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实际上是皇后祝鸢的右臂被刺伤,虽不致命,但还是流了不少血,再加上又受到惊吓,她也是食不下咽,只好命人陪她在王府四处走走散散心。
  “殿下何不在房中歇息,此次可得好好修养。”楚荆说道。
  祝鸢勉强扯出个微笑来,道:“太医说了不是重伤,所幸伤的不是皇上,即便是要了我的命也是值的。”
  楚荆对此话不甚同意,安慰道:“殿下不可妄自菲薄,若是让关心殿下的人听到了,该多难受。”
  祝鸢像是在问自己,低下声来自言自语道:“那楚哥哥算是在关心我么?”
  “为人臣子,自然是关心殿下的。”
  “咳!!”
  一旁被无视了许久的陆随忍不住咳了一声,道:“此处风大,殿下还是早点回房吧,还得好好静养。”
  祝鸢仿佛没听见陆随说话一般,神色喜悦了不少,对着楚荆道:“楚寺卿也要好好休息,我先回了。”
  人还没走远,陆随已经按捺不住质问道:“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楚荆道:“君臣关系。”
  “哪对君臣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眉来眼去的?”
  “你别无理取闹,哪里眉来眼去了?”
  “她都一口一个楚哥哥了,你什么时候当了她的好哥哥,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好妹妹?”
  楚荆好脾气地给他解释道:“我比她年长许多岁,在翰林院时我便认识她了。她身为官员之女成为皇子伴读,那时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孩童,称呼习惯罢了。”
  陆随丝毫不接受这个解释,反问道:“今时不同往日,她是君你是臣,怎么还能叫哥哥?”
  楚荆无奈叹息,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张笠泽这么说,陆随也怀疑他。
  见他不说话,陆随更是狐疑,急道:“你不会真有什么非分之想吧?我还道那些流言都是无稽之谈,没想到你……”
  一口大锅从天而降,楚荆懒得解释,摇摇头走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刺客虽已捉拿,但真正的麻烦事还在后面。
  该庆幸的是昨天李锡并不在房中,这才逃过一劫,否则后果不可估量。
  布防上的失职,陆随本是最大的责任人,而此时问责的重点却不在他身上。
  若是在京,因他此次的疏忽,铺天盖地而来的弹劾奏疏就能把陆随淹了。
  李锡在议事堂召集了群臣,等楚荆和陆随到时,众臣已经在议论纷纷。
  王府议事堂规模甚小,不比皇宫,两人进门时还正巧跟温启国打了个照面。
  群臣受了惊吓,头上包着纱布的温尚书却气色大好,见了陆随,幸灾乐祸之意几乎写在了脸上。
  尽管这恰恰印证了,陆随在宴会上其实并未砸错人,只是被那刺客避开了,温启国头上这伤还真只能怪他自己倒霉。
  人陆陆续续都齐了,小朝会开始,还未等大臣出来请奏,站在最前的唐王李锂突然出列。
  “臣有罪。”
  天子遇刺一事秘而未报,众臣子也尚不知刺客的身份。
  李锂下跪请罪,道:“刺客乃臣府上家丁,刺杀一事臣绝不知情,但全因臣用人不察,才让陛下身陷险境。”
  此话一出,倒是帮陆随转移了视线,众臣大骇,皇帝出巡落席王府,却遭遇刺客,且刺客还是王府的家丁。
  此事传出去,唐王轻而易举便会被贯上个藩王谋反,谋杀君上的罪名。
  李锂自然心知肚明,与其等着被揭发,不如先行负荆请罪。
  他这一陈情,其他大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都等着皇帝发话。
  李锡却并没有问罪的意思,道:“唐王对朕忠心可鉴,先前京师告急,也是唐王率先勤王,朕相信此事与你无关。”
  楚荆想起那次进京勤王,事后也有不少大臣弹劾唐王身为藩王,竟打破了藩王不得领兵的规矩贸然进京,怀疑他意图趁乱谋反。此等奏疏也被李锡一一驳斥,下令不得再提。
  李锡这次这么说,也让众臣不得不噤了声。
  只听他下令:“楚荆、陆随,朕命你们严查此案,找出真相。”
  楚荆陆随领旨:“臣领命!”
  连城对着王府图纸思过了一整夜,始终想不明白他的布防是哪里出了纰漏。比这更复杂的行军地形图他都能游刃有余,连城匪夷所思这一个小小的王府竟然能让刺客混进皇帝的寝殿。
  王府临时开辟了一处当做地牢,有了前车之鉴,地牢层层设防,较之前严格了不少。听见守门的侍卫正与人交谈,连城起身检查,见是楚荆来了,忙令人放行。
  “多谢。”
  “楚寺卿,且慢。”楚荆听见连城叫住了他。
  连城正色起来,对着楚荆先是行礼,道:“先前在大理寺冒犯了寺卿大人,是卑职鲁莽,还请寺卿恕罪。”
  楚荆不明白他为何说起这个,又听他道:“将军的身家性命可都寄托在大人手上了,卑职恳请寺卿能既往不咎。”
  楚荆恍然大悟,难怪这连城肯当面认错,他回道:“楚某会尽全力查清真相的。”
  王府的临时牢房显然不如大理寺监狱阴森可怖,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是谁指使你刺杀皇上?”
  “没有人……是我自己。”那人声音嘶哑,凌乱的发丝纠缠在一起,脸上的面具已经摘了下来,才发现这人右半边脸布满狰狞的疤痕,显然是有过烧伤,才总以面具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