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节
  苏默言不理解,李局和罗队为什么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手,在他看来,叶静怡身上的优点比疑点要多,不值得他们去纠结。
  没等苏默言把这个问题想透彻,罗队敲了敲茶几,瞪着他问。
  “你有没有把叶静怡的问题提上日程?让你去摸底,你怎么迟迟不行动?是,你和小古谈恋爱,可也不能不顾工作吧?我这个领导不算领导,说的话不好使?”
  “没有没有!”苏默言忙摇头否认,连声叹着气,“好使,你们说话都好使!只是我觉得没有必要再调查,应当对她给予肯定,你又不是没有看到她的表现!再说,我和她接触密切了,影响我和古月感情,不接触,又了解不到她的私生活,这本来就是很矛盾的一件事!罗队,你总不能看着我好不容易找了个女朋友,因为这事儿给我搅和黄了吧?”
  罗队叹了一口气,靠在桌上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他对苏默言是又爱又恨,又不知道怎么去管理。
  “默言啊,你要公私分明。”罗队把烟掐灭,苦口婆心地劝着,“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个警察。是,你曾经和叶静怡有一段感情,你对她的信任感要比我们都高,我也不是不相信她,只是她越是表现得积极,越觉得有问题!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
  “罗队,你说这话我不爱听!”苏默言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脸不悦,“她努力你觉得是殷勤做作有问题,不努力又说思想不进取,那你说什么样才是正常的?”
  罗队圆瞪着眼睛盯在苏默言的身上,苏默言因为工作的事情和他叫板,却从来没有因为个人问题叫板,这让他突然意识到,在叶静怡的事情上,苏默言很偏激,甚至不愿意承认叶静怡的变化。
  “我这么和你比喻,你看看古月,看看小美,再看看刘帅和邢鑫,哪怕是和小王比比,你都能看出问题!你是不是被感情蒙蔽了双眼,让你的判断失准了!?”罗队微微皱眉,开始对苏默言的判断力产生了质疑,“说真的,你是真喜欢古月吗?如果真喜欢她,为什么一直要在叶静怡的问题上纠结?总感觉,你在包庇叶静怡,我还真是觉得小古那丫头是不是眼睛瞎了,怎么能看上你!”
  “罗队,你说话怎么越来越难听了!”苏默言的脸都快绷不住了,“不是我纠结,是你们纠结啊!为什么要调查,她这样不挺好嘛!”他急了,竟和罗队吵起来,“要不然,你让别人去调查吧,我下不了手!”
  他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就被罗队看穿了。
  苏默言明明就是下不去手,从他的角度上,他认为这是对叶静怡的不公平,从刑侦队的角度上去看,苏默言更觉得他们错失了一个好警员。
  “行,这是你说的,那我就安排其他人去做!”罗队背过脸去,不想再看苏默言这张表里不一的脸,“你啊,完全被感情蒙蔽了双眼!”
  从队长办公室出来,大家都在忙碌着,只有叶静怡歪着头看向办公室的方向。
  苏默言一出了那个门,叶静怡赶快低下头装作看书的模样。
  李虎的那个惊讶疑惑的表情瞬间在苏默言的脑海闪过,他心里微微有了一丝波澜,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还是被罗队的话刺激到,做出的反应都不一样?
  罗队和苏默言在办公室里争执的声音很大,被最靠近办公室的刘一美听得一清二楚。
  苏默言回到办公室后,刘一美悄悄跟了进来,想和他谈谈。
  “苏队,你……”刘一美看到苏默言苦恼的表情,“还在为罗队说的话生气?”
  第328章 分析
  “也不是生气,就是觉得不爽,认为这样调查对叶静怡不公平。”苏默言叹着气,翻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文件,又摔在桌子上,“李局和罗队太敏感了,叶静怡不是那种人,更不会成为那种人,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刘一美靠近苏默言,仔仔细细地看着他脸上每一块肌肉的活动,发现隐藏在他表情背后的心里活动,最终她笑了出来。
  “苏队,敏感的不是他们,是你吧?”刘一美一语道破了苏默言的心里活动,“你是不是怕调查出来的结果不是你所想象的,怕叶静怡真的有问题,怕她成为你的对立面?因为怕,所以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判?就好像……小孩不愿意承认自己交错了朋友一样,坚持己见。”
  苏默言带着质疑的目光盯着刘一美,蹙眉问:“小美,你对她也有偏见?”
  “不是偏见,”刘一美站直身子,拿出她女王的姿态,阐述着她对叶静怡的看法,“这是我专业的判断,对你的分析,对她的分析,请尊重我的专业性,我很公正公平,绝对不站在任何一个人的角度上去想问题。”
  “不,我觉得你就是存在偏见。”苏默言一口咬定。
  “我和你们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她是我的师姐,我对她的认知还停留在学校时期的传闻,因为不认识,所以才能公正公道的来处理对她的审视。”叶静怡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站在公正的角度上去看问题。
  “而你不一样,你和她在大学期间就是情侣关系,由于对她太过熟悉,把曾经的那份感情转嫁到叶静怡现在的状态上。在这八年的时间,一个人会发生多大的变化,连你都无法估量,你又怎么可能带有感情色彩来处理工作?所以,有偏见的人是你。你看到的,一直都是她身上的优点,那些缺点,在你眼中都屏蔽了,不是吗?”
  刘一美的分析十分到位,苏默言哑口无言,他这才真正的审视自己的内心,重新为叶静怡在自己心里给出一个定位。
  “从叶静怡重新出现之后,就算你不承认,你看到的叶静怡,和我们观察的叶静怡真的存在不同。”刘一美继续说,“在你的眼中,那个每天抱着专业书、队里卷宗文件的叶静怡是上进,是努力,是不想和大家产生差距。可在我们的眼中,她是一个假惺惺,不和同事沟通,只会谄媚领导,讨好你的弱质女流。在之前,我们为什么是个逗比大家庭,现在为什么办公室都没有人闲聊?办公环境变了,你难道都没有意识到?”
  如果不是刘一美戳破了这一点,苏默言还真的没有发现,他眼中的世界,和大家眼中的世界竟然有那么大的差别,原来存有偏见的不是别人,是他!
  正如苏默言一直都提倡的,从外部打破是犯罪,从内部打破是成长,他是需要被成长。
  一段平衡的关系被打破,无论是哪一方都不愿意承认,哪怕这个关系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的。
  苏默言不愿意承认,不愿意相信,总把现在的叶静怡和之前的叶静怡看为一体,从来都没有分割过。但事实,他俩的关系早已经不同,不是恋人,不是朋友,只是同事,错乱的感情置放,才导致苏默言的偏颇。
  “苏队,如果你不能用公平的心态去面对,那么就要学会远离。”刘一美叹了一口气,逐渐靠近苏默言的身边,语气强调着,“这句话我是站在古月的角度上去说的,我和她是好朋友,不想看到她的男朋友越走越远,当然更不希望你和现在的叶静怡走在一起,她……至少在我看来,她还是存在一些问题。”
  苏默言点点头,重新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后,他才能够明白这段关系应当被放置的位置。
  “我和罗队说了,让他安排其他人去跟进叶静怡的事情,要不然……就你吧!”苏默言提议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并且你能用公正的心态的去面对她的事情,我相信你。”
  “我?”刘一美突然笑了出来,疑惑地目光看着苏默言,“你相信我?你不怕我会站在古月的角度上去刁难叶静怡?”
  苏默言诚心诚意地说道:“我相信!在这些人里,除了古月,我最信你。邢鑫查案都不带脑子,让他去调查这个不行;刘帅是个宅男,做网络追踪还可以,跟踪可是差远了;其他人就更不用说,每个人都有不少的缺陷,多少都有不方便之处。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大美女,懂得伪装,懂得心理战术,这不是一个绝佳的人选么!交给你,我放心。”
  在刑侦一队快五年的时间了,刘一美还是头一次听苏默言对她有这么高的评价,如果再推辞,那就是不给他面子。
  “行,那……如果真的调查出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你千万不要觉得我是在刁难就好。”说完,刘一美一甩她飘逸的秀发离开了办公室。
  夜幕徐徐来临,霓虹初上,把慈山市都笼罩在一片祥和之中。伴随着从街面席卷而过的北风,窗棂被吹得颤抖着发出嚎叫声,苏默言坐在窗边看着对面楼一盏盏熄灭的灯,叹息着。
  时间已经不早了,苏默言却丝毫没有困意,被罗队和刘一美说的话震惊得后怕。
  他拿出手机,给古月发了一条微信,想问问她有没有睡觉。消息石沉大海,古月早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站在两个女人中间,苏默言左右不是。向左,是古月痴情的等待;向右,是叶静怡苦苦的守候……
  “我真的错了吗?”苏默言反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呆愣地盯着窗外发呆。
  突然,一个身影从树下闪过,手中不知名的东西反光打在了苏默言家的窗子上,晃到了他的眼。
  “谁?”苏默言紧张地向那个身影寻去,却只看到了他的背影,等他再寻着那背影看过去,人竟然不见了!
  第329章 偷窥者
  那个身影一闪而过,从背影上可以看到,他那挺直的腰板,穿了一件宽大的呢子大衣,带着鸭舌帽,把身体包裹得十分严,似乎是怕被别人看穿他的身份。
  苏默言还注意到,他的手中拎着一个布包,包似乎是很沉的样子,拎着有些吃力。
  这个背影看着有些眼熟,苏默言总觉得这个人是冲着他来的。
  苏默言又想到了李铭死前和他的那通电话,李铭曾说有人跟踪他。
  苏默言也曾有这种错觉,有人跟踪自己,难道就是这个人?
  随手拿上一件外套,苏默言悄声下楼,想要看看那个人是什么来路。
  走到刚才那个人停留的树下查看一番,只发现了五个烟屁扔在地上,被人反复碾压过。
  看来,这个人在这里停留有一段时间了,他在这里究竟是贼观察什么?是他家?还是邻居家?
  苏默言朝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又走了一段,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踪迹,却在楼外的地方看到了汽车尾气留下来的水痕,水渍还没有结冰,看来那个人跟踪的交通工具倒是很现代化,可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他转身刚要上楼,一眼就看到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人——叶静怡。
  “你——”苏默言刚要问她为什么在这里,脑子里突然蹦出了古月的那句“会不会是叶静怡跟踪”,然后问道,“你怎么还不回家?”
  叶静怡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苏默言,颤抖着身子缓缓靠近他,抖着声音说道:“……你……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想你。”叶静怡委屈地竟然哭了出来,一下子扑进了苏默言的怀中,“默言,我知道你一直在维护我,知道你为我受了很多委屈!请你,请你不要推开我好吗?我真的需要你,真的不能离开你,求求你……求求你……”
  就在叶静怡紧紧抱着苏默言的时候,从前面楼房的转角处露出了一张带着口罩的脸,迅速用相机拍下了两个人暧昧的相片,又迅速躲了起来,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这一幕,苏默言被叶静怡的举动惊到了,并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踪迹。
  而叶静怡也恰好被苏默言宽大的肩膀挡住了视线,没有看到有人在偷拍……
  很快,想到刘一美白天的那番话,苏默言下了狠心,把叶静怡推开。
  “我给你叫辆车送你回家。”苏默言皱着眉,双手插兜,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劝慰着叶静怡,“你别这样,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很多事情,都回不去了。”
  叶静怡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委屈巴巴地拉着苏默言的袖口,挽留着:“可以的,我们可以回去的!我还是那个我,我心里满满都是你,为什么回不去?求求你,不要推开我……求求你……古月可以没有你,可是我不行!你是我全部的精神支柱。”
  呼啸而过的冷风让苏默言冲动的大脑冷静下来,他不能再被叶静怡左右。
  甩开叶静怡的手,苏默言向后退了两步,沉了一口气,说道:“静怡,别这样。”
  此时的苏默言才意识到,此时的叶静怡真的很不一样。
  曾经的叶静怡高高在上,比刘一美还要女神高冷范儿,就算追求他的时候,她也不会用这种乞求的口吻,也会用套路让他一步步走进爱情的围城。
  此时的叶静怡卑微到了极致,这种比古月还柔弱的语气,怎么能从她的口中说出来?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叶静怡。
  曾经像极了爱情的那个人,突然变得让苏默言感觉到陌生。
  叶静怡蹲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任凭苏默言怎么拉扯,她都不肯起来。
  “默言,你真的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叶静怡这个样子,像是一个走投无路,却又无计可施的失败者。
  叶静怡的话,让苏默言彻底清醒,他这才意识到,不是他的心变了,是叶静怡变了,变得让他回不到从前。
  在寒夜的冷风中,俩人僵持着,谁也不退步……就这样僵持着。
  刑侦二队在葛良好的带领下,顺着李虎提供的线索追查下去,顺利地找到了贩卖人口的组织,成功把团伙的所有成员全部缉拿归纳,包括被李虎举报,说是小花亲生父亲的杜世攀,以及这次要和李虎交易的买家——徐某。
  天蒙蒙亮,贩卖人口组织成员全部交代完毕,把他们供销一体的体系全部呈现在刑侦队员的面前。
  葛良好从审讯室走出来,伸了一个懒腰,舒展着筋骨,在案子面前,所有的疲乏都是值得的。
  小李拖着倦怠的身体,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能得到这么多一手的消息,他心情畅快。
  “葛队,这次还真是多亏了苏队,破获了一个大案!回头,你是不是要请我和苏队吃饭啊?”小李逗着葛良好,“要不然就今天晚上算了,老地方见?”
  谈钱色变的葛良好瞬间满血复活,指着小李的鼻子说道:“吃饭?吃什么饭?案子还没破呢!吃什么?吃屎去吧!快去找凶手!拐卖人口是有线索了,凶手呢?别忘了,咱们手里还有一个没找到凶手呢!”
  葛良好一开口就泄了小李的气,他哀声怨道地说着:“说不定真没有凶手吧?是不是我们太敏感了,根本就是两个意外啊……葛队,你的专业是真不靠谱,你自己心里没数么?”
  “你活腻歪了是么?这么说我!是意外还是巧合,这我还不知道?”葛良好一口咬定,“这个案子一定有蹊跷!挖,深挖,直到找出问题所在才行!我不相信,这个组织就这么几个人,一定还有其他牵扯!”
  小李叹着气,把手里的资料放在桌子上,打着哈欠,他没有任何精神,再不休息,就要休克了!
  小孙从审讯室走出来,黑眼圈浓重得像花了烟熏妆,彻夜审讯还真不是人干的活儿,身体透支地瘫软在椅子上,爬不起来。
  “葛队,我先回去睡一觉,有事给我打电话吧。”小李实在坚持不住,“收尾的工作,让其他人跟着吧,我已经熬成熊猫了!”
  小李裹着宽厚的警服大衣走出刑侦队,也是抵挡不住清晨从脸颊刮过的北风,刺骨得让人打颤。
  第330章 死者间关系
  刚上要车,小李一抬头,就看到苏默言开着车从刑侦大院门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