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节
  杨操点了点头,说当指针超过了红色区域,用《子不语》中的级别而论,白僵、黑僵、跳尸、飞尸、干魃……这东西至少是超过第四个级别,或者说,它有可能就是一个干魃——干魃又名旱魃,娘咧,这种只存在于神话传说、能使一州一县赤地百里、滴水无存的大怪物,竟然会在这个石棺之中?
  我们几个瞬间就不淡定了。
  刚才面对那条鮨鱼我还在感叹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而那条鮨鱼跟着旱魃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比大巫,菲律宾比之美利坚合众国一样,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杨操此话一出,杂毛小道便顿时一声大喝。说绝对不能够把它给放出来,不然的话,不但我们死得连渣渣都不剩,就是这晋平、这黔东湘西一带,恐怕也要遭受大灾了!
  他话说完,将身上的百宝囊拿下来,从里面掏出各种各样的零碎物件,各种符咒,都往这黑耀石棺柩上面贴去,口中还焦急地念着各种咒文。经杂毛小道一提醒,杨操也忙碌起来,从背囊中掏出一根长长的粗红线,开始围绕着这大家伙捆起来。
  贾微也顾不得肮脏,用衣服去揩那些污染了棺柩的蓝色血液。
  我两手空空,不知道帮什么忙才好。杂毛小道望着那边的大门,手上一边在忙碌,一边冲我喊,说小毒物,这些矮骡子跟着这大殿的主人,应该不是一路的,所以它们一千多年了,都进不来的。还是因为你误打误撞、打开大门,所以才进了来,所以,你得想办法把这门合拢——这大门有防范邪物出去的法阵——即使我们死了,也不能够让这旱魃给放出去。不然,你老家的这些亲戚朋友,全部都玩完了。
  我一听到,一口热血就要喷出来:不能退啊,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或者这几个人的事了,为了我那老爹老娘,老子也只有把命豁出去了。擦,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同归于尽吧。
  我风一般地卷了出去,来到门口,开始惶急地找着封门的机关。门口的不远处还有几个矮骡子在暗处徘徊着,我旁边的小张蹲身跪地,一枪一个,将这些家伙远远地赶开去。我一边着急地找机关,一边跟吴刚、马海波以及剩余的这几个人说明情况,说有可能,我们要关门,同归于尽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出了门,从这里打出去,顺着河流去找寻出山的通道,让他们赶紧做决定。
  吴刚和马海波果断地选择了留守,说河里面有那怪物守着,地上又尽是矮骡子,出去外面也是死,还不如呆在这里,大家死一块儿算球。光明总是要比黑暗要让人向往,一番挣扎之后,所有人都放弃了出去逃生的希望。小周哭丧着脸,说老子到现在还是个处男呢,这辈子真他妈的亏了,一会要死的话,抽空……
  小周说到一半,看着我们都在瞧他,脸红,再也睡不下去了。
  吴刚一脸严肃地说小周,要不要一会儿找贾领导商量一下,肉身布施,将你这遗愿给了结了,免得黄泉路上、阎罗殿中,怨气还没有平歇?小周的脸顿时又垮了一半,吐了口唾沫,说算了。大家又是一阵哈哈笑,竟然没有了要死的悲哀和恐惧。
  旱魃一出,一县一州之地皆受其害,我们不能退,一退,身后即是父母家人遭殃。
  在谈笑间,我终于找到了一处凹口处,用匕首挑开手指头,血液滴入,感觉里面有能量流转,接着,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重大万斤的石门轰然落下,隔绝了里外两重空间。而随着这一声门落的震动,右边的房间里也出现了一声响,我感觉到眼前突然红光一现,心脏好像被用锥子使劲扎一样,疼得厉害。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出来了!
  顾不得别的,我箭步冲到了右边厅的门口之间,只见杂毛小道、杨操和贾微的双手都捂住了鼻子,缓缓地往我们这边移动,而在原本的那个黑耀石棺柩上面,盖子被掀开好几米,一个穿着黑色华丽丝绸的干尸正直愣愣地站在上面,它生前应该是一个女性,胸口微凸,头发成结地盘起,青面獠牙,面目狰狞,眼睛紧紧闭着,然后用鼻子在猛地吸气,脸已经朝向了我们这边来。
  我急忙一伸手,回头轻喊道:“闭气……”
  当我喊完,便感觉一股强烈的阴气侵蚀到我的身边,吓得我魂飞魄散,顿时不敢呼吸。我不敢回头,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小心打量着。只见左眼角处有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从我身边走过,手直直伸起,朝我的头摸来。我低头,避开它的这一摸,悄然地朝旁边走去。
  其他人都悄然戴上了防护服的头罩,然后如同电影慢动作一般,在马海波的带领下,朝后面的祭坛走去。
  我是一个苦孩子,因为我没有带防护罩。
  场面一下子就变得有些诡异起来:一个气息强盛而恐怖的耶朗古尸在缓慢地摸索,而一群人,则如同玩捉迷藏一样,慢慢行动,避开这耶朗古尸。我脑子开始有些懵了:据我所知,闻气息识辨生人,这仅仅只是白僵黑僵、跳尸之流,因为成凶煞的时间尚短,感官没有凝结完全,所以才会如此。若到了飞尸甚至是旱魃着一个级别,哪里还用这法子?直接感应一扫,所有的一切都明了于胸了啊!
  莫非……莫非这旱魃因为矮骡子血咒召唤,并没有完全成形就提前苏醒了?
  那不是,俺们还有一搏之力么?
  没有防化服内置气罩的我不由得浮想联翩,看着这蠢笨模样的耶朗古尸,虽然是吓人了一点,但好像也并不是很厉害的样子。我蠢蠢欲动,掏出震镜准备放手一搏了,然而我的衣服被人扯住,回过头去,只见杂毛小道朝我缓慢地摇头,表情坚决。我有些愣,只见他取下头罩,跟我对口型:“等一等,它没有发现的话,会自己回到棺材盒子里的……”
  我一听,如此甚好,只是不知道这狗日的要巡查多久呢?
  我看着旁边这些瞬间变得全副武装的家伙,表示十分的蛋疼:憋气,依我以前跟朵朵玩游戏的纪录,最高也只有两分半钟啊……然而我并不用憋这么久,只见正缓慢往祭坛那边移动的队伍里,有一个人突然栽倒在地,大声地呻吟起来。这头女僵尸一听到动静,立刻奔走若疾马,朝着那个人扑去。
  一人露馅,所有人跟着遭殃,一看到这动静,我们再也藏不住了,一时间枪声大作,黑狗血新糯米等物一齐朝着这耶朗古尸撒来。
  第十六卷 矮骡子的逆袭 第二十八章 黑暗沉沦
  大战一触即发,瞬间就有四五枝长短枪倾泻着子弹,朝那头疑为旱魃的耶朗古尸身上射去,砰砰砰……
  我往旁边一滚,避开这些子弹的攻击范围,免得被殃及池鱼。然而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只听到有打铁一般的铿锵声音,那些子弹打在这耶朗古尸身上,竟然如同打在了钢板上,全部都弹了开去,竟然都没有见到一丝的受伤痕迹;倒是有一袋子的黑狗血淋到了它头上,才有一阵青烟冒出来。
  接着枪声消退,我看到有一个人被那耶朗古尸给掐住脖子,举了起来。
  是狙击手小张,他被这个身高仅有一米六的耶朗古尸一下子就制住,头罩被撕开,然后一口,便咬在了他的脖子上。小张口中绝望的尖叫,眼泪直飙。它咬得用力,而且很大一口,半边脖子连着筋骨血肉,全部都撕扯下来。小张,这个象棋下得不错的军人,一句话没说,就死于僵尸之口。
  这个耶朗古尸一边提着死去的小张,一边大口地嚼食着,突然睁开了眼睛,回顾四望,干枯的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嘲弄笑容。
  一看到它这表情,我们全都明白过来:狗日的应该是早就醒了过来,也知道我们的存在,刚才之所以演那出把戏,更多的,是因为闲着无聊,玩弄我们罢了。
  一清楚了这些,我们便不得不拼命了。
  我自然还是招牌动作,手中的震镜一扬,口中高呼着“无量天尊”,一道金光便映照在了耶朗古尸的眉心处。这人妻镜灵倒也是管用,即使厉害如旱魃,也抵不过这一照,浑身顿时僵硬,动弹不得。杂毛小道等人也同时跟进,桃木剑挑着燃烧的黄色符纸,直逼那耶朗古尸的下腹。杨操眼疾手快,手上出现了几根白色骨针,发出尖锐的叫声,朝着耶朗古尸胸口几处穴道飞去。
  贾微长绸缠绕,紧束其身。
  而马海波吴刚等人,也全部泼的泼黑狗血、撒的撒糯米,噼哩啪啦地全部甩到了这耶朗古尸的身上。
  当震镜金光笼罩在那耶朗古尸之上的时候,我曾经以为我们或许能够战胜这个丑陋狰狞的家伙;然而当两秒钟的金光消失之后,我才发现一切都只是妄想。被众人攻击的耶朗古尸嘎嘎一笑,手中的小张被它舞成了风车,将我们大部分的攻击给消除,即使遗漏了一些,它也只当作是挠痒痒,并不介怀。
  而在下一刻,那个曾经骄傲的狙击手被耶朗古尸一手死得稀烂,四肢、身体和头颅悉数分解,全部都激荡到了各处,有的化作暗器,重重地砸向了我们的身上来。漫天的血雾之后,那个耶朗古尸的脸似乎变得正常了一些,它啃食着手中桃形心脏,像一个懵懂未知的少女,戏谑地瞧着我们。
  小张的心脏直到此刻都还在跳动,一伸一缩,一伸一缩的,然后被这个家伙当作苹果一样,缓慢啃食着。
  它太寂寞了,并不急着杀我们。
  我打量周围,发现杂毛小道和杨操倒卧在地,两条断腿还在他们旁边间歇性地抽搐着,而其他人,要么浑身颤抖,牙齿打战,要么都恐惧地往后面退缩。这耶朗古尸一边啃着心脏,一边扭动着脖子,咧着嘴,露出一口又黑又黄的牙齿,然后“赫赫”地叫着,眼神冰冷无光。在它的眼中,我们或许就是个供它玩乐逗弄的食物,所以并不急于开战,尽量地保持新鲜程度。
  杂毛小道爬了起来,杨操也爬了起来,他们两个朝着我这边聚拢过来,缓缓地,眼睛一直在盯着这耶朗古尸看。杂毛小道低声说道:“这个东西太厉害,非至高至上的法术不能消灭。我的那血虎红翡若能完工,说不定还有一搏之力,此刻,唯一拼掉性命了……”
  他摸摸索索,从怀里拿出一根血淋淋的东西来。
  这东西是我们在洞口前遇到的人脚獾所变异的骨刀,杂毛小道说这东西上面有着很好的灵能契合力,所以赶工将其制成了符箓。之前救我,对那鮨鱼已经用上一根,当时我头昏脑胀,不知效果。现在这一根,是他剩下的杀手锏。杨操口中一直默念着经文咒符,我听了两句,好象是在请神,而且还是来头不小的家伙。
  短暂的沉默过后,耶朗古尸的身型再次动起来,这一次,他扑向了地下的那个人。
  虽然带着头罩,但是看这体肥如猪,我便知道是罗福安。
  它定是觉得这体型丰满,吃起来定然是肥美无比。我们哪能容这家伙肆意妄为,即使知道希望渺茫,也只有硬着头皮上。我双手结了印,朝着那耶朗古尸冲去,妄图用真言佛法的力量,将这恐怖的家伙给降服。而杂毛小道则早有准备,他速度更快,一下子就跑到前面,踢开在地上哼哼的罗福安,桃木剑挡着攻击,游弋着,寻找下符刀的准备。
  杨操冲角落的贾微狂吼一声,说咱青城的宝贝,还不拿出来的话,我们可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话说完,又进入了喃喃自语地催眠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