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可是当小混混全部被绑着丟在了斗鸡场的门口晒太阳的时候,小混混却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些害怕,他们咽了咽口水,扬声道:“裴丞,你像个缩头乌龟似的到底有什么本事,给我出来啊,这里是老子的地盘,你不叫保护费就想在这做生意,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站在一边的管事原本神色还算好看,但在听到小混混这句话之后,瞬间就暴怒,跳起来,狠狠地踹了一脚不要命的说这番话侮辱裴丞的小混混。
  小混混痛的尖叫一声,嗷嗷嗷的趴在地上,就像是一条被踩中了痛脚的虫子,被绑着双手,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痛的在地上滚来滚去,眼泪鼻涕留了一脸。
  丑的不要不要的。
  裴丞本来就没有打算装缩头乌龟的多在这帮打手跟小管事的身后,他从人群后走出来,蹲在地上,看着躺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小混混头子,嘴角微微上扬,“你觉得我是缩头乌龟,可是你是什么,一条只会瞎叫唤的小虫?”
  小混混的脸色刹那大变。
  裴丞看了一眼小混混的神色,见他这副模样很可笑,嘴上也就这样说出来了,没什么顾忌,“我不知道是谁让你来这里捣乱的,但是你记得,现在来捣乱的人是你,拿钱办事的也是你,我只是将站出来的那个倒霉鬼拎出来示众。”
  说完,裴丞也不等小混混有所反应,他直截了当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小混混,眼里的厌恶跟嫌弃一览无遗,裴丞吩咐小管事,说:“从这些人的嘴里撬出到底是谁雇他们来的。撬的出来可以,但若是撬不出来,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
  人群中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嘀嘀咕咕了,“这人才闹了一个小事,至于要把人搞成这样吗,我说裴掌柜,这开门做生意可不是开门招仇家,你这样做人做事,可是会遭天谴的。”
  “若是我自卫也能遭天谴的话,这帮主动惹事的人,岂不是会被老天爷打入十八层地狱?”裴丞笑了,看了一眼人群中刚刚发声的地方,但却没有人再说什么了。
  “刚刚那位老兄说的是。但我裴丞今天还是要说的。我裴丞开门做的是生意,若是你真心实意要进来玩,我裴丞欢迎,但若是有人眼热,想要在斗鸡场捣乱生事,就别怪我裴丞做事太咄咄逼人了。”裴丞看了一眼人群中,他在说完这番话之后,人群中倒是没人再说什么了。只是有些人还是看不惯裴丞那狠毒的手法,啧啧了两声,忍不住小声地讨论。
  裴丞不跟这些人再讨论什么,看了一样刚刚因为小混混一句话就发火的管事,心里有些感触,他知道斗鸡场的这帮人并不是真的服自己,毕竟自己只是一个不出钱不出力的挂头掌柜,所以即便这帮人真的不服自己,裴丞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这些人却在心底里愿意向着自己,这让裴丞感到很意外。不过意外之后,裴丞却知道这也是因为这帮人是看在江凛之的面子上。但即便如此,裴丞还是会因为管事刚刚护着自己的那个举动而心头暖洋洋的。
  裴丞朝着管事一扬唇角,说:“时候不早了,我待会还有事,先回去了。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这帮人若是真的问不出来什么,打一顿之后报官,让他们在牢里吃吃苦头。”管事点点头,看着裴丞离开之后,才将视线看向还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叫唤的小混混身上,眯着眼睛,说:“好。”
  裴丞得到准确的答复,直接就离开。
  其实今天的裴丞离开的有点早了,这是因为他要去别的地方见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江三爷。
  推开包厢的门,裴丞让跟在身边的东来站在门口,裴丞假装没有看到东来脸上的担忧,自顾自的朝着包厢内走进去。
  包厢内只有低着头自顾自的喝着酒的江三爷,裴丞的脚步一顿,直觉告诉他今天的江三爷情绪不高,不过裴丞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自顾自的走上去,坐在江三爷的对面,随意的看了一眼面前桌子上摆着的饭菜,最后视线落在面前的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面碗上。
  江三爷将酒杯放下,定定的看着裴丞,但是却在裴丞看过来的时候,将视线移开,顺着裴丞的视线看过去,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唯一一碗面碗上,说:“我记得你很喜欢吃面,这酒楼的老师傅揉面的功夫老道,揉出来的面条很劲道,汤料也很好吃,你尝尝看吧。”
  裴丞爱吃面条,这一点不仅表现在他每日的固定早饭都是面条上,还表现在连一个跟他没什么太大关系的江三爷也能知道的上面。
  裴丞却拒绝了江三爷的好意,裴丞故意躲开江三爷看过来的视线,说:“我早上出门前已经吃过一碗面了,你知道的,我一天只吃一次面。
  “这是我专门为你点的。”
  裴丞直视江三爷,微微一笑,说:“说起来,家里的早饭二爷也特意迁就我,每日都会跟着我一起吃面。你也知道,二爷他身子一向不好,面吃多了对他没好处。可他不听。”
  江三爷神色黯然,“他对你很好,你,你过得不错吧。”
  “自然是好的。”裴丞笑着说,“三爷今日找我出来,莫不是只是单纯让我跟你说,这些事?”
  “自然不是。”江三爷收敛脸上那些不该有的神色,他认真的看着裴丞,说:“下个月初八,我要跟莫锦琪成婚,我今日来找你,是希望你……”
  “三爷是希望我祝福你,还是希望我当天带着二爷一起去祝福你们?”裴丞打断江三爷没说完的话,他跟江三爷没有一丁点的可能性,所以自然也不会给江三爷希望,这样对谁都好。
  江三爷听出了裴丞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他的脸上挂着苦涩的笑,但更多的却是释然的放弃,他脸上既像笑又像哭的看着裴丞,哈哈大笑了一番之后,才说:“下个月初八,你带着,你带着二哥回来吧,都是一家人,即便分家了,我们也还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能说两家话,裴丞,你说对吧。”
  裴丞看着江三爷,听出对方话里有话,“对。”
  “嗯。”江三爷垂下眼眸不再说话,也不再碰面前的酒。
  裴丞看着面前的江三爷,突然道:“三爷,我问你一件事。”
  “嗯?”江三爷刚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才答应一声。
  眼下,大概只能用心灰意冷这四个字才能形容江三爷此刻的情绪了。
  裴丞抿着唇,说:“三爷为什么成婚的这么突然?”
  “……”江三爷倒酒的动作一顿,随意的看了一眼裴丞,“男人成家立业,这不是很正常。”
  裴丞哦了一声,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江三爷,察觉到对方的神情僵硬,心下了然。
  看来江三爷突然跟莫锦琪成婚,应该不是这么简单。
  至少裴丞现在从江三爷的神情中没有看到一位即将跟心上人大婚的未来新郎的喜悦。
  第129章 不信她死了
  不过到聊天快结束的时候,裴丞也不知道江三爷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跟莫锦琪成婚,不过裴丞却不在乎。
  江三爷今天派人到斗鸡场中传口信给裴丞,并不愿意跟江三爷还有什么纠缠的裴丞不原本不想同意赴约的,但是后来裴丞想到了裴家的事情,他最终决定过来跟江三爷见面。
  江三爷说:“我原本以为你不会跟我见面的。”
  “我原先是真的不打算继续跟你见面的。毕竟我已经有了江凛之。”裴丞说,“可是我有事想问你。”
  江三爷点头,“嗯?”
  “我昨天回了一趟裴家,当时我在裴家看到了江家的家仆。”裴丞垂下眼眸,将眼底闪过的算计掩盖住,他打算先从江三爷这里入口,“江家跟裴家的关系一向不好,可是为什么江家的家仆会出现在裴家,此事,莫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你确定那是江家的人?”一向不管后院的事情的江三爷不太确定的看着裴丞,说:“可能是有人栽赃,故意穿着江家的衣服,这也是有可能的。”
  “那个人我在江家的西苑看到过。”裴丞下一剂猛药,这江三爷一向都是将自己的全身心都交代在官府,很少会理会江家后院的事情,但是这并不代表江三爷真的对后院会发生的事情全部都不知道。
  果不其然,对裴丞很是信任的江三爷在听到裴丞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刹那一变,江三爷不仅没有怀疑裴丞这句话的真假,他还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若是江家的家仆真的会出现在裴家,那到底会是谁指使的可能性比较大,而思来想去,江三爷将人选固定在江老夫人跟胡夏云的身上。
  老夫人一向看不惯裴丞,但却不一定真的会因为裴丞跟裴家断了场面上的联系。尤其是江三爷前段时间还知道裴家长子的娘子出现在过西苑,跟胡夏云有说有笑的待上了一整天。
  至于胡夏云的话,江三爷觉得胡夏云的可能性更大。
  裴丞见江三爷信了自己,眼底的暗色不由得加深一丝,干脆将自己刚刚得知的另外一层意思说出来,“我来找你,其实是因为我的母亲中毒。”
  闻言,江三爷刷的一下就从地上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裴丞,“你的母亲中毒了?!这,这怎么可能!”
  “这没什么不可能的。”裴丞却仿佛不是很在意这件事,他定定的看着江三爷,“我没敢惊动父亲,也没有跟大哥说,我……我有点害怕。”
  江三爷在接触到裴丞眼底满满的害怕时,他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才看着裴丞的眼睛,说:“这到底是这么回事,你跟我将事情的经过说一遍。”
  “昨日我去斗鸡场,但是却在半路被裴家的下人拦下,说是母亲病重,我当下哪里还敢去斗鸡场,赶忙回家去看母亲。可是母亲那模样,可一点也不像是病重的模样。”裴丞故作慌张的看着江三爷。现在江凛之不在,裴丞想要将上一世的隐祸彻底解决,那就必须要拉江三爷下水。
  江三爷为官数年,在官场上一向秉承着为民除害,一心一意想着帮百姓过好日子,所以一身正气的江三爷若是知道在他管辖的地方有人中毒,而且很大的原因还是因江家……裴丞不信,江三爷会袖手旁观。
  江三爷的确不会袖手旁观。
  “你接着说。”江三爷沉着脸,他因为裴丞这一番话彻底醒酒了。
  “我虽不懂药理,可是当时跟着我去江家的家仆懂一些药理,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母亲根本就不是病重,而是中毒之像。”裴丞垂着眼眸,将一位担忧着母亲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傻儿子演绎的入木十分,“可,可,可当时我只带着一个人到裴家,我哪里敢说。”
  “你父亲跟大哥都不知道?”
  裴丞摇摇头,说:“我当时也不知道,我原先是打算跟他们说的,可是……母亲躺在病榻时是找过大夫的,大夫诊脉了,可是却没有说出所以然,所以我总觉得这大夫是有问题的。”
  江三爷深思,“若是真的是中毒之像,那此事……就必定是个阴谋。”
  裴丞看着江三爷,说:“我当时在裴家看到了江家的人,所以才不敢跟父亲他们说,我担心这事若是说出来了,会牵扯了不该牵扯进来的人。”
  “你觉得这件事是江家的人做的?”江三爷想也不想的否认了,“母亲做事虽然霸道,但却不至于害人。”
  的确,江老夫人做事虽然很自私自利,但是却不至于害死人。可那也是因为她会让人生不如死!
  让人体验生不如死的绝望,可比直接让人去死更折磨人。
  裴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低垂着有,额前的碎发落下来,阴影遮挡着他脸上的表情,让一直死死地盯着裴丞的江三爷看不清裴丞脸上的神色。
  裴丞在江三爷说完这句话之后,只说了一句话,“三爷信吗?”
  江三爷自然是不信的。
  可是他不信的话,那他还能怎么办?
  江三爷的嘴唇动了动,“此事还没有调查出来,我不能妄下判断。若是裴老夫人的毒是家母下的,此事我一定会给你交代。”
  裴丞却说:“三爷,可此事我更怀疑是胡夏云做的。”
  “怎么说。”
  裴丞扫了一眼明显不解的江三爷,说:“三爷难道不知道,前段时间学堂刚开学的时候,言知跟麒儿在学堂打架的事情?”
  “此事我自然是知情的。”江三爷的神情明显不觉得这件事应该是胡夏云做出来的,因为在他看来,胡夏云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应该知道做什么对自己好,做什么对自己不好。
  胡夏云还这么年轻,她若是杀死一个无足轻重的家仆侍女的话,这件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不会有人说她怎么样,但若是胡夏云对同样在华城有身份有地位的裴母下手的话,这要是闹出了认命,胡家即便家大业大,也不可能兜得住。
  江三爷说:“但是我觉得这件事不该是胡夏云做出来的。”语气停顿了一下,江三爷继续说:“她的气量不该只有这么小。”
  “那三爷是觉得我裴丞气量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裴丞冷笑,“若是三爷知道在过年那几天时,江麒儿跟我家言知也打了一架之后,您就不会这样说了。”
  “江麒儿为什么一直针对言知!?”江三爷显然是很生气了,或许在江三爷的眼中,比江言知大了好几岁的江麒儿应该是礼让兄弟的好哥哥,但是让江三爷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江麒儿居然会……
  “这番话三爷不该问我。”裴丞毫不留情的将这个球丢回给了江三爷,“胡夏云教导出来的儿子,跟我裴丞教导出来的儿子可没办法比。”
  江三爷满脸无奈的看着裴丞,却没再说什么,他应该也是知道胡夏云教导出来的江麒儿是什么样子,只是没想到江麒儿会在私底下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
  “此事我会调查好的。”江三爷说,“你母亲的毒,此事我回去之后……“”此事我希望二爷不要打草惊蛇。“裴丞却说,”我担心母亲的毒,不单单这么简单。“”若这件事真的是江家的人做出来的,我一定会严惩不贷!“”只要三爷肯帮忙,我自然是无比欢喜的。“裴丞的脸上总算是挂上了笑意,“但是母亲现在的毒还没有解开,若是拖的太长对母亲的身体也不好。所以我希望三爷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事情调查出来。然后拿到解药给我母亲。”
  江三爷点头,将这件事请放在心上。
  可是让这两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前脚刚刚讨论该怎么查出才是幕后黑手,想着早点帮裴母拿到解药的时候,后脚,裴家就传出了裴母已经病逝的消息。
  守在客栈门外的东来在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立即就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有更加严重的后续,所以当机立断的推开门,在裴丞跟江三爷同样不悦的视线下,迅速道:“夫人,三爷,出事了!”
  裴丞看向一惊一乍的东来,还没有意识到东来口中的“出事”到底有多严重,他看着东来,说说:“出什么事了?”
  江三爷看着东来眼里明显的慌乱,直觉告诉他出事了。
  “裴老夫人,死了。”
  碰的一声,裴丞站起来,他身后的椅子因为裴丞站起来的速度太快,直接给掀翻在地上。东来不敢看裴丞的眼神。
  江三爷担忧的站起来,看着裴丞。
  裴丞不可置信的看着东来,重复了一次,“出了什么事。”
  东来闭上眼睛,不敢说。
  即便裴母对裴丞再不好,再偏心,她也是裴丞的母亲。
  裴丞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裴丞的声音跟手都在发抖,但裴丞却故作镇定的询问。
  “就在刚刚。”
  裴丞沉声,“我现在要去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