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位17
  两家的防盗门各自关上, 各成一体了。
  潘志就问严虹:“范主任怎么说?”
  严虹简单地把范主任的态度说了, 然后她埋怨潘志:“我糊涂了, 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声?”
  潘志好脾气地笑笑说:“我看你那么喜欢的。想着李敏下班你俩还会说起那个小金猴,或许你过了欢喜劲儿, 你自己就想明白了。”
  “我还真就没想明白。潘志, 今天要不是敏敏警醒, 我差点儿就酿成大错了。”
  “也没那么严重。礼尚往来的这种事, 下回我们找个时机也可以还回去的。”
  “那是两回事儿。我跟你说范主任她根本就不是真心想送我们那个小金猴。”严虹不怎么高兴地跟潘志抱怨一番。等换了衣服后,她接过儿子、把儿子抱到婴儿床上,点着儿子肉乎乎的小胸脯问:“潘宝宝, 你今天怎么还不睡啊?”
  小人儿抓住妈妈的手指,笑嘻嘻地要往嘴里送。
  “脏。不能吃手。”严虹不给儿子吃自己的手指。可小人儿攥得非常紧,严虹不会去掰儿子的手指, 就只能任由儿子攥着, 换另一只手轻拍儿子的胖大腿,低身哼着儿歌哄儿子睡觉。
  潘志把枕巾该在儿子的肚子上。
  潘宝宝很快就闭上了眼睛了。
  潘志低声对严虹说:“他刚才找你。我抱着里外屋地转悠, 还咧嘴哭了几声。彩虹儿,你怎么说范主任不是真心?”
  “我们上去的时候,遇上张姐下楼。她也是去还那小金猴的。那天的手术数她最辛苦了。换句话说, 我们主任也未必能替代得了她的位置。”尽管严虹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没了儿歌安抚的小人儿抓着她的手指头, 已经闭上的眼睛开始睁一下闭一下的了。
  潘志只好接力给儿子唱儿歌。
  看着潘宝宝又闭上眼睛了, 严虹才接着说:“我跟敏敏进去的时候, 张姐送回去的那小金猴, 就摆在范主任家的茶几上。你说她要是真心想送,张姐那天推胎头那么辛苦,她说什么也不应该收回的。”
  严虹非常不满。
  “你说她这么做有必要嘛……她就是不送我和敏敏任何东西,我们俩也不会说什么。我们那天晚真的都是看在小凤的份上。跟他们两口子是不是儿科主任、药剂科主任,是不是职称评审委员会的评委,都没有半点儿的关系。”
  “嗯,我相信你俩全是看在冷小凤的份上。不过我想啊,我揣摩着范主任的心理,不一定猜得对,”潘志说道:“或许她就是想跟你们意思意思?”
  严虹没明白,她反问一句:“跟我们意思意思?”她想了一下,瞬间就理会了潘志的意思含义,跟着就带着意思不屑地笑起来:“玩虚的啊。多大的官啊!也真有她的。我跟你说啊,潘志,她真犯不着跟我和敏敏这样做的。”
  “怎么?”
  “她是药剂科的主任,我和敏敏是临床大夫,跟她当官的不是一条路。”
  “李敏是副主任了。”潘志笑着提醒严虹。
  严虹愣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手指慢慢从睡着的儿子手里抽出来,又在儿子手臂轻拍了几下,安抚住儿子了,再把婴儿床上的蚊帐落了下来,检视一番没什么地方能溜进去蚊子后,她才直起腰说:“你不提敏敏升主任,我还没意识到她和我的不同呢。要是范主任是做给敏敏看的,到也差不多能说得过去。但潘志我觉得她俏媚眼抛给瞎子看了。因为敏敏根本就没意识到她自己是‘官’了。”
  然后她走到门口叫小艳。
  “你进来看着宝宝。别叫打雷声惊着他了。”
  小艳搬了一个凳子进屋,她把台灯旋到最暗,放在床脚做照亮的,自己坐在板凳上守在婴儿床前。严虹拉潘志出去,俩人坐去客厅的大桌子前面。
  “敏敏之前说科主任就是生产队小队长,是干活打头的。何况她一个副主任。”
  “她怎么知道生产队小队长是干活打头的?”
  “张正杰原来在创伤外科总说。”严虹拿出二版的《妇产科学》,边翻边说:“我明天上班,还不知道要接管什么患者呢,真没空儿想范主任玩的这些弯弯绕。不过她想跟敏敏玩,敏敏也不会搭理她。我跟你说,李敏现在肯定开始看书了。”
  严虹要提前上班的事儿,潘志是听到苏颖跟她说的。虽然他有些惋惜,但他也不能提反对意见。权当妻子只有4个月的产假了。
  严虹的这一番话,潘志不理会中间的那些旁枝侧蔓,他只关注严虹对提前上班的反应。见严虹忧心工作,他就安慰她道:“苏颖不是马上走,还有段时间给你接手熟悉的。”
  “嗯。但愿我能接下来。”严虹忧心忡忡。
  “有李主任在呢。我估计她会把工作重心移去妇科。”
  “肯定会的。我才去妇科多久啊!跟着又休产假这么长时间的。苏颖其实就是要我替她看着病房,就是不要在她进修的时候,让人把妇科抢走了。”
  “陈丽萍不会对妇科感兴趣的。她的精力不一直都在产科方面嘛。”
  “她那人的想法很难琢磨。我遇事儿找李主任那是肯定的。至于苏颖,她也是看我正好在哺乳期,要上长白班,是最适合的人选而已。”
  “那这也是你的机会。”潘志给她打气:“能代理主任管好几个月妇科,就证明你有能力做妇科的主任。”
  严虹点点头,开始看书。潘志也翻开《新概念》第三册,接着上次的地方,继续抄一段背一段。
  *
  李敏回家以后,洗澡洗漱换睡衣,她边吹头发边对过来收拾浴室的小艳说:“你虹姨明天上班你知道吗?”
  “知道。虹姨和潘叔吃完酒席回来就说了。”
  “你今晚把家里收拾利索了,以后你白天就在你虹姨家帮你姐姐做家务、带孩子。”
  “嗯。”
  “需要买什么东西的你去买,有什么要跑腿的事情你积极点儿。那个买菜你挑好的买,贵贱你别太在意,就是别因为讲价跟卖菜的吵起来。”
  “嗯,我再不会跟他们吵架了。”
  “那就好。你记住了,要让你姐带孩子,你做饭做菜。潘宝宝太胖了,你抱不动他。你别去给他把尿,省得摔了他。宁可多洗几块尿布了,记住没?”
  “记住了。”
  “对了,潘宝宝睡觉的时候,你别忘记练字。”
  “是。”
  李敏把头发吹得差不多了,该交代小芳的事情也说了,就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塞进洗衣机里洗,然后开始看书。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窗外的雨越来越大,闪电和雷鸣壮大了暴雨的声势,提醒世人秋汛季节来了。
  小芳晾了衣服后,开始里外屋擦灰。
  这场大雨持续下了有一个多小时。等雨势变小了,小芳差不多也把家里擦干净了。她抱出吸尘器摆在客厅里,准备等李敏休息的时候清理地面。
  李敏看书,她就支开饭桌,继续在饭桌上用毛笔蘸清水练字。俩人一人把着一张桌子,屋子里非常安静,落针可闻。
  突然电话铃声响了。
  李敏回主卧房带上门接电话。小芳也以为是穆杰的电话。她见李敏关上门了,便在客厅里忙乎起来。
  几分钟后,李敏换上外出的衣服出来,她对小芳说:“我要去医院,或许要做手术。你锁门睡觉,别反锁死了。你要害怕就去和你姐姐一起睡。”
  “嗯嗯。”小芳赶紧把手电找出来给李敏。
  李敏从鞋柜里找出雨靴,小芳把雨衣也抱过来了。
  “敏姨,穿雨衣吧,外面雨不算小,天凉了。”
  “好。”
  敲门声响起来。
  “师妹,师妹,好了没有?”
  “好了。”李敏答应一声打开门。
  潘志穿着雨衣、雨靴,拿着手电筒在门口等她呢。
  李敏一手门钥匙一手拿着手电筒出门。潘志接过她的手电筒,李敏把钥匙塞进牛仔裤的兜里,开始扣雨衣。三层楼下完,李敏的雨衣也扣了大半。
  潘志把手电还给李敏,俩人的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主任。”潘志回头招呼石主任。
  李敏把雨衣的帽檐往上推推,与石主任打招呼:“主任。”
  “嗯,赶紧走吧。”石主任也是雨衣雨靴的打扮,手里也拿着手电筒。
  三人一起往医院的东门走,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是普外科的周大夫、儿外科的柳主任,以及在暗夜里微弱的路灯下,或穿雨衣或打着雨伞、看不清面孔的人影。
  左右都不过是省院那些涉及手术的外科大夫和麻醉科大夫和手术室护士人等。
  李敏的雨衣偏长,都到了小腿的中下,而她的雨靴筒差不多到了膝关节处。这样长度相接,免去了她裤子被淋湿的风险,但也让她行动变得笨拙起来。
  她想跟上石主任和潘志的速度比较难。
  石主任换手拿手电筒,然后伸出手抓住李敏的胳膊,说:“你走路中间,小潘你在前面看着道。”
  李敏感动地说:“谢谢。”
  “谢什么!你这月份要是绊一下摔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石主任单手抓着李敏的上臂,几乎是在提溜着她走路。直到进了17层大楼的东门走廊,他才松了手。
  三人熄灭手电筒。
  潘志问道:“主任,咱们是先去急诊还是先去科里?”
  “先去科里,这样也没法干活。”
  三部电梯都停在一楼。
  石主任抢先进了医疗电梯说:“去11楼、12楼。”
  电梯工立即关上电梯门,他已经得到通知,今晚有急诊了。
  石主任问他:“知道是什么急诊吗?”
  “不知道。”电梯工接着说:“是电话班那边通知的。”
  “艹” 石主任啐了一口。接着对电梯工交代:“我们换了白大衣就要下来去急诊,没电话找你,你在12楼等我们一下。”
  “好。”
  “小李,一会儿你动作快一点的。”
  “是。”
  *
  李敏打开主任办公室的门,脱下雨衣挂到输液架上,扒下雨靴换上运动鞋,抓了白大衣就出办公室,锁门、与值班护士温暖交代,让她通知进修大夫和住在科里的其他大夫去急诊,然后就往电梯间疾走。
  等她到了医疗电梯门口,正好电梯门打开了。
  石主任和潘志也是手里抓着白大衣在穿呢。俩人看李敏抓着白大衣的样子就笑起来,石主任还安慰李敏说:“不急。不急。”
  电梯到了一楼,三人把白大衣穿好,迎面遇上穿着雨衣的梁主任等人。
  “你们倒是快。”梁主任往医疗电梯里走,卞主任、许主任跟着进去。
  骨科王主任就喊:“骨科跟我往这个电梯来。”
  瞬间的功夫,普外的大夫呼啦啦都进去医疗电梯,骨科的大夫也跟在王主任后面进电梯了。
  石主任领头,潘志错后半个身子,李敏与他俩拉开了距离。这些穿雨衣的大夫们,雨衣滴下的水,把电梯间这块地面弄得很湿滑。李敏怕摔,只能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潘志注意到李敏的动作,他停下来学石主任,两手掐着李敏的胳膊带着她走,到了干地方才松了手。
  “谢谢潘师兄。”
  “不客气。一会儿你小心点儿啊。”
  “嗯。”
  *
  今晚急诊夜班是向主任。
  石主任见了他就问:“老向,什么事故?”
  “公交车在铁路道口死火了,一车满满的人都不肯冒雨下车。两辆救护车还有那辆面包车都派出去了,三个住院总跟车。具体死伤多少还不知道。”
  潘志和李敏都跟着石主任倒吸一口冷气。
  “陈院长知道吗?” 李敏问。
  “我打他家里的电话没人接听。”
  “总值班呢?”
  向主任瞥李敏一眼再没吭声。
  李敏便去办公室接通电话班的电话。
  “喂,我11楼李敏,你给我接外线36*****找陈院长。”
  电话很快接通。
  电话一接通,李敏就急急对着话筒喊道。“喂,我李敏,麻烦请陈院长接电话。急事儿。”
  “小李,我老舒,什么事儿?”接电话的是舒院长。
  “医院电话班通知外科大夫有交通事故。急诊向主任说公交车在铁路道口死火了,一车人都不肯冒雨下车。两辆救护车都派出去了,具体死伤多少还不知道。石主任和我已到急诊,梁主任他们去科里换衣服了。我不知道谁是总值班,向主任不搭理我。”李敏一口气说完这一长串,该告状的地方一点儿也没含糊。
  舒院长立即回答李敏:“我和陈院长马上回去。”
  撂下电话,李敏长长出了一口气。m的,今天的总值班还不露面、向主任也不积极找他去通知医疗院长陈文强,显然不正常啊。
  梁主任等人很快到了急诊大厅,李敏把梁主任拽到一边,把刚才的事情,还有自己打电话的结果告诉他。
  梁主任点头赞道:“好,你做得对。老陈没来时,你别往前凑啊。”
  “嗯。”
  “记住:别人的命是命,你家孩子的命也是命。”
  “是,谢谢梁姥爷。我记住了。”
  没有陈文强负责指挥,向主任只管门诊急诊那边。梁主任就把普外的人分成了四组,一组一个副主任医师。王主任有样学样,他把骨科分三组,他和顾主任各领一组,剩下那组则由两个高年资主治医师带组。
  向主任忙完,他看王主任还在分组,就笑着问石主任道:“老石,你怎么不分组?”
  “胸外只能开一台,没办法分组。”石主任的后面站了杨大夫和潘志,剩下就——没人了。住在单身宿舍的小黄、覃璋、何勇、苗粤生都没来。
  “李主任呢?”向主任转头问李敏。
  李敏回答道:“脑外也只能开一台。”在李敏答完话后,两个进修大夫、路凯文就站到李敏的身后了。他们仨今晚是住在科里的。
  马大夫悄悄对李敏说:“李主任,我们可以像春节那么做。”
  “等陈院长到了再说。”没有陈院长,李敏不觉得自己能摆弄开两台手术。
  梁主任分配好科里的大夫过来问向主任:“老向,张正杰呢?”
  “不知道。你们所有人我都是让电话班通知的。”
  杨大夫看看自己儿子杨宇不在,立即就跟石主任说:“老石,我打个电话喊小宇。”
  “嗯,你去吧。”
  杨大夫打电话去骨科顾主任家,告知顾主任媳妇这边的交通事故,拜托她去喊杨宇来医院,然后他又打电话回家,让罗主任去喊王大志赶紧过来,看看一楼的那个骨科史大夫在不在,也一并通知他过来了。
  杨大夫打完电话站回到石主任的身后,轻声对石主任说:“我请老顾的媳妇去叫小宇来。”
  石主任点点头,然后对潘志说:“你去给单身宿舍楼打电话,让那些单身的外科大夫、外科实习生都赶紧过来。”
  梁主任又补上一句:“把外科的实习护士也都叫过来。还有手术室的。”
  “是。”潘志应声而去。
  王主任凑过来说向主任:“老向,你该像春节那么通知的。”
  向主任却不同意这样的说法。他为自己辩解道:“春节是舒院长通知的。我只是急诊科主任,不是院长也不是总值班,我没有那个权力。”
  “今天的总值班是谁?怎么到现在还没见到人呢?不通知陈院长,也该通知舒院长或者唐书记啊。”
  不等向主任答话,凄厉的呼救车鸣笛而来。救护车才停稳,胸外科住院总郑大夫跳下车,他大声喊道:“石主任。”
  石主任立即带着杨大夫,还有才打完电话回来的潘志冲过去。李敏扭头对路凯文说:“平车。”
  路凯文推车追过去。
  “胸腹联合伤,血气胸,多根肋骨骨折。”郑大夫急急向石主任汇报病情。然后帮着杨大夫等人把担架上患者带着胸腔引流瓶过到平车上,
  面包车跟着过来了。这是省院无奈之下把面包车改装成的救护车。骨科王大夫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跳下来,高声喊道:“王主任,王主任。”
  不过片刻的功夫,两辆救护车和那辆改装的面包车,卸下重患、留下几个挤在面包车里跟过来的轻伤患者又开走了。
  *
  很快事故的原因就在急诊传开了。
  超载的公交车在一个无人看守的铁路道口死火了。司机和售票员动员所有人下车,把汽车推开,免得火车过来出事。
  但是雨势令所有人赖在车上不肯下去。
  倾盆大雨中疾驶而来的火车,在发现公共汽车的时候刹车已经来不及了。火车撞上公交车之后,火车车头脱轨,还带翻了好几节火车车厢。
  而被撞得支离破碎的公交车,那惨不忍睹的事故现场,令公交车上侥幸存活的人,既不愿回顾也不忍对医护人员说。
  梁主任从轻伤患者的那几句描述里,拼出事故的可能真相,他忍不住横了向主任一样。那一眼里的意思,向主任立即心领神会:今晚受伤的人,只能比春节爆炸那次多,而不可能比那次少。
  那么他向泰和作为接到通知的急诊科主任,就存在处理不当的问题了。主要责任是在至今还没有露面的总值班身上。
  在救护车再度返回来时,舒院长和陈文强也赶回来了。他们中午参加了吴主任、范主任为长孙举办的满月宴,下午回家为陈鸿雁庆祝。
  前几天高考成绩就出分了,今天上午拿到了正式的书面成绩通知单。按照往年实验中学高考成绩的排行看,小姑娘去上医基本没疑问了。
  陈文强高兴,舒院长也高兴。陈家的所有人都很高兴,晚上就喝得都有些多了。
  陈文强勉强站稳自己,看着回来的那两辆救护车里,跳下来的王大夫和陈大夫高喊顾主任、谢主任,知道运回来的患者是骨科的、普外的。再看李敏带着进修大夫、杨宇、路凯文还有实习生,老实儿地靠在一边儿站着,他就明白李敏是在等颅脑外伤的患者。
  很好!
  知道自己该站的位置。
  太好了!
  还没来脑外伤的患者。
  舒院长接手指挥抢救。几个电话之后,关岚、唐书记、费院长、秦处长等院领导也陆续来了。
  分流到省院的患者该哪科的,由哪科领走。急诊大厅始终是忙而不乱。
  李敏已经带着人开出了近十份的脑ct检查单,但ct室始终没给回报结果。她不想干等,更不敢去用急诊大厅那部电话,她便对杨宇说:“杨宇你带路凯文和一个实习生去ct室看看,有什么事儿打发他俩回来报信。”
  “是。”杨宇答应一声,把写好的化验单交给李敏,带着路凯文和一个实习生匆匆离开。
  张正杰满头大汗、气虚喘喘地跑过来了。他每个周末都要携妻带子地回去看望独居的老母亲。还是护士长王静到急诊后发现他不在场,才打电话通知到他,他立即骑着自行车玩命地往回赶。
  “主任,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不让人早点儿给我打电话?”
  向主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带感情地对他说:“你还知道来啊。没事儿不在家,你还有理啦!”
  张正杰气得翻白眼。
  “自己找活干。”向主任扔给张正杰这么一句,转身又去了急诊楼的台阶处,站在那儿等救护车。只有骨科病房的大夫们都进了手术室之后,他才有机会将工作交出手,才有机会进手术室做手术。在此之前,他要保证急诊的秩序。
  等陈文强用了解酒药,自觉能控制行动后,舒院长也找到了今晚的总值班:医务科卢科长。而站了一小时的李敏也终于等来了ct 室的检查报告和片子,她同时也等来了一个连续开颅手术的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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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的事故很惨,尤其是那个女售票员,她马上就结婚了,她的座位上放着为结婚准备的东西。她反复动员乘客下车,但就没有人下车。
  等火车来了时,挤在车门口的逃出去了一部分,而她却丧生在撞击中。
  事故中有一个父亲,把怀里抱着的孩子使劲从窗口抛了出去,几岁大的孩子,只受了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