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是的,要麻烦你了。”宋梓楚眸光一闪,还是说不出疏离的话啊。
  “这是我应该做的!”用力点点头,眼里流光溢彩。
  只要她能像现在这样灿烂的笑,他可以忽略自己的挣扎,,
  在侧门停下,怕有人妄加揣测,宋梓楚让蓦然自己去找人事部的张经理,他事先交代过了。
  看着眼前高端大气的写字楼,简洁的造型巧妙的细节,明显出自名家之手。楼体上,“锐辰”两个大字翻着森森冷光,蓦然有些微晃神。尽管不常看财经杂志,蓦然也知道这是本市的龙头产业,旗下涉及电子、制药、运输、房地产,有自己的公关公司和律师楼,甚至还投资了影视。跻身世界百强,据说每年的纳税额足以供给四个s市。
  而那个男人,就是被誉为“商界神话”的人吗?好冷冰冰的光环。不知道从最顶层往下看时,会不会有某一刻,觉得“高处不胜寒”?虽然一直知道宋梓楚身家不凡,但得知他就是鲜少在媒体露面的老板,不是不吃惊的。这样的男人,秦蓦然,你确定吗?
  露出得宜的微笑,仰起头,缓缓走进大门。是的,我确定!
  第一天,蓦然先熟悉公司的环境,由张经理亲自带领。挺着啤酒肚的男人,一层一层为蓦然介绍着,细致有耐心,时不时掏出手帕擦着汗。不知道这粉雕玉琢的女孩跟总裁是什么关系,让总裁如此重视,可是何必做个跑腿的实习生呢?停停停,宋boss最讨厌手下人过问他的私事,完成任务就好。
  张经理一一为她介绍:“小同学,24楼是秘书处和资料室,楼上是会议室和总裁办公室,你的工作范围基本就是这两层,有什么问题找陈秘书和我都行”,其实想说总裁喜静,没要紧事的话不要去25楼,但总觉得这话多余。
  “好的,麻烦您了,张经理。”蓦然由衷地感谢他。这一层层讲解,虽然有电梯,也难为这位胖叔叔了。
  “应该的应该的”。张经理抹抹脸上的汗,笑的憨厚。
  跟24楼的人介绍过蓦然之后,不管大家困惑的眼神,张经理功成身退。
  “秦同学,这是你的名牌。你的工作内容想必已经明确了,上班时间不做硬性要求,有事情的话可以早退,薪水月末结。你的桌子是休息室旁边的那张。还有什么问题吗?”陈秘书不急不缓地交代。在宋梓楚身边呆久了,他已经不会说废话了。
  “没有了,谢谢。”怎么听都是闲职啊。
  “不客气,有问题的话随时问我”,陈秘书暗赞,很漂亮乖巧的姑娘,也是来自f大呢。
  陈秘书刚进办公室,外面的女人们就开始窃窃私语。锐辰总部从不招实习生的,何况还是大一的小姑娘,而且又像小仙女似的。这是什么情况?
  “哼,八成是空降部队,靠着家里来体验生活了。”说话的是周丽丽,仗着自己年轻漂亮一直目中无人,看到这么脱俗的小姑娘不免心中犯堵。
  “就是就是,说不定还是眼线之类的,以后可得小心点”,周丽丽自有一众随从。
  “看起来不像啊,很好相处的样子,而且真的很漂亮,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生!”刘萌是典型的便利贴女孩,凭着认真踏实的工作态度慢慢爬到24楼,经常被支使,从不说谎、单纯无害。
  “你懂什么!装清纯谁不会!昨天的会议资料整理好了吗?下午我给总裁送上去”周丽丽最瞧不起这种没特色没脾气的老好人,嘴下从不留情。
  刘萌垂头丧气地应着:“这就去”。什么嘛,想献媚还不想下功夫,把领口拉那么低,总裁还不是视而不见。
  打过招呼蓦然就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不知道围绕她的各种讨论,估计目前没什么需要她帮忙的。
  刚坐下,就发现桌上的电脑旁放了个纸袋,抬头看了看,应该是给她的吧。打开,是一包包的奶茶、果珍和奶粉,还有一罐包装精美的蜂蜜。满是卡通图案的马克杯和瓷勺是他挑的吗?好幼稚。抚着嘴角,笑意怎么都挡不住。
  ——谢谢。
  ——你喜欢就好。
  看来是看到了桌上的东西,宋梓楚就是知道她会开心,他开心她也开心。
  宋boss最近开会发短信的频率很高啊,还笑得这么荡漾,难道真的是第二春来了吗?当然,她们也只敢自己想想,现在这样比以前面无表情盯着人作报告好太多!
  ——可不可以说杯子好幼稚?
  蓦然调皮地发过短信。
  ——……可以,请原谅一个老男人的审美。
  宋梓楚也不在意她的调侃,好脾气地自嘲。
  ——理解!在干嘛?
  ——开会。
  ——吵到你了?
  ——不会。能适应吗?
  不管下面偷偷打量的下属,宋梓楚坦然自若地回着。
  ——很好啊,就是楼层有点多。
  ——累了?休息会。
  ——一点点。先摸清大老板的习惯比较重要,事关生存大计!从咖啡开始好了。
  ——不加奶,半勺糖。
  宋梓楚今天的心情是越来越好。只要是跟她说话,笑就变得很自然很容易。
  ——一会送到?
  ——好。
  看着咖啡机冒出的蒸汽,蓦然满脸温柔,这就算不算是近水楼台呢?而她,不拒绝任何先得“月”的可能。
  小心地端着咖啡,朝办公室走去。
  “来这里做什么?”总有好事的女配出来搅局。周丽丽刚送完文件,又一次热脸贴了冷屁股正不爽,拦住蓦然没好气的问。
  扬了扬眉,指指手中的咖啡。对于这种盛气凌人的人,蓦然向来懒得敷衍。
  “我送就好,总裁不喜欢有人随便出入他的办公室”。说着就要接走咖啡。多接近一次机会就多一次。
  “我的工作就不麻烦周秘书了”,蓦然微微侧身,挡住她伸来的胳膊。
  还敢反抗,周丽丽瞪圆了眼,嗓门提了八度:“帮你还不领情?”
  “您想多了,不敢耽误您的工作,慢走。”说完,提步离开,全然不顾身后周丽丽咬紧的嘴唇。
  敲门,“进来”。
  原来宋boss平常的声音这么冷冰冰啊,吐吐舌头,蓦然抬脚进入宋梓楚的领地。
  “总裁,您的咖啡”,言笑晏晏。
  “麻烦你了,放在桌上吧。先坐,我把这份文件看完”,声音比刚才温柔了许多,顺耳多了。
  坐在门口的组合沙发上,蓦然静静打量屋内的摆设。
  一整面玻璃墙,间隔期房间和外面的天。阳光很烈,落下一半帘子遮住三分之一的窗户。门的左边是一排原木书柜,摆满各种各样的书籍。右边有一道窄门,估计是临时休息室。对面是深棕色的办公桌,旁边是米色的矮几和保险箱,衣架上挂了件银灰色的休闲西服,桌上摊开了几份文件,而此刻埋头在电脑后的男人,是房间内最美好的风景。
  以为离得近、看得到就会止住一部分绮念,就会获得片刻的安慰,谁知道望梅解渴只会越看越渴。恐怕会越来越不满足于只是仰望着。
  捏了捏脖颈,宋梓楚绕过书桌,走到沙发落座,拿过咖啡,侧过身:“怎么样,秦助理?”瞄了一眼蓦然的工牌,眼中浅浅笑意。嗯,咖啡不错,是他的口味。
  “如果是在问员工,那我想说‘总裁管理有方’”。
  “那如果是宋叔叔在问小姑娘呢?”宋子楚一听,明显话里有话的机灵鬼。
  “秘书团女人太多”。
  “咳咳”,宋梓楚有些呛到,这算是什么评价?
  “女人是八卦的载体”,蓦然一本正经地解释。
  “比如?”宋梓楚继续问。小姑娘听到什么流言了吗?
  “总裁太帅,无心工作!”俏皮地眨眨眼,蓦然开怀大笑,很是得意。
  “你这丫头……”宋梓楚摇摇头,也笑出声,很高兴见到她淘气的一面,“没别人的时候,叫我宋叔叔就好”,其他人无所谓,不喜欢从她嘴里听到疏离的称谓。
  “那宋叔叔以后还要‘秦同学’、‘秦同学’的叫吗?”她也忍很久了呢。
  “呵呵,回去工作吧,蓦然”宋梓楚放轻了语调,她的名字像是含在唇边。
  “遵命,宋叔叔!”前面的话都听到了耳朵里,最后两个字听到了心里。
  第5章 这样的夜要怎样不寂寞捉虫
  蓦然踩着轻盈的步子,回到23楼,周丽丽站在打印机前,面色阴沉,经过时重重地甩了个白眼,被蓦然直接忽略掉。不相干的人何必浪费自己的心思。去档案室整理陈秘书需要的文档好了。
  午饭时,周丽丽拍了拍手掌,扬声宣布要在附近的餐厅请客,犒劳大家最近的辛苦。引来一阵夸张的欢呼。领着一干娘子军昂首挺胸地奔向外头,故意无视蓦然。刘萌跟着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蓦然,眼神充满歉意。蓦然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介意,还是有可交的同事不是么。
  早饭吃的多,上午又没怎么活动,蓦然并不饿。冲了杯奶茶,端着站在楼梯口的窗前小口喝着,看着外面艳阳高照、人流交织,摩挲着杯身,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到座位上,闭目养神,突然收到短信。
  ——吃饭了吗?
  宋梓楚舒展了一下筋骨,终于从办公桌前解放。
  ——嗯,吃过了,肉很香。你呢?
  她喜欢被他关心,也会偶尔扮可怜让他心疼,但不喜欢在小事上让他担心。
  ——准备了,尝尝你说的很香的肉好了。
  专用电梯里,本想按向负一层的长指移向了二楼。
  ——快去吧。
  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桌上的纸袋,眯着眼吹着冷气,舒服地蜷在椅子里。真的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下午学校广播台有节目,蓦然跟陈秘书说了一声,就早早走了,让其他人妒忌得很。
  出了公司,仰起头,望了望24楼那个采光极好的房间,尽管看不到里面的样子,但是想想那个低头工作的男人,心中就一片柔软。
  因为公交路段维修,赶到学校还是有点晚,可能来不及预先的试音了。
  看到蓦然推门进来,蒋眉抱着肩开口嘲讽:“呦,大忙人,卡着点儿来的”。
  还没来得及道歉,王文宾就帮她辩解:“行了,蓦然的水准不需要试音,直接开始吧”。
  “有台长护着,谁还能说什么”,被驳了面子,蒋眉的语气更硬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点点头走向麦克。心中微微懊恼,台长这样维护她,师姐下不来台,只会更敌视她,唉,虽然不在意这些复杂的交际,但矛盾还是能免则免的。
  每周三下午四点半到五点十五,是“星语点心”的固定时段,这是蓦然负责的单元。这一板块主要面向f大的学生们,采集大家想要说的心里话,在合适的背景音乐里娓娓道来。因为蓦然嗓音轻柔,读完之后还会加上一两句自己的想法,贴心到位,很受大家的欢迎。虽然每次读来信,都要若无其事地把夹在里面的情书和写给自己的话挪出来,这让蓦然有一点尴尬,但是她很享受别人跟她分享心事,然后尽自己微薄之力给人些许鼓励和安慰。有时候,通过对一些只言片语的联想,蓦然能觉察到不是只有她陷入情感的迷阵里难以自拔,那么多人都在无解的难题里拼命找寻答案,她也在坚持。
  第二天,蓦然挽着淼淼去吃饭,恰好在校园遇见蒋眉,她跟两个女生结伴,“哼,就她么?很一般啊”,“小点声,人家说不得”,好像说这么两句就痛快了,施施然走开。
  蓦然皱眉,这就记恨上了吗?未免有点小题大做。算了,只要不是当面直接跟她说,她都当做对方是在说空气。
  “小蓦蓦,她们是在说你吗?一般?!审美跑偏了还是脑袋上长歪了?”那三只瞪着死鱼眼的老母鸡,还敢轻视她们家宝贝儿!
  “只是心眼小了点,行为幼稚了点,不用理”,摇摇头笑笑,拉着淼淼向食堂走去,好饿。
  宿舍楼下,停着一辆林肯,司机在旁边站得笔直。不经意瞄了瞄车牌,淼淼眉头皱了皱,回头笑着跟蓦然说:“小蓦蓦,等我一会。”
  然后走向奢华的座驾,司机自然地拉开车门。
  一会功夫,淼淼提着几个大包下车,拉着蓦然回宿舍,对于身后的人和车,显然已不想多做理会。
  回到宿舍,气压明显不对。心悠平躺在床上,大热天的拿被子蒙着头,桌子上的饭菜也没动。圆圆在下面不敢出声,只能担心地探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