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六节 这口锅背的
  汉官们提出的全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将汉、唐的制度当中进行了挑选,将那些利于国家控制贵族的部分剔除,留下的全是对他们自己有利的。
  这事因为对辽国贵族们也有利,所以他们一起瞒着辽国皇帝。
  等这事成为铁一般的事实之后,辽国大贵族们肯定不会说穿,皇帝或许发现了有问题,可也无力回天。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辽国的汉官们把辽国的体制搞成了看似汉唐,事实上是周朝时的状态。
  耶律隆庆又说道:
  “除此之外,还有庙。就说一个你知道的,你的兵马在这座庙拿到的战利品价值最低两百万贯,这庙在景州,叫观鸡寺。其有庄田三千亩,山林四百顷,果树九千,佃户过千。这仅一座不算大的寺庙。”
  刘安知道这个寺,一群和尚竟然叫嚣着要灭宋军,结果被曹玮直接就平了。
  战利品嘛,何止两百万贯。
  这个寺庙的战利品商人收购价为五百万贯,还是刘安的老爹刘浪亲自去看过给定的收购价格。因为寺庙的秘密仓库里仅各种珍贵的香精油就值大几十万贯,丝绸拉了一百车。
  耶律隆庆补了一句:“我大契丹让你汉人整的,平民皆为佃,就是在北边牧场之中,拥有自己羊群的普通牧民也是百不足一。”
  每一百只羊,普通的牧民都平均不到一只,这也太离谱了吧。
  看刘安一脸的怀疑,耶律隆庆又说道:“我给你算,诸王、公主、附马,仅他们这些人,都拥有军州,再加上北边的贵族,你们汉人在我大契丹的贵族,还有官员们,也有小军州。”
  刘安懂军州,这就是大大小小的领主。
  “知道为什么都过去快一百年了,渤海人却在不断的造反、造反、造反?”
  耶律隆庆把造反连说了三次。
  刘安猜测道:“因为田地、牧场都被早期投靠你们的渤海人贵族占据,其余的渤海人全部都是农奴或是佃户。”
  “对。那么,你知道燕云的税是多少吗?”
  “不知。”
  “年四百万。”
  燕云十六州一年才四百万贯,这数字在刘安听来,这个好可笑。
  耶律隆庆解释了一句:“我大契丹在商税上,不怎么好。”
  刘安问:“不对,我听说燕云的税很重。”
  “不是税重,税很轻。重在加征,而且法令不明,小吏借机发财,富户比贫户更惨。我也是幽州战败之后才知道这些事情,以前只知征战。败了之后我想再战,深入了解了燕云政务之后,无力!”
  一句无力道出了耶律隆庆的无奈。
  耶律隆庆又说道:“我大契丹主要的税是来自二税户,看到你大宋改制,士绅一体纳粮的新规之后,羡慕也妒忌。”
  二税户这个词刘安懂。
  辽国的贵族是不交税的,他们算是大大小小的领主。
  交税的都是穷人,他们要交两份税,一份给自己的领主,一份给国家,所以叫二税户。辽国独立交税的人群所占的税收比例直接可以忽视不计。
  辽国的另一份财政来源也是汉官教的,盐、铁、酒官营。
  而盐、铁两项归各地,上京归上京,燕京归燕京,酒税则是全部上交财政的。
  刘安带着一丝小兴奋的搓了搓手:“这事好,看来你们辽国完蛋了。”
  耶律隆庆一点也不生气,很和气的说道:“你靠兵战,十年内与我大契丹只能是同归于尽。”
  “上兵伐谋,这话兵书上写过吧。”
  “写过,但你有谋,我也有。接下来五年时间,你先应付了女真人再说,长白山是女真人的圣山,你会放弃吗?若不会,只有你死我活。”
  刘安哈哈一笑:“那就让女真人去死好了,他们还不知道什么叫钢铁洪流。”
  “那先预祝你早日真正得到长白山。”
  耶律隆庆心里清楚,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长白山,只是名义上拥有那片土地,还有草原,也一样的名义上拥有,那里是辽的属国,并非直属领地。
  “多谢。”
  “还有,我在来汴梁之前已经下令,严禁草原上与宋商直接交易,所有交易必须在我大契丹的官员监督之下。而羊与羊毛,全部为我大契丹统购。”
  听到这话,刘安看耶律隆庆的眼神都变了。
  耶律隆庆在欣赏了刘安的表情之后说道:“一位汉降臣告诉我,羊毛会是你宋人接下来一个非常大的产业,西州太远运输成本过高。党项人已经开始农耕,羊群数量对于你所需要的羊毛数量而言,就象一块炊饼上的胡麻。”
  “你真正的羊毛来源是草原。”
  刘安冷着脸:“草原上那些人未必听你的。”
  “听与不听,都好。”耶律隆庆这次没解释。
  刘安把这话想了想,这次还真被耶律隆庆算准了,草原上不听,耶律隆庆正好有借口出兵,草原最强的五大部落之一塔塔儿部是忠于辽国的。
  那么,借辽国出兵,塔塔儿部出兵,辽国得了最实际的好处,塔塔儿部也有一统草原的机会。
  若草原听话。
  羊毛控制在了耶律隆庆的手中,就算他不涨价,那么也是他聚集海量财富的一个手段。
  更何况,他不可能不涨价,只要没涨过大宋商人的成本控制底限就行。
  这家伙搞的是阳谋。
  既然得了差价,又可以更好的控制草原。
  西州的阿厮兰汉对周边部族是猛兽级,面对大宋他之前力量是狼对豹,也弱不了太多,至少在心理上。现在他对大宋是狼对虎,对辽国也是狼对虎的级别。
  所以辽国要草原上不卖羊毛,他也不敢怎么样,他不敢与辽国正面对抗。
  刘安竖起大拇指:“厉害。”
  “不是厉害,而是在求存。厉害的你,我十二岁就骑马领军了,到现在二十年过去,拥有权势,拥有忠心的部下。可我却不得不借你的力量与我大契丹的老旧贵族们斗,这难道不是你更厉害?”
  “不说这个,烤肉。”刘安笑哈哈的打差。
  耶律隆庆切了一块烤好的野猪排给刘安:“那弓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