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行李放置稳妥,母亲同学把谢立交给一位衣着板正的中年人,说,“你随王老师进班吧。”
  王老师撇着嘴,带一副黑框眼镜,把谢立从头扫到脚,很不可思议地瞪着他的耳朵说,“你耳朵上怎么有个大洞啊。”
  “好看呗。”谢立套着新发的校服,敞着拉链插兜瞎扯。
  王老师摇摇头,告诫谢立学校不给染发,带饰品,今天过后得一律摘下,不然他做为班主任会采取强制。谢立全当耳旁风。王老师带他走过花园长廊,正值冬末,草木都枯萎,光秃秃的。只有草坪带些萎靡的绿。
  阳光在镇南是稀罕物,明明是花园,却暮气沉沉。
  下课铃旋律飘来,两人步行十几分钟才到达教学楼。
  走到高二一班门口时,谢立才明白要完蛋,摊上了大事。
  明明是下课时间,教室里四十来个学生全都在伏桌学习,几乎没有空着的座位,就算有讨论,声音轻如细蚊。谢立在私立上课时,都没这么安分。
  王老师拉谢立进来,在黑板上写下谢立的名字,敲敲桌子道,“注意了,今天我们班转来一位市私立的同学,他学的教材和我们稍有不同,大家今后注意要互相帮助。”
  谢立站在讲台上,感觉四十多双眼跟看猴儿似的,好不自在。
  他什么介绍都没说,只问,“我坐哪?”
  谢立个头不低,教室中间也没有空位,王老师扫了第四组的倒数第二排,问谢立,“视力还好吗。”
  谢立点点头,没等他说话,就朝那个空位走去。
  第四组靠窗,可以看到寒天的远山,是开小差的佳地。谢立前桌的人趴在桌上埋头大睡,一只灰白而宽大的手搭在桌沿,谢立想他应该挺高,可能坐直会挡视线。
  但转念一想,又不听课,挡了也没所谓。
  谢立右侧是个留着板寸的阳光帅哥,校服背上画着涂鸦,一看就不是良人。再往下看到他的鞋。谢立欣喜问道,“你是不是住在616?我新来的。”
  沈榷正在偷偷打游戏,被谢立吓一跳,“糙,我以为老王呢。”接着他打量着谢立额头上的纱布调笑道,“我舍友这是惹了谁啊?”谢立不想说前天被揍的糗事,沈榷也不逼,只说,“你扩耳带着蛮帅的。”
  谢立对他笑笑,称赞了他的鞋,这样一贯的交友方式让他安心,感觉乡下也有上路子的,不像前天晚上那一群蠢货。
  上课铃响起,数学老师走进来,抱着一沓试卷,谢立有了不好的预感。
  “寒假前说了,这节课小测,两节连堂,看看你们是不是都还给我了。”老师望了谢立一眼说,“新同学你也做一遍,都是基础题。”
  谢立脑袋全蒙。本来他修的就是艺术生课程,数学没有选择高难度,标准课都学得勉强。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跑路。
  卷子传到前排,前排的人还在睡,完全不理会试卷。谢立轻轻拍他说,“传一下卷子。”对方不为所动,谢立正烦着,猛踹了一脚他的凳子。
  前排的人才慢慢遮着眼睛坐起来。他真的算高,确实能把谢立的视线完美遮住。他似乎还未睡醒,被踢了也未动怒,只是把卷子递到后排,然后起身举手说,“我要去洗脸。”
  声音熟悉,谢立没看到他的脸,人就出门了。谢立只好看卷子,八面的考卷,他翻了三遍,觉得只有第一面还勉强能做,后面的题目就像这一班的陌生人,都是崭新的,唐突的。
  谢立呼一口气。他虽然成绩差,但是还是要面子。据说陈美娟花了不少精力找关系,才让他转进这个好班。
  他不能输的太难看,至少不能一面都做不好。
  这时前桌的人已经回来,看背影,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但他做题做的很快,卷子折下来,才这么十来分钟,谢立依稀看到,他已经在做第二面的后面了。
  谢立心下道好,又踢了踢前桌的椅子,小声说,“同学,你卷子往下放点,我新来的,参考一下。”
  前桌的人并未理睬,一只手撑着脑袋,很困倦的模样。他把折下去的试卷拉回桌面,这样谢立什么都看不到了。
  谢立对这个行为感到恼火,他踢椅子踢的更重了,但还是没放弃,轻声劝诱,“同学,你帮我这次,以后我都罩你。”
  接着又把桌子往前挪了一点,试图看清一些题目。
  这时前桌的人放下笔,微微侧身,把手肘搭在谢立桌上,冷冷的一双眼漠然地看过来。
  在安静的环境里,他用刚好全班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总是求人,你是狗吗?”
  谢立缓缓睁大眼,看着前座面目不屑的陶运昌,大声惊道,“我糙怎么是你这个傻 x!”
  第22章 22.
  “小立今天打电话,抱怨这抱怨那,但感觉他对新环境也没特别厌恶,是好事,也是怪事。
  不过他住校是轻松了,笨狗全归我养!糟心!”
  2016年2月24日
  陈美娟
  3.
  当全班目光集中,望向谢立的方向时,他便有点后悔大呼小叫。
  陶运昌无心管谢立死活,被老师点名问话都随意搭理,只说谢立踢他桌子,自己警告。
  谢立心道这人脑筋还正常,没有打小报告,不然可能会被乡下人气晕。
  班级回归平静。
  谢立度过了漫长煎熬的数学课,迎来了连堂物理课。老师刚说考试摸底,谢立翘着凳子没坐稳,差点摔倒,被后座扶了一下。而后听到轻蔑的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