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赢了”
  11月29日
  你试过这样的感觉吗?
  为了救一个人, 愿意接受整个世界。
  夏天不着痕迹的离开, 追慕也让人心切。
  他自夏天而来, 从冬天离去。
  我喜欢夏季的花。
  喜欢夏季的花的人,就会在夏天死去。
  唔, 这就是写日记的感觉吗?
  真奇妙。
  ―
  日月穿梭,是轮回的箭。
  那天,少年眼底映着窗外星流月转的夜, 在霜白的吐息里与友人作别。
  他是个很温和的人,只是, 这一次却笑着说了‘再见’。
  以及……
  “等我回来。”
  太宰看着少年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入黑夜,没有说‘等’, 也没有说‘不等’。
  就如同那少年既没有回应带他一起, 却也没有拒绝一样。
  他们已经心照不宣的, 作下了无言的约定。
  为了朋友,为了熟悉的人, 少年再一次踏上了非他不可的命运。
  影子中,有伯爵嗤笑的声音传来。
  但是讥讽也好, 还是别的什么也罢。他始终毫无动摇的匿藏于少年的影子之下。
  作为他恒久不变的力量。
  立夏的背影被拉的长长的,他脚下铺展开的路也又长又远。
  远到似乎要延伸到天空上去啦。
  太宰目送着他的远去, 而此时,捏在手掌中的手机, 屏幕亮了起来。
  他看了眼通讯号码, 是港黑内部的联络专用线路。
  太宰的眸光暗了暗, 下一刻, 他毫不犹豫的将手机卡拆出,折成两片。
  原本不大的芯片被折成两片后,更是小的可怜。
  它们被前主人毫不留情的丢了出去,落在泥土里。
  下一刻――
  太宰治缠绕过头部,将一侧眼睛遮了严严实实的绷带被他抽了下来。
  细长洁白的纱布在风中凌舞,他像是卸下什么了一样,笑得轻松又明亮。
  自舍弃过去之处迈步,向着约定的地方走去。
  那么,立夏呢?
  于他而言,常世的生活过得可真快啊。
  快到根本舍不得与友人道别。
  只是这一次,不得不说再见了。
  那辆献血车的出现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证明了迦勒底在征集御主而已。
  只不过,区别在于究竟是他自愿前往,还是被忽悠过去的罢了。
  死亡不可怕,更可怕的是疼得要死,却不能死去。
  但是,已经没有关系了。
  为了人理,为了未来,为了常世的安稳。
  为了友人们都能过笑着,或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就这么度过一天一天。
  少年选择再一次踏上旅途。
  [所以,你应该远离常世之人,或永远留在常世。]伯爵是这么说的。
  但是,立夏并不这么认为。
  毕竟……
  “只要不会去后悔,那就足够了。”
  少年撑着胳膊,远眺天空,他笑着对影下的英灵说:
  “――天亮了。”
  极东的尽头,有阳炎点燃了云羽。
  属于黎明的光从东方缓缓吐息,令横滨从夜的寂静里开始苏醒。
  穿着睡衣睡帽的中原中也刚从国外回来,此时还处于倒时差的时候。
  横滨的港口黑/手党不像意大利的彭格列有跨越19世纪至今的时间,比起这个老牌的黑/手党家族而言,港黑还很年轻。
  自然,也没有彭格列那么讲求古老传统。
  因此,他们不会端起猎/枪对准太阳,为那黎明的到来送上一声枪/响作为警醒自身和新一天的开始。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的话,大概会让警方和异能特务科慌乱不已吧。
  不过,即便没有枪/响作为时钟,当阳光透过窗子的缝隙落在他的脸上的那一刹,中也就很快的睁开了那双钴蓝色的眼睛。
  神色的恍惚只有一瞬,他撑着额头从床铺里起身,打算去洗漱。
  洗漱完毕后,中也小先生摘下了自己的睡帽,他哼着些细碎的调子从自己的酒库里摸出了一瓶89年的柏图斯。
  他打算以此作为今日凌晨时,也就是补觉之前听到了青花鱼叛逃的这个消息的庆祝。
  酒液在杯盏里晃动,音乐在唱片机缓缓的转动中流淌。
  气氛正好。
  中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喟叹:“青花鱼不在了,连空气的味道都让人舒爽。”
  然后――
  ‘boom!!!’
  中也“噌”的一声从真皮沙发中弹了起来,他火急火燎的跑到窗边,刷的一下拉开厚重的窗帘,展开窗户向外看去。
  硝烟升腾的方位赫然是他的车库。
  “……青花鱼这个阴魂不散的臭东西!!”他从牙关里恶狠狠的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宰了他!”
  当他真正看到自己车库的时候,爱车的残骸再次为他火上浇油了一把。
  [西尔贝tuatara]
  它是目前世界上跑得最快的跑车,就这点而言,布加迪威龙的速度都不如它优秀。
  百公里加速只需要2.78秒,最高时速达到了443km/h,比起布加迪威龙16.4的430km/h还要快13km/h。
  相较于其他老牌超跑品牌而言,年轻到不可思议。
  也不是不能再买一辆,毕竟不是限量的跑车。
  但是,谁会被炸了爱车之后还能笑出来?尤其炸车的人还是那个绷带附属品: )
  中也气冲冲的返回了屋子里,拎起自己的外套后又向外跑去。
  他打算去找青花鱼决一死战!
  与此同时――
  太宰还在与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谈话。
  “嗯,时间刚好。”太宰看了眼腕表的指针。
  今天,他一侧的眼睛并没有被绷带遮盖。
  这令他少了分阴郁,看上去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虽然秃头但是并没有变强的种田长官看了一眼太宰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心下涌起一股恶寒,决定还是尽快结束这一次谈话。
  “关于你的想法,我有一个提案。”种田长官脸上挂着老狐狸该有的标准笑容,沉着中透着淡淡的危险,“有一个地方,或许很适合你。”
  “但是你的档案……”他摊了摊手,“最快要两年才能洗白。”
  “唔,这个好说啦。”太宰的声音比起之前偏低沉的声线,变得明朗了许多。
  “不过,关于这一点我有个小小的提议。”太宰笑眯眯的,推过去一个薄薄的牛皮纸袋。
  看样子,他已早有准备。
  种田长官想到了坂口安吾对于太宰治的评价,心下不禁有些感叹。
  他将牛皮纸袋上缠着的线绕开,抽出了袋子里那单薄的几页纸张。
  “……人理存续保障机构菲尼斯·迦勒底?”种田长官眼角细微的抽了下,“你确定?”
  虽然太宰治一开始的态度就表现的还算明确,不至于令人感到暧昧模糊。
  说想要去‘救人的那一方’。
  但是这个……是不是稍微矫枉过正了点?
  直到现在,种田长官想到迦勒底里那些所谓填补保障人理计划的御主们,背后还一阵发毛。
  形式各异的人,或明或暗的心思。
  偏偏还基本都有着流传久远的血统,以及足以傲慢的天赋。
  魔术师里尽出一些彻头彻尾的疯子,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而成为‘御主’所需要的并不是看心性,而是挑选所谓的‘灵子转移适性’。
  虽然目的是好的,但达成目的前的过程真的很难说。
  他们可以为了某件很普通的事通宵达旦的携手狂欢,也可以为了所谓的‘启示’向昔日所认定的正确,毫无预兆的轮舞起手中长刀。
  啊……就这一点而言,说不定意外的适合眼前这个前港黑干部的太宰治。
  但是话说回来,归根到底,异能特务科的考量与担忧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毕竟,他们眼见着那件事情的发生。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迦勒底一方仅存一名[御主]了,不过,好算这最后的一个是个正常的孩子,而不是一个疯子。
  但是这并不妨碍种田长官对太宰治的意向感到头疼。
  所以说啊,成为[御主]不需要考职业证书未免也太可怕了。
  种田长官陷入沉默的时间似乎稍微偏长了点。
  于是太宰盯上了那双镜片后的眼睛,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倒也不是。”种田长官推了推自己的镜框,以掩饰方才的片刻失态,“方便的话,能问问原因吗?”
  “原因啊……”太宰半敛起那双鸢色的眼眸,带有强赤色意味的明暗在其内交杂。
  他想起了几天之前的时候。
  但是,最后他也只是模糊不清的说:“我准备去找一个打算为世界而死的笨蛋。”
  种田长官不知道想起来什么,眼镜片在折射出一片白到鬼畜的光后,他相当爽快的点了头。
  太宰拿着种田长官递给他的资料与介绍信,顺带讹了异能特务科一趟免费的单程线,心满意足的准备登上他们派来的直升机。
  然而,就是在这一刻……
  “――嗖!”
  轻薄的刀刃与他擦肩,划破布料,有浅淡的几滴血珠渗出。
  飞过后,折叠短刀深深没入不远处的树干。
  “找到你了,该死的青花鱼!”中也维持着投掷的姿势,钴蓝色的眼眸比出鞘的刀光还有锐利。
  太宰眯着眼睛回过头去,“这不是帽子放置所吗?”
  “废话少说!”中也不耐的将左手抄进裤兜里,“你应该知道港口黑/手党对叛徒的处理方法吧?”
  他应该巴不得太宰治这条臭青花鱼去死。
  跳楼摔死,入水溺死,上吊勒死。
  省的太宰治一天能想出一百零八种不重样的姿势花式自杀,给他增加额外又没用的工作。
  反正对死青花鱼来说,活着和死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
  每天不是在寻找死亡,就是再寻找死亡的路上的太宰治,竟然也会有毫不犹豫为了救某个人而奋不顾身的样子。
  明明只是区区绷带的附属品,还敢这么得意的炫耀自己有了朋友。
  真让人不爽!
  中也‘咚’的一下踹断了旁边的歪脖子树,恶狠狠的低咒了一句后沉声吼道:
  “滚吧。”
  “哈?”太宰指了指自己,神色间还透着点不可置信。
  “滚的远远的,再也别回来了。”中也带着自己最喜欢的帽子,帽檐下是张扬到近乎艳丽的发色。
  他干脆的转身离去,臂弯里是自己的长外套。
  身上穿着修身的西装马甲,带着轻薄服帖的羊皮手套。
  不像是个黑/手党,反倒像是个矜持贵气的小先生。
  “啊,对了。”中也在拐角处突然站定,他脸上的笑容张扬骄傲到不可一世,却奇异的令人生不起讨厌的心情。
  “这次,别忘了你的折叠刀。”
  说罢,他从容转身,随意对向后挥了挥手。潇洒帅气的,像是上世纪初的牛仔。
  “……啧。”当中也骑上自己的摩托,狂飙着远去后,太宰不爽的念道:“最后竟然欠了小矮子人情。”
  人流熙攘,聚散别离。
  或看向未来,或迎往过去。
  这天,名为太宰治的少年带着来自异能特务科的推荐信,乘搭上前往迦勒底的直升机。
  菲尼斯·迦勒底,匿藏于风雪中的,救世的机构。
  硕大的机构,精密到不可思议的高科技仪器与自称‘达芬奇’的甜美女性的魔术工坊。
  但是,却空旷到不可思议。
  名单上的48位御主,47位不见了踪迹。
  一旦提及的话,只能得到工作人员们或茫然或支支吾吾的回避。
  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却没有公之于众,甚至连内部的人也有很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第一个月,名为藤丸立夏的少年没有来。
  第二个月,他没有来。
  第三个月,第四个月……
  直到第六个月。
  “唔,立夏究竟在干什么?”太宰兴致缺缺的趴在窗边,看向窗外的茫茫雪原。
  连风雪也疾驰,那个少年却迟迟没有踪迹。
  他觉得布星,再这样下去就要忍不住消极怠工了。
  此时,双腿陷入雪中的立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
  “不……应该是有人在念叨我吧。”立夏笑笑,继续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雪国深处走去。
  他以徒步丈量大半个地球的距离,来到了隐匿于纯白风雪中的迦勒底。
  少年翻越三千雪山,为了寻求曾经的誓言。
  当虚拟作战演练被触发的那一刻,太宰治笑了起来。
  太宰身边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了落在了他的脸上。
  与平日虚浮的笑意不同,这一次,充满真切。
  与漫天的风霜不同,虚拟之中,一切皆为常世应有的风景。
  清朗的天空,茵茵的草地。
  行走在岁月里,他是被阳光贪慕的少年。
  只见虚拟演练中的少年对模拟出的英灵如臂使指,再熟练不过。
  工作人员们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他们意识到了这个‘49号御主’的重要性。
  礼装的使用,英灵的调度,宝具释放的时机。
  辅助,自我保护。
  老辣的不像个新手。
  换而言之,如果a组们……还在。
  也不会比他做的更出彩了。
  不需要再训练,便可进行英灵召唤,与灵子转移。
  这简直……就像是为了人理与救世而生的存在。
  当立夏结束模拟演练后,迎面而来的,便是太宰治。
  满身疲惫的少年大脑从‘吃东西洗澡睡觉’、‘累累累’里‘duang’的一下就宕机了。
  他现在满脑子‘how are you?’和‘how old are you?’
  怎么是你?
  怎么老是你?
  但是――
  “幸好是你。”少年微笑着拍了拍友人的肩膀。
  那双眼睛色调清润得,像天上蓝。
  是终年隐于大雪中的迦勒底难得一见的风景。
  “我比你快。”坐着直升飞机过来,作弊理直气壮的太宰毫不心虚的说道:
  “――我赢了。”
  鸢色里,再次重叠了天空的颜色。
  ※※※※※※※※※※※※※※※※※※※※
  ‘你试过这样的感觉吗?为了救一个人,愿意接受整个世界。’
  这句话即说的咕哒,也说的太宰。
  说起来,这一章开头的日记是太宰写的……
  人理不会烧毁,医生不会自爆,其他的47个御主也不是被雷夫搞下线的。
  咕哒♂是49号御主,猜猜48号是谁ww
  扬子在下很大一盘棋(悄咪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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