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忽然他拔出墙上佩剑将屏风劈成两半,神色阴鸷偏执。
  “真是可笑。”他自嘲,心中的邪火却无处发泄,他抬手缓缓握住了剑锋、收紧,然后一寸寸将剑抽了出去,百里息仰头长叹一声,疼痛终于让他快活起来。
  猩红的血滴在白玉地面上,靡丽又诡异,他状若鬼神,决定将装过殷芜的地方彻彻底底挖掉。
  *
  殷芜昏睡到了第二日,浑身似被碾过一般难受,厉晴入内给她送了饭食,态度也明显冷了下来。
  殷芜如今被囚在灵鹤宫,却不会绝食自毁,她心里不再藏着那么多事,食欲反而好起来,每日虽是普通饭菜,却也吃得津津有味。
  她本以为百里息定会再来,心中也已做好了准备,谁知自他上次离开后,竟一次也未来过,他不来,殷芜反而不安。
  如今她外面的消息一点不知,担心郁岼他们的安危,她虽不信百里息会对他们痛下杀手,可总归不想他们有一点危险。
  此外,殷芜还有些担心孙家,她怕百里息查出孙家也是她同谋,会对孙家动手。
  这么一想,殷芜就睡不着了,她是实在猜不透百里息的心思,不知他是决定放过自己了,还是有更大的报复等着她。
  今年的雨水格外多,寅时外面下起雨来,殷芜终于有些困了,挨着枕头昏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
  百里息是下午来的,殷芜尚未睡醒,殿内的帘子也没打起,里面便有些昏暗,他掀开床帐,见殷芜拥着锦被睡得极熟,香云纱的寝衣有些松散,那胸前的丰盈便若隐若现。
  他眸色暗了暗,放下床帐,踱至窗边圈椅坐下。
  帐内少女呼吸绵长,半个时辰后才终于动了动,似翻了个身,随即又睡熟了。
  厉晴方才回禀,说殷芜这些天吃得香睡得好,倒是一点也没撒谎,方才看着气色也不错。
  可百里息已经被气得连续数日夜不能寐,人一旦有了欲望,便再也不能无欲无求,他越想将殷芜忘了,便越是想起她,时时刻刻,日日夜夜。
  她毁了他的清净,就别再想抽身而退。
  殷芜醒来时只觉浑身发软,缓了缓下床想去喝水,圈椅上的那人便撞进她的眼中,殷芜吓了一跳,偏两人之前闹僵了,她不知今日百里息过来是要干什么,一时也没开口。
  “过来。”黑暗中,男人的声音阴沉危险。
  殷芜没动。
  “不想知道你那‘乖堂弟’怎样了?”
  “乖堂弟”自然是指郁霄,殷芜确实担心茜霜和郁宵,只得走过去。
  “上来。”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
  第61章
  “过来。”
  他今日未束发, 白袍不染纤尘,凤目清冷无欲,却让殷芜坐到他的腿上。
  殷芜站着未动, 他握住殷芜的手腕,微凉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心,“坐上来, 我就告诉郁宵的消息。”
  她犹豫着坐了上去,周身立刻被他的气息包围,只觉如坐针毡。
  “没抓到郁岼,”百里息停住,看见殷芜放松下来,才继续坏心眼道, “但是抓住了郁宵、茜霜, 还有几个黎族人。”
  “大祭司不是滥杀之人。”殷芜掐住自己的掌心, 努力维持镇定。
  “阿蝉似乎对我有些误解。”他轻轻勾起殷芜寝衣的系带,软滑的料子自肩头滑落, 活色生香。
  “你——”殷芜万没料到百里息会如此,挣扎着想下去。
  “阿蝉若掉下去,我便让人给郁宵用刑。”他轻轻抬起殷芜的脸, “阿蝉若不怕他受苦, 便下去吧。”
  “大祭司想知道什么可直接问殷芜, 殷芜必会知无不言。”她挣扎着想下去, 腰却被猛的勒住。
  “不想知道什么,只是喜欢用刑。”
  殷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杏眼之中惊疑不定, 她想过百里息会报复她,却没想过他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阿蝉生气了?”他眼中终于升起一抹笑意, 充满恶意的折腾殷芜,“阿蝉若受不住,下去便好。”
  殷芜咬着唇并紧了腿,忍着不哼一声,可百里息是存心折腾她,动作反而越来越放肆,殷芜忍不住哼了一声,身子瘫软在百里息怀里。
  “阿蝉真乖觉。”他笑一声,将那滑至腰间的裙衫拉回殷芜肩头,手指抬起少女娇艳欲滴的脸,“还喜欢息表哥么?”
  殷芜总算缓了一口气,她羞愤不已,紧紧握着自己胸前的衣衫,想也不想便摇头。
  “阿蝉不喜欢息表哥了?嗯?”他拉长了尾音,凤目闪过一抹幽光。
  殷芜水灵灵的眸子看向百里息,正要开口,嘴却被捂住。
  “阿蝉乖,说喜欢息表哥……”他将殷芜的头按进怀里,仰头靠近圈椅里,闭上了眼。
  ……
  百里息离开时,殷芜已经连话也不想说了,他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让殷芜既羞恼,又无助,最后崩溃得大哭他才住手。
  那厢百里息心情却不错,多日以来的郁结终于疏解了些。
  他回临渊宫正欲更衣,手指却碰到一处濡湿的衣摆,忍不住想起殷芜那极力忍耐的模样,他捻了捻指腹……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
  窗外风声呼啸,似要下雨了。
  殿内昏暗,他想着殷芜的模样,发了狠一般的纾解。
  一个时辰后,他才停住。
  *
  殷芜不知茜霜他们被关在哪里,即便知道如今也毫无办法,但百里息既然答应不用刑,应该也不会食言。
  那日百里息的行为实在恶劣,让殷芜羞愤不已,好在之后两日他没再过来,殷芜才稍稍缓了一口气。
  “大祭司请圣女去临渊宫。”厉晴面无表情。
  殷芜自然不想去,但她若想知道外面的消息,只有百里息这一条路可走,虽心中忐忑,还是不得不去,人到了寝殿门口,心中却愈发害怕。
  上次那样折腾了她一通才走,今日又要怎么难为她?
  可终究是躲不过去,推门进去的时候,殷芜甚至生出壮士赴死的决心来。
  百里息正在作画,兴致似乎不错,待画完了最后一笔才抬头。
  天气虽暖和了许多,殷芜穿的却不少,银紫灰的月华裙,浅粉的竖领窄袖衫,未施脂粉,只露出一张凝白的脸,长发绾成一个单髻,簪了一支白玉荷莲鸳鸯纹发簪,小巧的耳垂上却挂了一双萤石耳坠。
  是在冠州百里息送的那一对。
  百里息凤目黑沉沉,伸手将案上的画揉成一团,“过来。”
  殷芜有些害怕,甚至有些想逃。她来到百里息面前,颇为识相地唤了一声“大祭司”。
  百里息没应,伸手拨弄了一下她的萤石耳坠,冷笑一声:“阿蝉今日是要同我叙叙旧情?”
  “大祭司既已完全不信阿蝉有情,阿蝉哪里还有情敢同大祭司相叙。”殷芜垂着眼,一副可怜驯服模样,她伸手想将耳坠摘下,却被百里息按住手。
  “戴着。”
  殷芜不敢忤逆,站着亦不敢动,目光落在百里息垂下的那只手上,见上面缠着纱布,纱布上还有点点血迹。
  她记得那日百里息来灵鹤宫时,手掌也包着纱布,怎么过了几日还在出血?谁能伤了他?可殷芜不敢问。
  百里息却发现了殷芜的目光,竟主动伸出那只伤手,似笑非笑道:“是我不长进,才让这只手伤了又伤。”
  这几日之所以未再寻殷芜,还是因为百里息过不去自己那关,他想要忘了殷芜,虽然折腾她让自己觉得快意,可之后却更加空虚,让他感觉自己没有记性,明明被骗得傻子一般,却还想通过那种方式同殷芜亲近。
  这让他懊恼,便悔得自弃自伤自罚。
  可他又能如何呢?太渴了,即便是鸩酒,能暂解他的渴也好。
  萤石耳坠微微颤动,圆润的耳垂儿上的耳孔几不可见,他忽然伸手拉了一下耳坠子,殷芜不防“嘶”了一声,抬起一双雾蒙蒙的杏眼瞪他,百里息心里一下舒坦了不少。
  殷芜不高兴,他便高兴。
  “百里崈死了。”他道,面上并无悲戚之色。
  殷芜却心中一慌,她知道百里崈之前在郁岼手中,这事应该只有郁岼身边的人知晓,百里息是如何知道的?
  “好奇我从谁口中知道的?”他退回圈椅中,夕阳余晖穿过窗棂,窗扇上的“万”字棂花阴影便落在他的脸上,一侧脸明亮,一侧脸晦暗,他唇角漾出一抹浅笑,“想知道便过来。”
  他看似不强迫,殷芜却并无其他的选择,百里息总归是有办法让她就犯的。
  指甲掐了掐掌心,殷芜走至百里息面前。
  百里息便道:“同茜霜一起被抓的黎族人透露的。”
  瞧他多守诚信,说了不碰茜霜和郁霄,便真的没对他们用刑,只对同被抓来的黎族人用了些手段罢了。
  “你……对其他黎族人用刑了?”
  他拍了拍自己面前的翘头案,“来坐下。”
  百里息如同一个深谙兵法的将军,知道如何一步步诱敌深入。
  少女粉面生春,只可惜如瀑青丝都绾了起来,不似垂至柳腰时那般美得让人窒息,百里息伸手想抽出她绾发的簪,殷芜却似有所预料,先一步按住了他的手。
  她抬眸直视百里息的眼睛,声音有些颤:“你还没告诉我。”
  百里息收回手,用拇指轻轻蹭了蹭指节上的墨痕,“只用了些药。”
  让人神志不清,却无比诚实的药,他想给殷芜用那药,又不想给她用那药。
  殷芜明显松了一口气,却见百里息异常温柔地看着她,心中立刻生出不好的预感。
  “阿蝉好厉害,不但收服了郁宵和茜霜,竟还有其他的盟友。”
  百里息的话音一落,孙泓贞的声音便在殿外响起:
  “孙泓贞前来回禀京中灾民安抚事宜。”桐潭州的动乱虽很快平息,但却有许多百姓担心战事长久,携家带口来京城避难,如今桐潭州既已平定,这些流民如何送回、何时送回便需要百里息定夺。
  “殿外回禀。”话是同孙泓贞说的,眼睛却是看着殷芜的,他再次伸手去抽殷芜的簪子,这次殷芜没拦着。
  如瀑青丝倾泻而下,他捏住殷芜的下巴,贴在她耳边道:“阿蝉猜我知不知道……阿蝉的盟友还有谁?”
  他修长的手指下移,解开了她竖领衫的第一颗扣子,然后又解开一颗,衫子褪下,露出里面莹白的心衣,可心衣之下的肌肤更白,百里息的手就放在心衣垂下的带子上,要解不解。
  殷芜觉得有些冷,还在思索百里息是不是在诈她,便听他道:“阿蝉真是好手段,竟能让孙家都乖乖听话。”
  心衣带子被解开,殷芜的心也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