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江言知仰着头,一本正经的说:“父亲有钱,但是爹没钱,我都知道的。爹只有一个小铺子,但是铺子也是父亲的,爹没钱,不要买东西了,我不买了。”
  裴丞抿着唇,觉得自己被伤害到了,他掐了掐小家伙的脸,等得到江言知那不满的眼神之后,裴丞才无奈的说:“我这些年攒了不少钱,虽然跟你父亲没得比,但给你买礼物还是能拿的出来钱的。”
  话一顿,江言知就抢先道:“可是爹的钱还是不如父亲的多,我们不要花爹的钱,我想买就跟父亲说,爹不要动自己的钱。”
  有一个这么贴心的小宝贝,裴丞除了感动以外,就是觉得自己真心很没有用,他一直不觉得自己没用,但现在被江言知的童言无忌却给伤害的不要不要的。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童言无忌伤害到了裴丞的小家伙掰着手指算,“父亲很多钱,爹现在跟父亲生气了,父亲不会给你钱了,现在我们的钱要省着点,等以后我们搬出去了,弟弟才不会饿肚子。”
  裴丞的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条线,他突然道:“我原先还以为你会期待自己有一个妹妹,但现在……你想要弟弟,不想要妹妹是不是因为刚刚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太难缠了,还很容易生气,不能生气不能打,我不想跟她在一起玩。”闻言,江言知迅速的板着小脸,那故作老成的模样让裴丞只觉得好笑。
  江言知却认真了,小家伙认真地掰着手指开始算:“妹妹会很可爱的,但是她会很容易生气,还不能打,也哄不好,我不想哄妹妹,爹,你给我生个弟弟吧。”
  裴丞原先还在想着小家伙的心思被刚刚那个叫做楚白娇的小姑娘给带偏了,但是一听到江言知这样说,心思转了一下,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怀里的认真的江言知,说:“我看那个小姑娘很喜欢你,你喜欢跟她玩吗?”
  江言知犹犹豫豫的说,“她原先没有这样的,我们是好朋友的,但是她现在一直说要嫁给我,我不喜欢她,我只想跟她做朋友。”
  “她应该也当你是她的好朋友的,但是她对好朋友的定义跟你好朋友的定义不一样。”裴丞摸着小家伙的脑袋,微微一笑,“你应该跟他好好的解释一下。”
  小小年纪的江言知听不懂裴丞这番话的意思,闻言,他也只是懵懵懂懂的点头,眼里满是疑惑。
  裴丞笑了,想了想,继续说:“你想跟她做朋友,而不是想娶她,那你明天就跟她说吧。她应该会很难过,但不会生气的。”
  对女性这类生物向来只接触过:胡夏云跟江家老夫人,以及自己的母亲跟亲妹妹,还有大嫂这些算不上是善类的女人的裴丞,根本就没有资格教育江言知。
  裴丞只能硬着头皮教育江言知,说完之后,裴丞又有些后悔了,但却不知道反悔之后该怎么跟江言知重新解释,于是想了想还是作罢,“你记得跟她解释就好。”
  江言知点点头,认真的将爹给他的教导记在心底。
  裴丞想起上一个还没有说完的话题,有些脸红,“你别担心我没钱,想买什么就跟我说,我明天去给你买。”
  像个小老头似的叹口气,江言知挣扎着从裴丞的怀抱跳出来,然后坐在一边,说:“爹有钱,但是爹的不多,不能乱花。“说完,江言知还特别担心裴丞会背着自己去偷偷乱花钱似的,继续叮嘱道:“我不要礼物,我想吃爹给我做点心,团圆饼,爹给我做,我不要铺子里买的。”
  团圆饼里面的莲子是江言知爱吃的,所以即便不是很喜欢吃甜食的江言知也会时不时的吃两个铺子里特意送回来的团圆饼。
  裴丞心虚的点头,想着过两天找个时间,趁着江凛之不在家的时候,去江凛之的私库里拿两个银珠子出来藏着,不然自己有一天真的会被江言知嫌弃没钱。
  早就知道裴丞没钱的江言知却根本不觉得有什么。
  裴丞刚想说什么,车厢一个巨大的抖动,马车招呼也不打一声的停下来,裴丞差点摔出马车,所幸在最后关头他用力的扶着了车厢,这才让自己没被甩出去。
  江言知牢牢地攥着裴丞的手,心跳的飞快一一刚刚要不是裴丞眼疾手快的一手拉着车厢内的一个凹处,一手拉着江言知的领子,江言知估计就会甩出去了。
  裴丞安抚的拍了拍小家伙的后背,没顾得上继续安抚他,刚想要询问外面的情况,就听到外面响起了马声跟人声,立即蹙眉,噤声。
  东来没有声音,不会出事了吧?
  东来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朱望的下人给压制住,并且被堵住了嘴巴。
  朱望看着没有动弹的马车,嗤笑一声,说:“江夫人,在下朱望。在下有些事情想跟你谈一下若是江夫人有时间的话,还希望江夫人能分出一点时间给朱望。”
  也不需要等多久,朱望看着面前的车帘被掀开,裴丞走出来,站在他的面前。
  朱望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但却稍纵即逝。
  他见过长的好看的,但像裴丞这样的,倒是少见。
  “你找我有什么事?”裴丞很熟悉朱望刚刚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本来语气还算温和,但下一秒,脸色布满了冰霜,“我跟阁下并不相熟,若是无事的话,别挡路。”
  朱望微微一笑,“我也想问这个问题,为什么你跟我不熟悉,可为什么却能拿到我家的新糕点的制作方子?”
  只一句话,瞬间就让裴丞明白了,朱望为什么会找到自己。
  第200章 迟早会后悔
  只一眼,朱望就知道糕点的事情,的确是事出蹊跷,他看向裴丞,说:“这件事我觉得无机阁最好还是给我们朱家一个回答吧,不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人占用了原本属于我们朱家一个的东西……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
  裴丞突然就笑了,“对于糕点的事情,我不太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件事……既然朱少爷查到了这件事是出自无机阁,那就不该来找我吧。我裴丞不过是一个常年待在后宅的人,对这些生意上的事情,我不太明白。”
  “可是据我所知,点心铺子是挂在江夫人的名下。”朱望笑着说,丝毫没有因为裴丞的态度而改变自己原先的想法,他今天既然敢来这里找裴丞,想必也是做好了要因为这件事请跟江凛之,跟无机阁彻底闹开的打算吧。
  裴丞不聪明,但是却也不是一个愚蠢的,当朱望带着人拦着自己的马车开始,他就知道朱望此行的目的根本就不单纯,裴丞看着朱望,说:“这生意上的事情,我向来是不会管的。”
  语气停顿了一下,裴丞若无其事的笑着说:“更何况,朱公子刚刚还说是专程调查过我,既然调查过我,那你也应该清楚……”话还没说完,远处就想起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裴丞跟朱望下意识的抬头,刚好看到穿着朱家的打手服装的打手们被几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压制着走过来,裴丞眼角的余光一看,刚好看到朱望脸上的生气。
  三个黑衣男子在看到裴丞平安无事的时候,他们齐刷刷的松口气,其中一个黑衣男子立即走过来,单膝跪在地上,“属下来迟,望夫人恕罪。”
  朱望黑着脸不说话,只顾着看自己特意带过来的那十个专程要调走黑衣男子们的打手,只觉得无比丢脸,十个人居然打不过三个人,真是没用。
  打手们苦着脸不说话,他们一开始被抓着的时候还有力气骂骂咧咧的,但随着他们的胳膊脱臼,腿也差点被打断之后,他们完全没有了叫嚣的勇气。
  都说打狗还得看住人,这帮来自朱家的打手们总算是明白了,无机阁的御用杀手们的手段到底有多残酷。就在刚刚这三人在反应过来被调虎离山之后,那瞬间凛然的杀气,让这帮朱家打手们毫不怀疑自己可能会被这三个人呢就地解决。
  裴丞在看到这三个专程保护自己的黑衣男子之后就松口气,他一直知道江凛之在暗地里派人保护自己,所以一开始在看到朱望见自己拦下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拖延时间。
  那三个打手绝对不可能会私自离开自己的身边,所以裴丞下意识的知道,那三个人应该是被某些人给故意调虎离山了,所以他尽力的跟朱望拖延时间,为的就是等着三个打手。
  现在人等来了,裴丞说话的底气也就足了,他干咳一声,继续说:“先起来吧。”
  语气一顿,裴丞似笑非笑的看着脸色黑黑的朱望,“朱公子,既然你也调查过我,那你也应该知道,点心铺子在开业第一天的时候,我出现过,但是在接下来的这短时间内我都没有出现。不是我的责任,你却来找我,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难不成你想将全部的责任全部推在江凛之的身上?”朱望故意曲解裴丞的意思,“都说患难见真情,这江阁主虽然年纪轻轻将事业做到这个份上,但家里头的人不向着他啊,这传出去了,还真是够难听的。您觉得呢?”
  “朱公子不愧是商人,说话处事的方式方法都让人很难接下去。”裴丞没生气,摆出一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神色,“如果朱公子真的想解决这件事的话,那你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点将我的马车拦下来。我猜,朱公子应该是有求于人吧?”
  恢复冷静的裴丞智商上升了不止一个格调,裴丞觉得朱望今天特意来堵自己的态度就很不对劲,左右猜测,裴丞将疑点定在了无机阁。
  这朱望张口一个无机阁闭口一个无机阁,裴丞要是在猜不出来,就真的白活了两辈子。
  朱望没想到裴丞会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的目的,脸色更加难看,一口气也在喉咙中,越想越生气,但是却也不敢再出言不逊,“江夫人的确聪明,在下的是有点事情想跟无机阁做一个小生意,但是无机阁却一点也没有要跟我朱家做生意的意思,这让朱某很为难啊。”
  更加为难的裴丞笑了,“可是朱少爷您这个态度根本就不像是有求于人吧?更何况,朱少爷刚刚也说了,你是想跟无机阁做生意,那就更加不该来找我。我可帮不上朱少爷的忙。”
  东来终于挣脱开禁锢着他的小廝,随后匆匆的走到裴丞的身边,眼里满是焦急,“夫人,您没事吧。”
  朱望被东来这个语气给气笑了,但冷静下来之后,他又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跑过来堵着裴丞的行为的确不够冷静,但现在他已经做了,事情也发生了,再怎么不情愿,他也只能忍着。
  朱望一抱手,“今日的事情是朱某唐突了,但朱某希望明日能跟江阁主,江夫人单独见一面。”
  “为什么?”裴丞刚打算转身走回马车,闻言脚步一顿,“我帮不上你的忙,你也不需要恭维我。糕点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但你求人的事情,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更何况你找得是无机阁阁主,不是我裴丞。”
  说完,裴丞也不等恼羞成怒的朱望要说什么,大摇大摆的走上马车,走人了。
  朱望被气的不轻,他原先还以为裴丞这个私自盗用自己东西的人会有愧疚感,但没想到当这三个打手出现之后,裴丞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仅让朱望吃不消,还让朱望很生气。
  等架着裴丞的马车离开之后,那三道迫人的,可怕的视线也离开之后,小厮这才有机会跑上来一步,走到朱望的身边,仔细的看了一下,发现朱望身上没受伤,这才装模作样的松口气,“少爷,刚刚那帮人的气焰实在是太嚣张了,明明是他们做错事情,现在却搞得想是我们做错事情一样。”
  “这件事给我都烂在肚子里。”朱望冷冷的看了一眼小厮,“回去准备好东西,明日我要去登门拜访了。”
  “少爷也不必这么卑躬屈膝吧。那件事也不一定要求着无机阁才能办成,若是不能的话……”小厮嘟囔两句,还没说完,他就被朱望飞起一脚,狠狠的踹了一脚,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后面有家仆小声地笑了出来,估计是看不惯小厮平时仗着朱望而狐假虎威,现在能看到小厮挨打,心里很爽快吧。
  小厮恶狠狠瞪了一眼刚刚发出笑声的家仆,抬起头之后,却满脸的委屈的看着朱望,“少爷,我刚刚什么也没有说错啊,您为什么要生气?”
  从小就开始锻炼身体的朱望的那一脚直接踹上了小厮的肚子,小厮在摔下来的时候,后背又蹭到了地面,被活生生的蹭破了一层皮,此事小厮的肚子巨疼,后背辣疼,委屈到要死。他没想到朱望会这么生气。
  朱望冷冷的看了一眼小厮,心里的气不顺,“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我让你做事你就给我老实的做事,别唧唧歪歪的,烦人。”
  说完,朱望就带着身后的几个家仆跟刚刚挨打了那十个打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根本就没看一眼还倒在地上,像个丧家之犬的小厮。
  小廝觉得很委屈,然而就在他磨磨蹭蹭的想从地上起来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贫道唤作青浊,不知阁下是否朱家的人?”
  小厮蹭的一下转身,看着站在身后的,戴着斗笠的穿着黑灰色长衫的一个中年男子,“是。”
  “既然如此,”青浊蹲下来,看着小厮,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拿着一块玉佩,他递到小厮的手上,脸上满是微笑,“那这块玉佩就有劳小哥交到裴丞的手边了,顺便告诉裴丞,他不属于这里,他迟早会回去他该待着的地方,让他不要侥幸。”
  小廝的眼神在青浊蹲下来的那一瞬间就变的很混浊,他迷迷糊糊的听着青浊说完了一番话之后离开,等眼前没有了青浊的影子,小厮才像是被下了什么咒一般,慢吞吞的反应过来。
  “我刚刚在跟谁说话?”
  小廝将玉佩塞在怀里,摸了摸脑袋,没想起来自己刚刚到底跟谁说话,他撇了撇嘴,没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快步的朝着朱家的方向走去。
  守在一边的青浊将斗笠戴上,低声跟站在一边的白浊,道:“师兄,这件事十有八九会成。”
  白浊的脸色惨白,没有血色,不知道是生病还是受伤,“做完了我们该做的事情就离开,别让江凛之发现我们。”
  “他迟早会后悔现在的行为。”青浊冷笑一声,想着当明天小厮将玉佩递给裴丞之后会发生的事情,整个人就像是要燃烧起来。
  第201章 守护
  与此同时,正在春望楼看着短工们来来往往的往里面搬着东西的江凛之莫名其妙的心下一紧,一股没由来的出现的不安迅速的席卷了他整个人。
  程三迟疑的看着江凛之,询问道:“爷,没事吧?”
  江凛之没说话,也没时间去细想这股不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下一秒,他就要去忙着管理着属于自己的责任,没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江凛之看着这栋新的即将归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春望楼,不由的升起了一股满足,以前那个春望楼被烧了就不要了,本来他也没有想过要继续留着那个地方。
  当年因为他的无能,所以他只能依靠景荆侯爷府才能带着春望楼在帝都城站稳脚跟,而春望楼从一开始的苟延残喘到现在在帝都城独占一份享誉,都是他全部的付出。
  他对于春望楼,付出了一切,但是却又没办法得到一切。
  春望楼一开始的确是依靠景荆侯爷府才能长成现在的模样,但后来,等江凛之的无机阁能站稳脚跟了,春望楼自然也能因为无机阁的强大而变得更好。
  可即便如此,春望楼却一直没有摆脱景荆侯爷府的“纠缠。”江凛之不缺那点钱,如果因为要回报恩情,而要他每个月都给一笔钱景荆侯爷府,那他也是愿意的。
  但景荆侯爷府光明正大的跟春望楼捆绑,每个月还理直气壮的分走春望楼的一笔钱,这让江凛之感到很不爽。但春望楼一开始的确是靠着景荆侯爷府才能被留下来,所以他不能在春望楼好不容易做出一点成绩了就毁掉它。
  他不能因为一个江景荆侯爷府就毁掉了自己的春望楼。
  所以他一直在等着,一直在等着跟景荆侯爷闹掰,然后激怒对方,等着对方忍不住了,一把火烧掉春望楼的时候,江凛之才终于有理由彻底跟景荆侯爷府斩断那根线。
  其实一开始景荆侯爷让人在春望楼的后院放的那把火根本就不至于会将整个春望楼都烧掉,但当时的江凛之却冷酷的加大了火焰,让越来越大的火焰将春望楼给吞噬。
  随后他跟景荆侯爷谈判。
  随后,江凛之跟景荆侯爷彻底斩断了恩情,从此你不欠我我不欠你。
  这才是江凛之想要的。
  现在,这个春望楼才是真正属于他的,不被别人所染指的春望楼。江凛之站在二楼的梯口,肆无忌惮的将整个春望楼的内景环视一圈,心下很满意。
  程三想了想,特意道:“春望楼现在也装饰的也差不多了,爷打算领着夫人来春望楼看看?”最好能因此缓解了夫人跟爷之间这段时间的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