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节
  这种比方不是凭空捏造,季青处理过类似的案件,罪犯的脑回路跟正常人是不一样的,不能拿正常的思维方式去对待他们。
  可现实很残酷,怀疑不能拿到法庭上面,哪怕你知道谁是凶手,找不到证据还是白搭。
  季青回局里,从同事嘴里知道顾长安来的时候,旁边还跟着一个妇人,跟他长得很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有些诧异,随后是松口气。
  还有家人,就有希望。
  .
  今天是周六,白珍珠结婚。
  顾长安接到白严修的电话才想起来的,他临时去超市买了个红包,取出厚厚的一摞现金放进去。
  林岚听到儿子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她的眼里有期待,面上是迟疑跟小心翼翼:“长安,我去不合适吧。”
  顾长安的唇角弯了几分,很温和的说:“合适。”
  林岚有些动容的看了看儿子,他今天没有提陆家相关的事情,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管他做出什么选择,她都会在最后的时间里陪在身边,如果他愿意的话。
  白家嫁女,女婿也是镇上的大户,在最大的酒店办的酒席,来的宾客里面既有名流权贵,也有小老百姓。
  白母的意思是,街坊四邻不能不请。
  顾长安跟林岚一进去,就吸引了大厅众人的目光,母子俩都长得极为出众,想不被人关注都难。
  白严修撇下几个熟人过来:“长安,你有心事。”
  顾长安喝了口红酒:“谁都有。”
  白严修的目光深沉:“你这次回来,我觉得你变了。”
  顾长安看着跟白母交谈的母亲,目光柔和,语气里有一两分调侃:“因为我现在也是有妈的孩子了。”
  白严修觉得不止是那个原因,陆城走了以后,顾长安就是一根枯木,这次的他像是得到了充足的阳光跟水,正在一点点的生出嫩芽。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为的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是好事。
  白严修看淡了,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算了,做朋友也好。
  起码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聊聊天,明目张胆的看看他。
  “珍珠今天真漂亮。”顾长安忽然前言不搭后语的来了一句,“我听你妈说你那个初恋回来了。”
  白严修似乎没料到他会提这个茬,怔了下点头:“嗯。”
  顾长安轻笑:“缘分这个事儿说不好。”
  白严修不置可否。
  “长安,我快四十了。”
  “岁月不饶人,活一天少一天,珍惜每一天。”
  “不能说点好听的?”
  “没看我眼睛都浮肿着吗?我跟你说,我现在精神差着呢,快崩掉了,那话已经很好听了,再好听的没有。”
  白严修摇摇头,这人的好都给了那个陆城,别人想不到,只有看的份儿。
  顾长安拍拍他的肩膀:“碰到合适的就定了吧,一辈子很短的。”
  不知道是妹妹结婚,喜庆的氛围弄的,还是顾长安的这番话,白严修心里的某块地方塌了,一下子变得伤感起来,觉得自己挺孤单的。
  另一边,白母拉着长安的妈妈唠嗑,怎么看怎么投缘,大概是因为母子俩长得像的原因,生疏不起来。
  白母一时有些感慨,她是真真实实打心眼里喜欢长安,就觉得哪哪儿都好,好到有时候会想,要是自己年轻个三四十岁,肯定会去倒追,跑掉鞋的追,各种追。
  最早的时候,白母是把长安当未来女婿看来,后来一接触一摊牌,晴天霹雳,女婿当不成了,她心想那就当儿媳吧,儿媳也好,总归都是一家人是吧,再后来……认他做了干儿子。
  真是造化弄人啊。
  白母看着长安的妈妈,姿态很友好,没有一点豪门贵妇的架子,为了显得平易近人,她连脖子上的那串大珍珠都摘了下来:“早几年长安谈了个对象,这几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我每次看到他,都觉得他比上次要瘦。”
  “老姐姐,我跟你掏心窝子了啊。”
  虽然人看着比自己年轻,但对方说的年龄的确比自己大几岁,白母就忍着别扭这么叫了,“我儿子一直喜欢长安,这几年也把他放在心尖尖上面,他好像还忘不掉那个对象,这样是不行的,人要往前看,不能停在原地,你说是吧老姐姐?”
  林岚没有说话。
  陆家那孩子没有死,但这话不适合跟无关的人说。
  况且她也不清楚长安会是什么打算。
  白母心想,这个长安的妈妈不知道怎么保养的,皮肤是真的好,就眼角有一些细纹,脸上都没褶子,够神奇的,她差点就要问用的什么面膜了。
  “老姐姐,我儿子三十大几,你家长安也不小了,就这么耽搁着,一天天过完就是一年年,一辈子过着过着就没了。”
  这话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不带虚的。
  林岚轻叹了一声:“我尊重长安的想法。”
  白母好像噎着了,半天没出来一个音,她还想说什么,被一个姐妹给叫走了。
  林岚隔着人群看自己的孩子,见他跟身旁的人说着什么,心不在焉的,一看就是心事很重,她被周遭的嘈杂闹的心神不宁,便朝那边走了过去。
  第84章
  顾长安在跟白严修说人生哲学, 比如什么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对自己好点儿, 有空多陪陪家里人, 眼光不要只顾着放在远方, 看记得看看身边的人。
  白严修觉得他像是在道离别,这种感觉不太好。
  扫到妇人过来的身影, 白严修打断了顾长安,眼神示意他看过去:“你跟你妈长得很像。”
  顾长安说:“正常的。”
  白严修突兀的问:“下次还能见面?”
  顾长安脸上的笑意没了,又在瞬息后浮现:“随缘吧。”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 但他眼里的情绪并非如此,毕竟是认识好几年的朋友,他最难熬的三年里, 一直有这人的身影。
  顾长安无声的叹息。
  白严修摩挲着酒杯:“去哪儿?”
  顾长安笑着跟他打哑谜:“去该去的地方。”
  白严修看顾长安的母亲已经快到面前了,有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放下酒杯抱住了顾长安。
  顾长安没挣开, 朋友似的拍拍他的肩膀:“今儿是珍珠结婚, 喜庆的日子,大庭广众的, 你这闹的是哪一出啊?”
  白严修松了手, 他退后一步,低头皱眉看着面前的人。
  “我的电话号码不会换。”
  “我的会换。”
  “……”
  顾长安看出白严修的沉重,他的嘴角上扬,笑了起来:“别整的跟生离死别一样, 我就是去该去的地方,做该做的地儿,事情办完了,办好了,我会回来看干爹干妈,还有你跟珍珠。”
  “希望到时候你身边有伴儿。”
  白严修深深的看着他:“长安,我感觉我会后悔。”后悔放你走。
  顾长安顺顺额前发丝:“人生在世,谁没个后悔的时候,一次两次的,次数一多,也就淡定了。”
  白严修满脸的不认同。
  顾长安说:“有的后悔只是一时搞错了,过了那个时间,你会发现不是后悔,是庆幸,庆幸当时做了那样的选择,才能等到老天爷给你制造的惊喜。”
  白严修低哑着声音:“你给别人讲道理的时候一套一套的,既真诚又认真,怎么到你头上,一个坎三年了都迈不过去,还搁在你前面?”
  顾长安说,白严修,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没风趣。
  白严修说,那我改还来得及吗?
  顾长安差点呛到,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白严修:“刚才你被附身了?”
  白严修偏开了头,看样子是有点儿窘迫。
  顾长安深吸一口气,他收了所有的表情,一字一顿的说:“白严修,不要等我。”
  白严修刚毅的面部下颚线条瞬间绷了起来,与此同时,垂放在两侧的手捏成了拳头,又像是释然了般,缓缓的松开了。
  林岚过来了,顾长安冲不远处跟丈夫一起敬酒的白珍珠打了个招呼,完了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白严修,懒懒散散的挥了下手:“走了。”
  白严修的嘴唇动了动,保重。
  .
  立春过来的时候,四合院里弥漫着烟火的气息,一阵阵的饭菜香从厨房里飘出来,她闻着,肚子咕噜噜的叫,恶的要命。
  顾长安听到动静探出头,见是立春就坐回小板凳上面,继续撕他的长豆角。
  立春把背包往地上一丢,她跑到厨房门口,伸脖子往里面看,人杵在那里不敢进来,一个劲的对顾长安挤眉弄眼。
  顾长安尚未说话,站在灶台前掌勺的林岚就有了察觉,她转过头,看见了门口的小姑娘。
  立春顿时从脸红到脖子,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说话还结巴上了:“阿,阿姨好!”
  林岚很随和的笑着说:“立春是吧,坐车累不累?”
  立春傻兮兮的笑:“不累不累,一点儿都不累。”
  她理理留长的头发,拉拉身上的衣服,规规矩矩走进了厨房。
  顾长安看着怪别扭的,说立春,放松点。
  立春冲他吐舌头,说我这不是紧张吗?紧张懂不懂?
  顾长安咔咔就把豆角掰成几截:“心态太差了,等你见公婆的时候怎么办?”
  立春的思路顿时被拽跑了,蔫了吧唧的搬个小板凳坐他旁边,帮他撕豆角:“再说吧再说吧。”
  顾长安问她怎么没把男朋友带过来。
  立春小声说:“忙呢。”
  顾长安瞥她一眼,八成是吵架了,不过吵吵是可以的,牙齿还有磕到嘴巴的时候不是吗?
  林岚烧了一桌子家常菜,拿手的,不拿手的都认真烧了,哪个环节都没马虎,她忐忑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心想不知道合不合他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