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
  贺太太愣了愣,忘记刚才儿子全因麻醉才能谈笑风生了,脸色一白,忙道:“对对对,这么大的伤口,想想就疼得厉害,还请程院长给开些止痛的药,明日去重庆路上也得备着。”
  程院长笑道:“放心,没忘,都交代给护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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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贺公馆,又费了好些工夫才将贺云钦挪到床上,等一切安顿下来,贺竹筠半趴在床边,挨着二哥的胳膊,替他理银灰色寝衣上的褶皱:“二哥,你好些了么。”
  贺云钦本来一直在注目红豆的一举一动,眼看她张罗这张罗那,只担心她受累,听了四妹这话,垂眸望向她:“好多了。你刚才给谁打电话,一打就打这么久。”
  贺竹筠的脸颊顿时飞上两片红霞,遮遮掩掩道:“明天就要去重庆了,我总得给几个素日交好的同学打几个电话。”
  说完,抬眼一看,二哥黑漆漆的眸子静静注视着她,她心虚地挪开目光,看着红豆道:“二嫂,等我们到了重庆,你打算跟二哥住几楼?公馆后面的花园种了好多花,我以前的房间在一楼,推开窗就能闻到外头芍药蔷薇的香气,春天的时候,花枝还会伸到我的窗户里来呢。”
  红豆扭身看向她,故意闭眼神往了一下四妹描述的那番美景,笑道:“光听你说就知道美极了,一楼二楼我也不挑,你二哥从前住在哪个房间?”
  贺竹筠从床上起来,走近体贴地摸摸嫂子的肚子:“就是因为他以前住二楼,所以我才在想要不要换房间,二嫂现在怀了孕,总不能楼上楼下的跑。妈,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她语调活泼,显然心情甚佳,贺太太跟儿子对视一眼,瞥向女儿道:“说得对。你二哥要擦澡了,先出去,明天就要走了,还有好些事要忙。”
  等一众人走了,红豆走到床边坐下,轻声道:“你走这两日,四妹没少跟我念叨余睿,还说余睿也会去重庆,我看四妹的意思是极喜欢他,怎么样,对于此事,你和公婆到底反对还是赞成?”
  贺云钦将两只胳膊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一时没说话,但眉宇间那种一听到余睿就会出现的戒备之色不见了 。
  红豆心中一动:“你们查清楚他的立场了?”
  贺云钦嗯了一声,算是默认,又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四妹喜欢,就由得她吧。”
  当时余睿抱着彭裁缝扔过来的孩子,明知是炸弹,要想活命只需整个将孩子扔出去就行,然而顾及到孩子的安危,余睿却犹豫了,生死的一瞬间,往往可看清一个人的本性,并非做戏,只关乎本能。
  他将此事说了,最后总结:“能心疼不相关的孩子,再坏能坏到哪去。”
  看红豆发呆,又道:“说了一下午别人的事,该轮到我们了,红豆,我现在腿不能动,但你却怀着孕,我们商量一下,是你给我擦澡,还是我给你擦澡。”
  红豆慢慢俯下身,在两个人的脸仅有几公分的时候停下,盯着他黑亮的眼睛,笑道:“你这个‘伤残人士’,你想怎么给我擦澡。”
  第107章
  她眼睛里好似藏着一泓清泉, 一笑就漾出澹澹波光, 他心痒难耐,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唇畔,低声道:“腿暂时不能动,胳膊和手可不受影响, 你把澡巾拿来,我好好给你擦身,我保证该擦的地方一处都不落下。”
  红豆故意让自己再贴近他一点, 眼看自己的唇马上要贴到他的唇了,突然停了下来,推他一把, 笑着要下床:“都这时候了还东想西想, 万一扯动了伤口,你不心疼我心疼,你给我老老实实躺着。”
  贺云钦一捞之下没能捞到, 眼睁睁看她进了盥洗室, 既心痒又无奈, 颓然倒回床上:“虞红豆。”
  浴室水声哗哗, 红豆开始洗澡了,听到他的声音, 想想他此刻的神情,禁不住在里面笑了起来,怕引得他不顾伤口下床, 偏不肯回答他。
  贺云钦本来不将受伤当回事,此刻听到她不远不近的娇笑声,才深感伤在腿上也多不便,想挪动,又怕伤口加重影响愈合,只得老老实实躺着不动,短短几分钟时间,简直像几个钟头那么难等。
  好在红豆很快就洗完了澡,手里端着牙粉帕子等事物,从盥洗室出来。
  到了床边,她将热帕子丢到盆里,在他灼灼的目光中,慢腾腾挪上床,然后掀开他身上的被子,一粒一粒解他睡衣的纽扣。
  她指尖碰到他身体的一瞬间,他肌肉立刻变得紧绷,深吸一口气,无奈看向天花板。
  早知自己随便擦擦了事就好了,由她给他擦,简直比伤口的疼痛还要难熬,停下又舍不得,勉强熬了一会,不得不低下眼睛,用目光追随她的一举一动,口里笑道:“我可两天没回来了,好红豆,从头到脚你都帮我擦一擦。”
  红豆不紧不慢将他的上衣脱了,扭身缴了帕子,回过头来,一点一点开始给他擦身,道:“你在外面摸爬滚打弄了一身灰,外头虽换了干净衣裳,里头还脏着,你放心,该擦的地方我才不落下呢。”
  她的手每碰他一下,他的心就痒上一分,想想怎么也不死心,于是摸摸鼻梁,用商量的语气道:“你还记得我们在那边房子住的那晚么,其实我觉得我们在榻上那样就很好。”
  这是让她骑到他身上?红豆错愕地瞪他一眼,转过脸,一边继续给他擦身,一边慢吞吞道:“大夫说了,孩子现在还不到六十天,忌房事。”
  说到最后三个字时,语气尤其加重。
  贺云钦怔住,他初为人父,的确很多地方不懂,原来竟要禁房事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禁忌?一想之下脑子里的各种念头立时被打消了一大半,人也老实了不少。
  然而当她擦到腿上时,由于高高撑起的某处过于显眼,让她想忽略都不行。
  她看向他:“你冷静点好不好,当心崩到伤口了。”
  他无辜一扬眉:“离伤口这么远,怎么崩?要不你好好跟它商量商量,让它老实点。”
  “只要你脑子里不想乱七八糟的,它自然就老实了。”
  他似笑非笑:“你这叫强人所难。”
  她瞪着他,想了想,不免有些想笑,最快速度给他从头到脚收拾干净,把东西放回盥洗室。随后上了床,将香喷喷的自己送到他怀里:“好了,这回可老实了。”
  他垂眸嗅了嗅她发顶熟悉的发香,笑道:“还是觉得像做梦。”
  红豆注视他一会,圈住他的脖颈,仰头亲他一口,摸摸他的唇:“还像做梦吗?”
  他眸色一深,趁势揽过她,将自己这几日对她的思念,全化作了浓烈而深情的吻。前几日的担惊受怕跟此刻的相偎比起来,怎不像一场梦,吻了不知多久,明明该升腾起炽热的欲|念,然而一想到她真真切切地在自己怀中,内心深处便满足又宁谧,吻得很深,也很慢。
  ***
  早上醒来时,阳光极好,她在他怀中静静望着他。
  贺家的飞机下午出发,他昨天后半晚睡得不好,明明被伤口疼醒,怕吵她一味忍着,当她因为做噩梦突然醒转时,他已在黑暗中静静躺了好一会了,身上满是冷汗。
  她心疼不已,给他拿止痛药时,不满地问他:“为什么不叫我。”
  他笑道:“不是不想叫你,没你想的那么疼,何况止痛药吃多了也不好。”
  她知道他无非体谅她,出了那么多汗怎会不疼。
  好在他吃了药后很快就睡着了,前几日出生入死,为了金条殚精竭虑地谋算,即便年轻体健,一时之间精力也透支得太厉害,这一觉睡得极酣实,当她早上从他怀中出来下床时,他仍沉沉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