坏了,浑浊的双眼异常明亮,康熙心头的怒气嗖一下少了一半,“别听胡说!”绝不承认儿砸很流弊。
  魏珠儿麻利的拎着大包小包跑进来,率先掏出那个喜庆的招财猫,“皇上,就是这个,店主怎么都不愿意卖,四阿哥磨了一炷香人家才松口。”
  巴掌大的小猫咪蹲在太皇太后手上,两个前爪,一个放在耳边向她招手,一只放在胸前,猫儿通身铜色,两撇胡须画的清清楚楚,双目瞪圆,怎么看怎么可爱,“光这份手艺也不止三文吧?”
  “……是的。”康熙艰难的点头,他是位务实的帝王,他知道柴米油盐价几何,他清楚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花费是多少,他了解各行各业的实际情况,瞧着又化身乖宝的小四儿,再次叹气,“都进来吧。”
  小四扭脸,皇贵妃打头,身后跟着仨孩子,四儿大乐,“大哥二哥三哥,我给你们买好多好多好玩的,魏珠儿快拿出来。”
  三个孩子同时看向康熙,那怯怯的小眼神,康熙觉得他敢摇头,立马父子离心!颓废的摆摆手,胤祉欢呼一声跑过去。
  太子和胤褆保持着风度,而急切的小脸,加快的步伐,走两步看他一眼……康熙再次扶额,冲曹寅、纳兰性德等人招手,他走,他走还不成么。
  隔着窗户,听着小四阿哥叽叽喳喳欢快的声音,“这个给大哥,三哥的点心,太子哥哥这些是你的……”
  曹寅想起马车上的话,心生感慨,“四阿哥天才啊。”
  “天才?”康熙扭脸往里看一眼,不知道怎么又生气了,愤愤道,“天才和蠢才只有一步之差。”
  纳兰性德往前迈一步,压低声音,问康熙知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找到的小四,康熙眼皮一跳,直觉不好,“他又惹事了?”
  “非也非也。”曹寅摇首,“四阿哥怎么说呢,别看只有三岁,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被拐子拐走,四阿哥也能过得如鱼得水。”
  “这点不用你说,他聪明着呢。”康熙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吓他一跳。
  “聪明的小孩臣见过不少,但四阿哥,绝无仅有!”纳兰性德和曹寅俩像唱双簧一样,你一言我一语,说到宜春院,康熙心中一凛,朝廷虽然出了禁止令,而水至清则无鱼,男人出去听个曲顺便约个炮,不闹的人尽皆知,他一般睁只眼闭只眼……牵扯到他儿子,康熙帝神情慢慢变冷,“该死的隆科多!”
  “皇上小声点。”曹寅唬一跳,不敢再墨迹,皇贵妃凉凉还在里面,“四阿哥瞧着那楼漂亮便要去看看,您别着急上火,先听臣说,宜春院的京剧昆曲唱得不错,臣和容若兄都去过。
  “里面那班台柱子厉害着呢,可臣找到四阿哥时,当家人花姐儿居然喊四阿哥小宝贝。臣接四阿哥回来时,那群姑娘眼巴巴盯着四阿哥,要不是臣带着兄弟过去,今儿不一定能把四阿哥接回来。”
  康熙不信,“小四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可没有。”纳兰性德摇头失笑,“四阿哥还威胁臣不准告诉您……臣和曹寅想说的也不是这些。您这位儿子,放得下身份弯得下腰,该软的时候软,想硬的时候硬,臣如果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今儿还真被他威胁到了。”
  “所以呢?”康熙疑惑,“你们想向朕表达什么?”
  “四阿哥有颗赤诚之心,不会因人身份问题就瞧不起人家,虽然年龄小,但做事有张有弛,自有底线,皇上,您看?”曹寅试探地问。
  康熙猛然抬腿,“滚!”他就知道,就知道这俩货要给小四求情,兜这么大一圈子,“朕今天不想看见你们。”
  “父皇,父皇,儿子给你买的,好看么?”小四瞧着康熙进来,赶忙从皇贵妃怀里滑下来,献宝的抓个纳沙海水扇套举到康熙面前,亮亮的大眼里尽是讨好。
  康熙抬起手,众人倏然紧张地屏住呼吸,皇帝无力地点点小四的额头,接过来,“你呀,长大了可该怎么办哟。”
  “怎么办?”小四抓抓脑袋,乌溜溜的大眼滴溜转,“小四的乌库妈妈是太皇太后,太太是皇太后,阿玛是皇上,额娘是皇贵妃,哥哥是太子,想咋办就咋办。”说完忙不迭跑到太皇太后跟前,“玛嬷,小四说的对么?”
  “对,对!”太皇太后一使劲抱起他,“吧唧“在他脸上啃一口,小四顿时羞得脸通红,喃喃道,“皇玛嬷,小四长大啦。”
  众人忍俊不禁,这会儿又长大了。
  “有长大还赖在皇玛嬷怀里的么。”太子把玩着新到手的礼物,笑眯眯地说,“别以为用礼物讨好我,你今天就不用写字,走吧。”
  “太子哥哥……”皱起小眉毛,苦巴巴的说,“小四给你买礼物好累好累,脚疼。”
  “脚怎么疼?”一直坐壁旁观的皇贵妃忙问,“哪里疼,过来额娘看看。”抱过小四就脱他的鞋。
  太皇太后瞧着她动作利索,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两年前地震那会儿皇贵妃扯小四的肚兜……瞧着皇贵妃近两年处事公允,越发沉稳低调,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往她身边挪一下,“咦?这是什么?”
  “什么?”康熙远远瞅着小四作怪,正等着看他怎么躲过今天的字,见太皇太后突然变脸,三两步走过去,小小的脚板上三个水泡,大惊失色,“快!快来人!传御医!”
  “皇帝,小四种过痘了!”太皇太后被他吼得脑门疼,瞪他一眼,扭脸往水泡上按一下,小四不禁“哎哟”一声。
  太子哥仨一下挤开康熙,“皇玛嬷,皇玛嬷,小四是不是生病了?”
  “这会儿知道急了,刚才干啥去了。见天说小四儿调皮捣蛋不听话。皇帝知道这什么?小四走路走多了,磨出的水泡。”太皇太后横康熙一眼,“梁九功,跑一趟太医院。”
  “水泡?”胤褆重复一句,突然瞪大眼,“那,那不得挑破?”他刚学射箭那会儿手上经常摸出泡,可他都六岁了,四弟还这么小,紧张地咬着下唇。
  “没事,大哥别担心。”小四扬起大大的笑脸,“御医瞧过就不疼了。”
  “骗谁呢。”胤褆不知为何,眼里涩涩的,刮一下他的鼻梁,“我帮你把拨浪鼓给胤禩送去,可别再乱跑了,好好养着。”
  “胤禩?”康熙眉头一挑,“还给他买了礼物?”
  小四张嘴就说,“对啊对啊,小八好可爱,我揪他的头发他都不哭,儿子可喜欢他啦。”
  “啥时候?”胤褆忙问,“不是给你说过不准欺负八弟,又偷偷跑过去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和太子哥哥跟着谙达上课去啦啊。”小四眨眨大眼,晃着小脚丫子,“才不是偷偷的,三哥也知道。”
  “对的。”胤祉嘴巴里又塞得满满的,晃晃脑袋,“我也喜欢小八,对了,四儿,给小七的拨浪鼓我帮你送过去。”
  “哟,连老七都有?”康熙惊奇道,“难怪脚磨出泡,你这趟出去收获颇丰啊。小五小六有吗?”
  “没有!”小四说的那叫干脆利落,都不带想的。皇贵妃下意识看向皇上。
  “为什么?”康熙着人搬张椅子坐到小四对面。
  “太后玛嬷只疼小五都不疼我,小四不要送小五礼物。”胤禛才不会说,宜嫔当年怀小五时,仗着皇嗣不丰,挺着大肚子三不五时搁他额娘面前使性子。
  “哟,这小心眼。亏你还是皇子阿哥。”康熙伸手捏捏他的鼻子,“那小六呢?”
  皇贵妃身子一僵,小四感觉到了,眼珠子一转,“我又没见过小六,干啥送给他?”
  “没见过小六?”康熙反射性看皇贵妃。
  胤禛装作无知,“父皇看额娘干么?我们都没见过小六啊,哥哥,小四说错了么?”
  “没有。”胤褆直肠子,心里藏不住事,他问那拉氏小四为啥是黑户,那拉氏稍稍一想就明白,冲皇上那么宠四阿哥,把他寄在皇贵妃名下早晚的事,没少搁胤褆跟前黑乌雅氏。何况她们都是来自大家族,真真看不起包衣出身的乌雅氏,更厌恶她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