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几年后,郑芸的肚子没有动静,吃了偏方汤药无数,依然没有动静,这才越发着急。经神医诊治,发觉被人下了绝子药。郑芸母亲刘氏一番推敲,断定下药之人是秋姨娘,没有嫡子,秋姨娘的儿子是爵位继承人,最大的获利者。
  郑芸和刘氏知道事情始末,焉能不恨,派人悄悄搜集秋姨娘的证据,暗害嫡子嫡女,给侯爷下药,断绝侯府子嗣,种种罪行,证据确凿。当天晚上就去了,据说是得了急症,不治而亡。
  “小姐,小姐?”喜鹊唤梧桐几声,不见回应,走到梧桐身前,抬手在她脸前晃了晃,“小姐,你怎么了,别吓喜鹊。”
  梧桐回神,见喜鹊担忧,笑了笑说:“我没事,突然想起一些事情,不觉有些伤感罢了。走吧,去饭厅,吃过饭还要守灵。”
  上一世,这段日子,她一直昏昏沉沉,母亲下葬都无法参加,被京城的夫人小姐们视为不孝,可他们哪知,她一直被秋姨娘灌昏睡的药物,想清醒也不能,如今秋姨娘被送走,暂时无人敢算计她,她定陪母亲几天,弥补上一世的缺憾。
  梧桐走进饭厅,遇到了白川和白秋灵,他们似乎有些惧怕梧桐,看见梧桐进来了,起身走了。梧桐不甚在意,走到桌旁,让婆子丫鬟们摆早膳来。
  这时杜鹃走来,跪在梧桐身边,说这几日身体不适,没能照顾小姐,请小姐责罚。
  梧桐自然知道杜鹃在说慌。上一世杜鹃为了攀高枝儿,第一个舍她而去,后来做了白秋灵的丫鬟,可日子并不好过,白秋灵对梧桐的怒火,发泄到杜鹃身上,那时杜鹃才知道梧桐的好。
  她想回到梧桐居,被喜鹊拒绝了,背叛主子一次就有第二次,这样的奴才坚决不能要,梧桐本来已经心软了,因为喜鹊的话严词拒绝。
  后来杜鹃投井了,梧桐后悔没让她回来。
  可这一次,梧桐已不再是原来的梧桐。
  “身子既然不舒服,就该好生养着,出来做什么?”梧桐端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杜鹃,勾唇冷笑,“难不成你想上庄子上养病?既然如此,我成全你,跟秋姨娘去庄子上吧,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记住,好好地照顾秋姨娘,别再做背弃主子的事。”
  母亲在时,丫鬟们会拿食盒去厨房盛饭,母亲走了,为了方便,所有人暂时到餐厅用饭。
  杜鹃定是觉得餐厅人多,跪一跪,求一求,自己会让她回梧桐居,可杜鹃错了,面前的人是铁石心肠的鬼,怎能允许她回头。
  俗话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做出决定就应该承受后果。
  杜鹃梨花带泪,使劲儿磕头求饶。梧桐不为所动,命令丫鬟婆子把她拉走,给秋姨娘送去。
  是福是祸,全凭杜鹃选择。
  白子枫进来时,梧桐已经用完早膳了,她见白子枫来的晚,问起原因。
  “我去祖母那里看了小弟,瘦瘦弱弱,怪让人心疼的。”白子枫说起,心里不免一阵心疼,跟猫仔似的,能活吗?
  梧桐只消一眼,便知道子枫的心思,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小弟会长大成人。”两个弟弟都会长大成人,上一世的事情绝不会发生。已经有所改变不是吗,秋姨娘已去庄子上了,她想回来,是妄想。
  子枫嗯一声,低头吃早膳,今天的饭菜不如昨天的苦涩,有股香甜在里面。
  梧桐等子枫一会儿,两人肩并肩走进灵堂。一连几天,梧桐带着弟弟妹妹守着灵柩,直至母亲下葬。
  郑氏下葬后,梧桐到安寿院要回弟弟。白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抬手让梧桐做对面,笑盈盈地看着梧桐,柔声道:“你自己都是个孩子,怎么能照顾弟弟,我虽然一把老骨头了,身子还算硬朗,先看顾几天。等你。”
  老夫人想说儿子再娶的事情,顾忌梧桐刚失去母亲,儿子立刻娶亲,未免伤了几个孩子的心,再停一段日子吧,儿子刚三十岁出头,不能为为郑氏守一辈子。
  梧桐深知祖母的想法,想说父亲再娶的事情,碍于她,没说出口,梧桐只当不知。
  她走到白老夫人身边,一面为老夫人揉肩,一面说:“祖母,梧桐知道,您心疼梧桐,不忍梧桐操心劳碌,可小弟太小,梧桐怎忍心让祖母日夜操劳,祖母本该享福高寿的,要是因照顾小弟落了病,您让梧桐的日夜难安。梧桐年纪虽小,可经历母亲一事,也算长大了,也该承担起长姐的责任。底下的弟弟妹妹们都小,少不得要梧桐多多费心。祖母操心固然最好,就怕累着祖母。梧桐到时后悔,都找不到地方哭去。母亲刚刚走,梧桐想让祖母长长久久地陪着梧桐和弟弟妹妹们。”
  前面的话说的情真意切,让白老夫人动容,后面又提到郑氏,不免又伤心起来,垂泪哭泣。
  吴嬷嬷是个有眼色的,见老妇人神色悲伤,劝说道:“桐姐儿到底是长大了,知道心疼老夫人,老夫人定会长命百岁,看着姐儿哥儿们娶妻生子。”
  白老夫人笑:“长命百岁不敢想,能看着他们一个个的嫁人娶妻,知道她们能安顺康泰,我就心满意足。”
  “祖母定能长命百岁。”梧桐手中的动作停顿一下,又继续用力,还问老夫人力道是否可以。又说,“梧桐今儿就把小弟带回梧桐居吧,要是照顾的好,您也能放心,要是照顾的不周,梧桐再把人送回来。还请祖母责罚梧桐,但万望您手下留情。”
  “你看看这嘴,我还没同意呢,她到是自作主张了。”白老夫人回头,指着梧桐的鼻子,笑着对吴嬷嬷道。
  吴嬷嬷也笑了,夸赞道:“咱们桐姐儿自然最孝顺,老夫人就等着享福吧。”
  谁能想到今天之言,竟能一语成真。白老夫人成了京城最长寿康泰之人,方圆几百里,都知道江陵侯府有个过百岁的老寿星。许多高门贵族纷纷前来,请教长寿之法。
  吴嬷嬷的话音未落,丫鬟春梅进来,说二小姐来了。没等白老夫人作答,白秋灵掀起帘子,双脚已入房内,手中紧紧拧着帕子,哭哭啼啼的,见梧桐站在老夫人身后,哭声更大了。
  白老夫人正在兴头,被白秋灵哭得顿时没了兴致,一面让梧桐停手坐下,一面看秋灵,眉头紧皱:“这又怎么了?整天哭闹成何体统?你也不小了,再过两年,可以议亲了,不能再像个孩子似的。”
  白秋灵止住哭声,答应一声是,欲言又止地看着白老夫人。白老夫人更不悦,想起梧桐端庄大方,越发不待见白秋灵唯唯诺诺,一股子小家子气。原先梧桐也这样,可经历郑氏去世,她俨然长大了,有世家嫡长女的派头。
  “有话说话,要是为你那姨娘求情,我劝你别开这个口。秋姨娘触犯刑法,残害嫡子,贪墨正室夫人的随葬品,就是送到京都府尹也不为过。可咱们侯府不比别家,到底还要些脸面,为了你们姐弟俩的婚事前程,不能不将秋姨娘送庄子上去。”白老夫人语调严厉,想起幼孙差点饿死,气得咳嗽几声。
  吴嬷嬷一手端着茶,送到她嘴边,一手轻轻拍着她后背,嘴里说着规劝的话,让老夫人保重身体,哥儿姐儿以后,还都需老夫人照料呢。
  “祖母,您千万保重身体。别跟那些眼皮子浅的人较劲儿,反而坏了自个儿的身子。”梧桐走到白老夫人身边,代替吴嬷嬷替老夫人顺气,“下面的弟弟妹妹都小,将来就指望您呢。”
  “这些话我都明白,可还是忍不住生气,你们说说秋姨娘干那些事儿,能不让人生气?”
  梧桐再次给老夫人顺背,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事情都已经过去,要往后看云云的。
  白老夫人呼吸顺畅后,掀起眼皮看向白秋灵,她哭得跟泪人一样的,好不可怜。如果是平时,白老太太会劝解一二,可今时不同往日,秋姨娘的做派忒让人恼火,敢暗害嫡子,要不是看在二丫头和川哥儿的份上,早扔给她一根绳子吊死了。
  “你也别在这里抽抽搭搭了,跟我们虐待你一样,回去安分守己,别再做一些幺蛾子。”白老夫人又咳嗽一阵,吴嬷嬷递上茶,让她抿了一口,止住咳嗽,摆摆手道:“我累了,你们都去吧。”
  梧桐退后两步,屈膝道:“祖母好生歇息,我把小弟带走了。”
  说起这件事,白老夫人又笑了,指着梧桐道:“你这丫头,还惦记着这事儿呢?好好好,祖母答应你就是,带着老幼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别吹了风。”
  梧桐一面答应着,一面跨出门去。
  白秋灵见梧桐走了,屈膝行礼,说了句:“祖母您歇着,我也走了。”说着,转身追梧桐去了。
  梧桐进东厢房,抱出奶娃娃,一股奶香味扑鼻,低头看着小家伙。他安睡的模样引得梧桐心都酥了,很不等将世间最好的东西捧到他跟前,这就是自己的小弟,上一世刚出生两天就去了,她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既然重生了,这一世一定让他安然无恙活着。
  白秋灵走到梧桐身边站定,伸头看向梧桐怀中的小东西,微微皱眉,冷哼一声:“真丑!”
  第6章 房乳娘死了
  “当初,你刚生下来的时候,比这还丑。”梧桐斜眼瞧着白秋灵,自信满满道,“他丑不丑,端看我就知道。某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想有两个弟弟,可惜没这样的福气。”
  白秋灵气得跺着脚,噘嘴瞪着梧桐:“瘦瘦弱弱的,没猫崽子大呢,谁知道能活不能活?说不定哪天就夭折了。”
  “你住口。”梧桐冷眼,大声呵斥白秋灵,“他虽和你不是一母所生,却也是亲姐弟,你怎么可以这样诅咒他,只为一时心里痛苦吗?侯府人丁稀少,父亲统共才三个男丁,小弟夭折与你有甚好处,且不说他夭折祖母父亲有多伤心痛苦,要是祖母因为小弟去了,有个好歹来,这些后果你能承受?”
  “你,”白秋灵又愧又羞,急得跺着脚,“哼,夫人走了,父亲还会续弦,要多少儿子没有,会在乎这个病弱的?就是白子枫,占着嫡子的名分,碍着别人的事,能不能长大还另说呢。”
  梧桐忽然瞥眼,看见黑色袍子很快隐起来,抱着小弟的手紧了紧,斜睨白秋灵,“你无需操心这些,就算父亲再娶,有了嫡子嫡女,也会疼爱我们。做子女的需言行谨慎,举止端庄,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姐妹。你却咒亲弟早死,这就是你的素养,做姐姐的真真为你将来忧心。”
  她的言语情真意切,脸上露出几分忧愁,好似真为白秋灵担忧一般。
  江陵侯抬步走出,平静的双眸扫视一眼梧桐,最后停落在白秋灵脸颊上,这个女儿是他最宠的,如今却是仗着他的宠爱目中无人,诅咒弟弟。
  梧桐屈膝行礼,抬眸看向江陵侯,言辞恳切道:“父亲,妹妹一时说错了话,并不是故意为之。方才,我已代替父亲教训过她了,还请父亲饶恕妹妹这一次。”
  “白梧桐,收起你虚伪的嘴脸,我才不要你求情呢。”白秋灵不知父亲听到多少,又惧怕又羞愧,听到梧桐请求,立时恼怒,口不择言。
  “闭嘴。”江陵侯说着,走到白秋灵身边,抬手给她一耳刮子。
  这一巴掌打得白秋灵耳朵嗡嗡响,回过神还不信父亲打了她,且当着众奴才的面,白秋灵觉得,所有眼睛都注视着她,嘲讽的、同情的、怜悯的、恶意的语言随之传入耳中,白秋灵本受众人瞩目,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白眼一翻,向后倒去。
  幸亏江陵侯抱住她。他见白秋灵昏过去,心惊,疑惑方才的巴掌是不是太重了,不然人怎么会昏过去。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稳定心神后,一面吩咐下人叫太医,一面打横抱起白秋灵,慌忙朝秋灵轩的方向走去。
  梧桐望着他们一行人离去,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婴孩儿。他紧闭双眼,粉嫩的嘴巴嘟了嘟,睡得正香。
  “本想等父亲给你取个名字,如今看来,是不能了,不如让姐姐给你取一个吧。”梧桐走至园中,抬头看向东方,灿阳普照,霞光似锦。“就叫你朝阳吧,希望你能如它一般,永远不被黑暗侵蚀。”说完,梧桐抱着朝阳离开安寿院。
  等梧桐离开,白老夫人走出来,吴嬷嬷虚扶着她的胳膊,站在正房门口,看着梧桐离开的地方,久久不语。
  正当吴嬷嬷以为老夫人不言不语时。老夫人开口了:“你说,桐姐儿会照拂秋姐儿姐弟吗?”语气平静,却难以遮掩担忧。
  “大小姐心地善良,只要他们不触犯大小姐的底线,大小姐不会与他们计较,如果关系好,大小姐自然会照拂他们一二。”吴嬷嬷道。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我一把年纪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些。”白老夫人说完,转身回屋,又命令吴嬷嬷,“一会儿,你把东西给桐姐儿送去。那些东西该是她的,让她看着处理吧,她若有为难的地方,让她来安寿院。”
  白老夫人本想亲自给梧桐的,奈何刚才白秋灵在,只能作罢。
  吴嬷嬷自然领命去了。她到梧桐居时,梧桐正在逗弄朝阳,小家伙可能饿了,撇嘴想哭。
  梧桐把朝阳给奶娘,询问吴嬷嬷来意。
  “老夫人说,这些东西是姐儿的,让我给姐儿送来。这原是夫人的东西,姐儿收着才是正理。”吴嬷嬷手里拿着两个锦盒。
  梧桐诧异吴嬷嬷送东西,先让喜鹊给吴嬷嬷搬张凳子,又让飞鸾上茶,最后道:“这些东西,母亲走的时候既然交给祖母,便是让祖母保存,祖母为何给我,梧桐年纪轻轻,这些东西到底把握不准,还请祖母照继续看着吧,等梧桐用到了,祖母再给不迟。”
  “姐儿不必自谦,这几日老夫人一直观察姐儿的行事做派,姐儿虽年龄不大,却做事干练周到,有大家风范,不愧是咱们侯府嫡女。姐儿到底是长大了,老太太虽心疼姐儿,想让姐松快几年,可姐儿到底是嫡长女,几个哥儿姐儿的长姐,俗话说长姐为母,姐儿要早早立起来才行。这些本是夫人的东西,,交给姐儿管最最妥当。”吴嬷嬷一面说,一面将锦盒放于桌上,又道,“姐儿看看,我也好给老夫人回话去。”
  梧桐打开其中一个锦盒,盒子装得满满的,上面是一张嫁妆单子,梧桐往下翻了翻,是一些庄子铺子的红契,再往下是一些身契。另一个锦盒应该是金银首饰。
  这些都是母亲的东西,梧桐比对嫁妆单子,毅然收下:“祖母把东西给我,我定不会让祖母失望。”
  “咱们侯府将来,少不得劳累姐儿,姐儿千万养好身子,夫人走了,姐儿伤心难过是一定的,痛过哭过后,还要向前看不是?多得话,嬷嬷不说了,姐儿都懂。姐儿先歇着,我给老夫人回话去。”吴嬷嬷说完,抽身离开。
  梧桐起身要送。吴嬷嬷已出了屋子,让梧桐歇息,不用送。
  喜鹊进屋,伸长脖子看着锦盒,疑惑问:“小姐,这里面是什么?”她只知是夫人的东西。
  “这是我母亲的嫁妆。”梧桐打开另一个锦盒,果然是金银首饰,还有一些银票。
  梧桐仔细抚摸,发现其中一页纸不像银票,疑惑打开,居然是两个铺子的红契,铺子在朱雀街上,京城最好的位置,一家当铺,一家首饰铺子,都是盈利最好的铺子,梧桐却知道,这是祖母的陪嫁。所有铺子里,就这两个铺子最好,现在居然给了她。
  上一世,这些东西,她连个影也没见到,肯定是祖母觉得她软弱可欺,替她保存了。
  梧桐收起锦盒,起身下榻往外走去。喜鹊皱眉,心中疑惑,却不多问,默默跟在梧桐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径直到东跨院花园中,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母亲亲自选的,她喜爱花草,命人种了许多,还专门弄了一间暖房,即使寒冬腊月,也有娇艳的鲜花可观赏。
  母亲走了不过数日,这里便有些荒凉了。
  花园中的管事见梧桐来了,忙起身相迎,询问梧桐想要什么花草,一会儿命人给梧桐送去。
  梧桐边走边道:“你们忙你们的,我随便看看,有需要会告诉你们,忙去吧,不用招呼我。”说着人已经来到蓼芳亭中。
  这蓼芳亭建与湖中央,四面游廊曲桥,湖面荷花盛开,水中鱼儿嬉戏。梧桐耳边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这声音温润似春风,划过耳际让人心中一暖。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闻晏哥哥,咱们要不要试试,那些个荷花荷叶,真能把咱们都能遮住吗?”
  “桐儿真天真。咱们这小池塘,一眼望到尽头,怎么可能有诗人的意境。”男子坐在轮椅上,笑看着小姑娘。
  画面一转,男子脱离轮子,艰难走到桌边,搂着一株桃花,喃喃自语:“桐儿?”
  桃花株发出刺眼的亮光,光亮消失殆尽后,一位小姑娘突然出现。小姑娘十四五岁的样子,粉色的长裙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双眸如深潭一般幽静。
  “闻晏哥哥?” 小姑娘看到男子浑身是血,惊慌失措,飞身到男子身边,询问男子怎么了。男子抓住女儿的手,“你没事儿就好,没事就好。”
  想到此处梧桐泪流满面,不自觉喊一声:“闻晏哥哥。”声音饱含思念与深情。
  喜鹊一旁站着,没听真切,只听见哥哥两个字。便开口问道:“小姐您说什么,什么哥哥?”喜鹊走过来,抬眸发现梧桐满脸泪痕,慌了,赶紧拿出帕子给梧桐擦拭,一脸心疼,道:“小姐,您怎么哭了,是不是想夫人了,夫人已经走了,您可不能这样,夫人要是知道,您为她哭坏了身子,不定多心疼呢。您就算不为了自己,也为两个小少爷想想啊。要是侯爷续弦,小少爷的日子,指不定多难过呢,都指望您呢。”
  梧桐回神,止住哭声,笑了笑:“我知道。”她抬眼看了看湖中的莲花,吩咐道:“你去外院看看,跟着房乳娘的人回来了吗,要是回来了,问问他打听到什么。”
  喜鹊道声明白,絮絮叨叨说了一些保重身体的话,才恋恋不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