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如此看来,去求娶亦真亦假,借机出城倒是真的。
  直到晚上,外头突然想起了很多马的嘶鸣声,那马由远及近的速度简直如闪电,气势恢弘。花儿刚要说,白栖岭就说:“听到了。”
  他仍坐着不动,外面有万马奔腾之势,地面被震晃。花儿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小声问白栖岭:“我听着像土匪。”
  她是见过土匪的。
  建和年间,霍灵山的土匪下了山,割了当时刘家老爷的脑袋。那时就是这阵势,整个燕琢城都要被踏平了一般。那时她尚年幼,窝在孙婆的怀里瑟瑟发抖。还轻声问孙婆:“孙婆,是什么?”
  “是匪。”孙婆抱紧她。
  白栖岭看她一眼,她不仅耳力好,也实在是聪明。就对她说:“那你再猜猜,是什么匪?”
  “我猜…霍灵山匪。”
  花儿这样说,白栖岭嘴角动了动。外头的土匪们下了马,嗷嗷地喊,那小二一改白日的奴才相上前去迎。花儿实在好奇,偷偷猫在竹帘后面屏息探看。下马的人带着面纱,开口问:“派人跟上了?”
  花儿突然捂住了嘴。
  那声音她有些相熟,那人曾脱了自己的衣裳给她看:你看我有霍灵山的印记吗?他没有,花儿信了他。给他喝药治病,要他快些跑。
  “里头有人?”
  “两男一女,吃过了饭在睡觉。”
  花儿不敢发出响动,在此地偶遇霍言山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而白栖岭似乎并不意外,只安静坐在那,手中握着一支镖。
  花儿知晓习武之人懂各种兵器,最终挑一件趁手的傍身。白栖岭有一柄短刀、一支镖,他耍长刀亦是手到擒来,杀人之时眼都不眨。
  霍言山呢?怕也是这样的人。花儿想起他曾自证,此刻再也分辨不出人心真假。
  那伙山匪没做停留,只简单吃了东西就走了。他们依稀也在找什么东西一样。或许,他们找的与白栖岭找的是一样东西。
  花儿知晓就算她问,白栖岭也不会说,索性闭紧嘴巴。至后半夜,她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瘫了,肢体酸痛无力,眼皮打架,窝在硬塌上睡了。期间她听见有窸窣响动,察觉到有东西盖到身上,但她无力睁眼探看,只是捏着被角睡了。
  “胆子真大,也不怕二爷杀她。”站在窗前向外看的獬鹰看了一眼打着轻鼾的花儿道。
  “她本就是个混人,别看平日里装成奴才样,心底才不怕。”
  “二爷敬佩这种人。”
  “硬骨头。”
  白栖岭这样说一句,和衣在她身边躺下,闭目养神。白栖岭对男女之事不甚上心,他少时不懂情滋味,一心倾心叶华裳,后被父亲赶出家门,在霍灵山差点殒命,到了外头世道险恶,渐渐就把男女之事丢到一边。尽管对此一窍不通,但男女大防仍旧懂。换做平常,他会将她扔到地上去,这一日却没有这样做,归根结底没把她当女子。
  这一夜再无动静,快天亮时将花儿踢起来继续赶路。她问过他几次究竟要去哪,他都不理会她。然经历前一日种种,二人已然有一些默契。中途饮马之时,白栖岭对花儿说:“我看你搬石头砸人之时颇为心狠手辣,加之你心计颇深,倒适合当细作。”
  “你才当细作。你全家都是细作。”
  燕琢地处边境,细作名声可不好,多半是为毁人家国。她做什么孽要去当细作,白栖岭这个混人果然名不虚传。
  白栖岭拿出那支镖,问她:“想学吗?”
  “想。”
  “求我。”
  “求你。”
  “没骨气。”
  白栖岭这样说她,将她拉到身前,为她做示范。别人用镖射杀,她只能用做防近身。他闭起一只眼,两指捏着那镖瞄准,而后甩了出去,一只鸟从树上掉落。
  花儿在一旁说道:“有此等本事,依稀能配得上叶小姐一些。”
  白栖岭白她一眼:“我与华裳情投意合。”
  “叶小姐怕也是惧怕你的淫威…”
  “闭嘴。学不学?”
  “学学学。”
  他站在她身后,抓住她手腕,将镖放进她手中、手拉着她手指帮她找力度。她一点不听话,没有好好做他的脸面,手背上粗糙得紧,简直比他还不如。
  “丢。”他命令。
  花儿丢出去,镖扎到地上。她嚷嚷再来,白栖岭摇摇头捡起镖:“搬你的石头砸人去吧。”
  花儿气急,抱着一棵树不肯走,白栖岭恫吓她不走就把她扔在这荒山老林。她说那正好。闹到最后,白栖岭将自己的镖送给她,并说给她要点,她才作罢。
  “二爷,您准备找完东西再去叶府吗?”
  “嗯。”
  “那你成了亲还在燕琢城吗?”她担忧他走了她失却了糊口的营生,又要在饥饿中惶惶度日。赚他钱虽凶险,但富贵险中求,花儿已然上路了。
  “少不了你那口吃的。”
  “那就成。”
  花儿仰脸看他,也分不清他的善恶了,只依稀觉得这人比从前顺眼些。
  “你看什么?”白栖岭察觉他在看她,低头问她。
  花儿眼眨啊眨,说了句气人话:“那叶家小姐究竟看上你哪里了?”
  第25章 霍灵山惊魂(二)
  白栖岭不与她计较,只是嘲笑她:你懂什么?等你往后有了心仪的男子再来与我讨论华裳究竟中意我什么。男女之事你一窍不通,先去学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