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节
  现在,曹仁在江陵镇守后方,一方面是给予益州文武壮胆,另外一方面万一真的兵败了,这里可是逃往益州的水路,守住了江陵城才能守住这条生路。
  而曹昂自然是把守着荆州的政治中心襄阳了。
  让曹仁带兵去西陵城,不是不行,但让曹昂带出襄阳城里的兵马去当这只黄雀,似乎不切实际,毕竟,襄阳城外可是有三万吕林的步骑守护,就是为了防止他们从背后发难,统兵将军是马腾等过去的关中十部旧将。
  “子脩只带城里骑兵混入商船,人数不用多,三千足矣,经汉水进入樊城地界后就能驰援西陵城了。”
  曹操伸了个懒腰,继续道:“只要到了樊城,就算马腾的眼线上报消息,可马腾作为降将,没有吕布和林墨的军令,必然不敢贸然率部离开襄阳城的,毕竟他也无法确认子脩会不会是诱敌之计。”
  闻言,荀攸会意颔首,这一层算计倒是足够精准,恰好拿捏了马腾的处境与心思。
  “可是,距离大战已经不足七天了,此时赶赴传令就算是急行军也需要一天半,而无论是襄阳还是江陵,距离西陵城都有七八百里路,这……未必来得及啊主公。”程昱语重心长的感叹。
  算计是好算计,可是时间似乎不太允许了。
  说到这里,曹操颇为得意的拨弄着自己的小胡子,“三天前孔明说他能借来东风的时候,我就知道此事必成了,所以……”
  曹操有意停顿了一下,带着慵懒的语调道:“那时候我就已经派出快马知会他们二人了。”
  妙啊!
  原来我们在算计敌人,主公在算计自己人了,厉害厉害。
  旁了不说,单纯就这一点而言,两人是自愧不如的,吕林尚未兵败呢,这头已经开始部署着怎么坑自己人了。
  偏偏曹操还算的精准,刘备的算盘怕是要打到自己肚子里去了。
  ……
  军营里,因为孙策他们这群人是需要渡江埋伏的,所以出发的时间肯定是要比水军早。
  想着这回能为过去战死的手足袍泽报仇,孙策还是很亢奋的,早早的就把军队点齐了。
  人不算多,就三千,可这三千人都是从早年间就跟着孙策东征西讨的老部将了,淮南大战的时候,他们这群人被安排留守了后方,也成为了孙策最后的底气所在。
  “主公,其实荆襄水军足够,火攻夏口未必需要我们去,我还是希望能跟随主公一同前往葫芦口。”
  “是啊主公,这些年来无论主公有何军令,末将等都是奉命而动的,这一回,你能不能听我们一次,再去跟曹操说说?”
  程普、韩当语重心长的说道,当然不是他们太过善变的原因,而是他们一直都以为孙策会去界首,那么在他们完成了攻寨任务后就会第一时间赶去界首汇合的。
  可现在,孙策突然决定要去葫芦口,这事让他们有些猝不及防。
  昔日的江东豪杰活下来的已经没几个了,活下来的人,活的不止是自己,还有太史慈、周泰、孙权他们的期望,他们不想在这样的大战里与孙策分的太远了。
  “怎么,担心我战他们不过吗?”
  孙策带着轻松的笑,保证道:“放心吧,这一回与先前不同,他们是兵败逃往,我是有备而战,再者等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连败两阵了,若是这样我还拿不下吕布,那我便不配做这孙家的子孙。”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吕林集团的配置太逆天了啊,除了妖孽级别的吕布外,还有赵云、马超、张辽,这些哪一个不是万人敌啊,让自家主公一个人带兵去设伏。
  他们真的怕万一出了什么事,到了九泉之下都无法面对孙坚的。
  “主公在战场之上是无敌的!”
  程普赶忙解释,“只是我们都老了,更愿意跟在主公身边,原本攻寨一事也并非一定要我们去,恳请主公恩准。”
  “伯符,德谋是以家将身份请求你,老夫就卖一回老,以叔伯身份请求你答应,让我们同行吧。”韩当带着几分哽咽。
  他们都是战场上九死一生的悍将,江东的子弟也从来不相信眼泪,孙策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回他们非要同行不可。
  可韩当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孙策沉吟片刻后,看向丁奉,“承渊,由你陪着黄忠攻入水寨如何?”
  “听凭主公吩咐!”丁奉倒是老实的接令了。
  孙策拍了拍他的肩头,随后看向程普、韩当,“我去找一趟曹操,想来他会答应的。”
  “多谢主公。”二人心愿达成,皆是放松一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老将觉得活着已经不仅仅只是冲锋陷阵这么简单了,肩上的担子太重了,背负了这么多人的期望,他们必须好好的守护着孙策。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东风到,火上连环船
  夏口渡头这边将士们正忙碌的做着准备。
  干草、枯柴不断地往岸边高地运送,全部垒成一列列。
  下方的将士则是最外侧的战船涂抹着水泥、石灰、黄泥混合而成的混凝土,同时两侧岸边在安装投掷器,几万人忙的停不下来。
  林墨带着贾诩、陈宫等一干文臣谋士在巡视着,整体的作战计划基本就是按着贾诩先前定下来的部署,不过在那之前林墨召集了所有谋士商谈,只是一些细节方面做了调整,大体没怎么改动。
  现在他要做的是最后的巡视,毕竟,如果一切顺利,这里要打响的应该是一统乱世的最后一战了。
  两圈巡视下来,所有人也都在心中进行了一场预想的大战演练,确认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了,林墨才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回营。
  此战过后,曹孙刘能不能活下来其实没有太大的意义了,因为就算他们活着,这天下也再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
  交州贫瘠,孙策回去也没有能力自卫,荆南这里只要战事敲定,刘备也丢了根基,至于益州,法正已经回去了,孰轻孰重,他掂量的出来,更何况,沿途也已经做了部署,且不说曹操跑不出重重包围,就是回去益州,也会被人拿来换功勋。
  似乎,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可出奇的是,林墨并没有那种显赫功勋垂手可得、万世不拔之基近在咫尺的豪情。
  只是觉得,这一切,终于可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一路走来,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经历了什么,站在高处俯瞰众生的快意终究只存在于话本小说里。
  回到中军帐的时候,老岳父、辽神和高顺围着桌子跪坐成一圈,面前摆放着四个碗,看上去像是酒。
  林墨笑着点了点头,这是知道我要来?
  另外,高顺不是不喝酒的吗?难道只是因为水土不服的病情缓过来了就改了习惯?
  “你坐我旁边。”
  林墨刚要坐到空位上的时候,却被张辽一把推开,一旁的老岳父也示意他坐到自己身旁,“那是稚叔的位置。”
  原来如此,我自作多情了啊,林墨讪笑道:“我还以为等我呢。”
  “也是等你。”
  吕布叹了口气,“伯平来找我了,说是这次的用兵计划里没他的名字,要求加上。”
  “高叔可别误会,我知道你从许昌跟来就是等着这一战了,只是考虑你刚刚康复而已。”
  林墨解释了一句,看着高顺那张脸色还有些惨白、但表情却异常坚定的脸庞,知道他是非打不可了,于是耸耸肩道:“一共有几路兵马岳丈大人和叔父都清楚,你们看着安排就是,我没意见。”
  “要这么简单还等你干嘛?”到今天这一步,辽神当然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幸亏这个侄子看破了玄机,要不然自己一世英名便是要毁于一旦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不把林墨放在眼里的事实。
  “那还要怎么样?”
  林墨看向高顺,这是个闷罐子,心里想,就是不说,老岳父便当起了代言人笑道:“你也知道有这么多路,你觉着,哪一路的功勋会大一些?”
  “怎么,高叔嫌职务低了些吗?”
  林墨一脸诧异的看着高顺,印象中的他对权势可不怎么感兴趣啊,不过还是安慰道:“高叔是自家人啊,又比不得其他武将。
  更何况早年间高顺本就战功赫赫了,退一万步说,他就是没有功勋在手,等回到许昌事情办妥了,想要哪个位置开口就是,谁还能不长眼的跟你争不成?”
  说完后瞥了一眼张辽,“当然了,张叔父会不会争我就不知道了。”
  “我揍你信不信!”辽神作势要打,林墨已经聪明的换了个位置坐下。
  “允文,你不是行伍之人,不懂我们心中所求,更何况铁骨铮铮的汉子不需要靠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我高顺想要什么,就要靠自己去争取。”是个老实人啊。
  这要是笮融,保准当场给你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叫爸爸了。
  吕布也颔首道:“允文,昔日跟着我从关中出来的弟兄,活下来的已经不多了,楚南,文远,哪一个不是战功赫赫,这些年来,伯平挑起重任一直在后方,也是时候让他在战场上做回自己了。”
  吕布说完眸光柔软的看向那个虚位,“稚叔如果在,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听懂了。
  就是高顺这次要出征,而且还想挑个肥差来做,吕布当然可以不问林墨自己在任何一路更换主将的,可问题是他们没办法判断哪一路才够肥啊。
  辽神看着林墨,趾高气扬道:“别耍滑头,你别以为我们都傻,文向那件事你偏着他我们不吭声而已,这可是你叔父,敢玩花花肠子当着你岳父我也能揍你!”
  林墨扶了扶额,我还一句话没说呢,“让我想想。”
  想挑个肥差啊,这其实真不好判断。
  照理来说呢,这一回是最终决战,对面的曹孙刘联军心里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梭哈是最基本的,也就是说任何一路都会有悍将带队,哪一路只要打好了,其实功勋都不会少的。
  可真要论起最肥的……
  西陵城这里是块肥肉,最吸引人,所以林墨觉得来界首的应该是联军里头最精锐的部队,不开玩笑的说,这条线路让没有陷阵营陪同的高顺带队,他搞不定。
  最好是能有个难度不大,功劳又能力压众人的位置。
  思忖片刻后,林墨便起身走到帅案上拿过了一张羊皮图纸放在了桌上摊开,随后顺着长江往下指去,“到时候,高叔带一队人绕过巴丘到这里守着,本来我是打算让文向带人去的,这里,一定有高叔想要的人。”
  “谁?”高顺当即来了兴致,就连张辽也眼前一亮。
  “真当我能掐会算啊,是谁我现在也不确定,但肯定是条大鱼。”
  林墨说完,吕布接过话来长吁道:“好啦伯平,难道允文还能骗你不成,去准备吧,时间紧迫。”
  “末将奉命!”高顺当即起身嘿嘿直笑。
  这就是现实了,甭管你本事再高,能力再强,上面没人给你安排,你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趴着。
  自从决心要从刘协手中夺过这天下的时候,林墨偶尔就会想一些治国之道。
  或许是因为从最底层爬起来,林墨太了解这个时代的最底层的生活了。
  对于他们而言,朝廷上的政策、天子姓刘姓林,似乎都不重要,因为掌控他们生死的是当地的父母官,这也衍生出了历朝历代都无法摆脱的胥吏之祸。
  官官相卫的庇护下,他们太如鱼得水了,而这个问题从来不是简单粗暴的杀人就能解决,否则也不至于朱元璋把满朝文武杀的上朝之前都要写遗书也没能把这群贪腐分子给杀光了。
  现在看来,就连最高层的人都在这个漩涡之中,任重道远啊,林墨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想起了后世影视剧里乾隆说的,只要下面人不把持朝政、不勾结朋党,就已经很难能可贵了,至于一些人性阴暗面,那是在所难免的,不聋不瞎、不配当家啊。
  初时林墨是很不以为然的,可到了今天这般,他发现自己明白了这些话里的内核含义。
  ……
  巴丘渡口上,随着夜幕降临,三十艘快船已经备好了,船上装的都是硝石、硫磺和木炭,船头上也已经涂满了可以被引燃的火油。
  只要这些战船全部撞到吕林军的连船上,那就是一片火海了。
  岸边,黄忠是一瘸一拐上船的,他的体格当然是健壮,五十来岁了也很生猛,可那些军棍是实实在在的打下去给黄射看的,没有一棍玩虚的,一般人能躺半年,黄忠现在就能起身走路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除了长沙的几个都尉来给他壮行外,再无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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