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带着煎饼果子回家的路上,黎月筝想着方才老板那句话,犹豫过后,还?是拿出?手机。
  打?开微信,找到主编秦竹的头像。
  [黎月筝:秦主编,这段时间该忙的的采访收尾的差不?多了。我还?有几天年假,想在年前?都?请了。]
  对面回复得很快。
  [秦竹:行啊,你直接走审批吧,申请后和我说一声。]
  [秦竹: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休息。]
  [秦竹:准备什么时候请?]
  [黎月筝:就?下周。]
  -
  从私宴那天之后,贺浔就?没再?主动联系过黎月筝。他不?联系,对方自然比他还?安静。
  好几次想打?电话过去,号码输了,却又没能按下那个键。
  唯一能用来麻痹神经打?发时间的事情就?是工作,高强度的工作把全部时间挤占,好像这样就?能阻止主动的念头滋生。
  会议刚结束,贺浔坐在办公室里听完楚尧的汇报,闭着眼睛捏了捏眉心?。
  男人微微低下头,依旧冷厉的一张面孔,眼底却有了层淡淡的青色。
  他打?开手中的文件,手掌按着纸业边角随意?翻动了两?下,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旁边漆黑的手机屏幕。
  站在一旁的楚尧注意?到他的走神,无声叹口气。
  贺浔心?情不?好是显而易见的事,一天反反复复看八百遍手机,好像恨不?得分只眼睛在上面盯着,却又什么都?不?做。
  怕是哪天这手机成了标本,他都?得翻出?来看上两?眼。
  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触贺浔的眉头。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忽的亮起,伴随着一阵强烈的震动声,突然撕裂宁静。
  楚尧注意?到贺浔突然亮起的双眸,动作极快地拿起手机,却又在看到来电显示时骤然黯淡下去。
  看来不?是期待中的人。
  贺浔接通电话,视线再?次回到密密麻麻的文件上面。
  “喂,姑姑。”
  “是不?是在忙,有没有打?扰你?”电话那头的贺榆书声音温柔,轻轻询问?道。
  “没有。”贺浔回答:“刚开完会。”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你能有二?十个小时都?泡在工作上。”贺榆书叹口气,温声道:“注意?身体,别把自己累出?毛病了。”
  贺浔脸上的神情未变,话声平静,“您放心?,我有分寸。”
  “我打?电话来,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过来吃饭。”贺榆书无奈道:“上次好不?容易有机会,结果你早早就?走了,咱们连话都?没能说几句。”
  她指的是私宴那回。
  贺浔眼中微微波澜,“上次有急事就?提前?走了,下次一定不?缺席。”
  “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贺榆书笑了声,佯装责怪道:“上次你说要给我介绍个什么人,正儿八经搞的还?挺神秘,我可是期待了一把,结果你什么人都?没领到我面前?来。”
  闻声,贺浔翻看文件的动作停了停。
  听着贺榆书的话,唇边扬起个自嘲的弧度。
  他倒是想,可惜对方可能不?太乐意?。
  贺浔没正面回答,只敷衍了声,“下回。”
  挂点电话后,贺浔彻底没了工作的兴致,他把文件和手机通通丢到一边,靠近椅子里,宽大的手掌盖在额头上,拇指和中指按了按太阳穴。
  “先出?去吧。”
  知道贺浔没了耐性,楚尧微微颔首表示应答。然而,人还?没走到办公室门?口,又被贺浔叫住。
  “等等。”
  楚尧闻声回头,就?见贺浔抬眼看过来。他眸色黑沉,脸上情绪一如?既往的冷淡。
  叫住楚尧,贺浔却反倒没那么快开口。
  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半晌,那坚持了几天的硬气终究还?是屈服下来。
  “最近和《周邮》那边联系了吗。”
  贺浔说的委婉,楚尧却听得明?白。
  这哪里是问?《周邮》,分明?就?是问?黎记者。
  自从贺氏注资《周邮》,楚尧就?有眼力见地常常关注着,或者说常常关注着黎月筝。
  刚刚得知的那个消息在脑子里过了几圈儿都?没说出?口,到底还?是等到了贺浔主动问?的时候。
  顶着贺浔那道委实不?算和善的目光,楚尧摸摸鼻子,干干咳嗽了两?声,在纠结怎么说才能让这件事显得不?那么严重。
  “贺总,黎小姐她最近请假了。”
  贺浔的眉毛微拧,神情凝重起来,忙问?:“请假?她怎么了?”
  “没,黎小姐没事儿。”眼看贺浔要误会,楚尧忙不?迭地解释。
  “就?是把年假请光了,听说…是要放松放松。”越到后面,楚尧注意?到贺浔越来越黑的脸,声音不?自觉地越放越低。
  贺浔唇线绷紧,“还?在京西?”
  “好像不?在。”几个字说出?去,楚尧感觉大事不?妙,立刻找不?补,“可能就?是去别的城市转转,旅旅游什么的。”
  “去哪儿了?”
  “不?…不?知道…黎小姐没说…”
  贺浔沉默不?语。
  气氛紧张的好似江海狂浪即将爆发。
  “贺总,黎小姐肯定不?会走多久的。”
  “搞不?好过两?天就?回来了呢。”
  楚尧继续思考,最终只能憋出?句话,“贺总,黎小姐真没事儿。”
  空气若死寂。
  楚尧没什么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优先,看贺浔表情愈发沉重,他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第45章 酒气
  五天的假期, 黎月筝干脆去了隔壁朝桦市的雾雪湖度假区。算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休假出来旅游过了。
  记者的工作基本是全年无休,有突发情况更是得随叫随到, 好不容易放假, 黎月筝也只想在家睡觉。这回来朝桦, 她没有任何工作牵挂,只有休假一个目的。
  黎月筝没做计划,找了个临湖酒店住下, 先睡了个昏天黑地。就她一个人, 倒也?乐得自在。
  睡到自然醒,白天去外面闲逛, 累了就回酒店休息。在落地窗边晒着太阳看湖景,能打发一下午的时间?。
  神经崩得太久,倏而?压力骤减,让黎月筝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逃避好像确实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 跑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 短暂地把所有烦恼丢掉。
  黎月筝来得巧, 正好赶上度假村的小型音乐节, 这是过年前度假村内最后一次大型活动?,宣传做得很?热。闲来无事,黎月筝便?也?去凑了个热闹。
  虽然冬天零下的气温, 不过音乐节的氛围极好,年轻男女照样热情。
  黎月筝生得漂亮,少不了人牵来搭讪,前前后后好几拨, 就只是在边上坐着,也?会有人上前要联系方?式。
  在京西的时候, 黎月筝也?很?少去酒吧这种场所,偶尔有个聚餐会去,也?就是走个过场。此刻,空气里律动?飞扬的荷尔蒙像是能麻痹神经,零下的温度,耳边的喧嚣似热浪冲破天际,让人有些晕眩。
  周围三三两两成?群结队,黎月筝远远坐在一边,靠着火堆取暖。
  柴火噼里啪啦作响,火焰明明灭灭,攒动?的人影交叠成?行,在火光和霓虹下来回晃动?。
  风声大,将音符和尖叫传到黎月筝耳边。鼻息间?都是美食和酒水的味道,放纵扰人心思?。
  分明周身热闹欢腾,黎月筝在这种时候却莫名其妙想到贺浔。
  想到那天在车上,他痛苦挣扎的神情。双目如枯井,让黎月筝能轻易看清他眼底的情绪。
  在寒风中闭了闭眼,黎月筝深呼了口气,喝了口眼前的干马天尼,驱散脑中嘈杂。
  她没在音乐节待太久,音浪最鼎沸的时候回到了酒店房间?。黎月筝洗了个澡,换了睡衣就躺到落地窗边的沙发床上。
  脑袋有点晕,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黎月筝自知自己酒量不好,所以在醉到失去意识前及时止损。
  从酒店房间?往下面看,灯火朦胧,音乐节正是热闹的时候。
  嗓眼有些干痛,黎月筝枕在沙发椅背上,懒懒往下看着。房间?内有地暖,空调也?开得很?热,黎月筝身上只穿了条吊带睡裙。旁边小桌上还有盘水果,已经被切成?合适的块状。
  方?才,她刻意把房间?的光线调暗了些。此刻屋内只有一盏雨伞形状的落地灯,橘色光效,一圈圈向外晕开。
  在外面晃荡了一天,黎月筝四肢有些发软,眼皮子微微发重。
  酒店隔音很?好,周围极其安静,只能听?到空调运作的声音,平缓沉稳,意外地催人入眠。
  鼻息间?水果的香气清淡,黎月筝的意识逐渐涣散。昏昏沉沉即将入睡时,却被一道有节奏的敲门声侵扰了困意。
  “咚咚咚——”
  又?是三下。
  黎月筝脑子还有点懵,她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顺便?从床上拿了件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缓缓拉开门,走廊的光线刺过来,黎月筝眨了下眼,继而?抬头看过去。
  入目是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男人神色凛冽,一身寒气。视线紧盯过来,幽深的瞳仁望不见?底,轮廓分明的脸氤氲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怒气。
  明亮的光线从男人身后打过来,身上的光影模糊,好像有些不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