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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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境像是波纹般荡漾开来,逐渐模糊。牧听舟幽幽掀开眼睑,轻蹙的眉宇间带着一点不耐烦被打扰的阴沉和压迫感,冷不丁地对上了站在大殿门口的侍从的视线。
  后者猛地打了个寒战,迅速地底下了头,额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侧滴落。
  “过来。”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盖过了底下的声音,从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整个主殿默契地停下了一切声音,恢复了往日的一片死寂。
  当他走到一半的时候,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双腿一软,竟然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侍从低着头,勉强压住心底的惊恐,声音都在颤抖,在空旷的主殿之中尤为明显。
  他磕磕巴巴地道:“禀,禀报尊上。”
  “今日,方才有侍从看见一柄……”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飞速思考着说辞,“一柄,额,剑划过天际最终落向了偏院处。”
  “属下等人尝试拦截,但不知,不知为何那柄剑轻而易举地便突破了防线,包括偏院的结界在内,皆被那柄剑给突破……”
  “吾等罪该万死!还请尊上责罚!”
  闻言,座下一阵动乱,喧嚣声层出不穷,更有甚者直接踏出一步:“尊上,不如让我去会会它!”
  一柄剑……
  裴应淮的本命灵剑无人见过,如今修为被毁更不可能指使着一柄剑来救他。
  所以余下就只剩一种可能——
  仙盟镇宝,东粼剑。
  没想到九重天的人竟然来的这般快……
  思以至此,牧听舟眼底那快要化为实型的乏味才逐渐消散,他微微坐直了身子,露出了一抹意义不明的玩味笑容。
  “终于来了。”
  宴会
  第三章
  朱颜殿的人被遣散,周遭静悄悄的,树梢摩挲发出轻微的声响。
  静地有些诡异。
  长风微拂,捎带着一抹陌生气息拂过树梢。
  牧听舟踏入偏院的脚步顿了顿,目光定格在不远处飘然落下的一片叶子上。
  下一秒,他身形骤然一动。
  与此同时,那片落下的绿叶被一道寒光击中,险险地擦过牧听舟的手臂,深深地没入了背后的石墙上。
  没待他喘口气,正面前又是一阵剑雨陡然升起,密密麻麻地悬在半空中,尖端一齐指向牧听舟的位置。
  在那片剑雨的正下方,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
  他穿着一袭蓝白色的道袍,衣摆长风猎猎,分明是个半大少年,偏偏眉宇间夹杂着不符合他年纪的沉稳与端静。
  ——简直像是与裴应淮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两人谁都没有先动,剑雨仿佛也僵持在了半空中。
  牧听舟舔了舔后槽牙,眸光骤亮,攥着匕首直冲而上。
  却没想到这一动作竟是让那少年微微一惊,下意识地避开了扑袭而来的匕首。
  先前绿叶只是一个试探,他只想点到为止,正常人在面前这片剑雨肯定会选择谨慎行事,但他却忽略了面前这个根本就不是什么平常人。
  牧听舟速度极快,少年发觉的瞬间也想提剑而动,却被猝不及防宛若狂风巨浪般袭来的至纯魔气压得灵力一瞬间凝滞。
  紧接着,一把锋锐的匕首便抵在了他的脖间,牧听舟完全不知道收手,竟直接想要将他的喉咙割开!
  少年瞳孔猛缩,侧身狼狈避开。
  一声嗤笑响在耳侧,少年抬头对上牧听舟懒洋洋地笑,夹杂着几丝讥讽:“一把无主的剑也想杀我?”
  “……”少年哑口无言,空中的剑雨也顷刻间消散,化为遮天蔽日的绿荫飘落。
  即便如此,他的脸上还是面无表情,垂下脑袋,身形微躬。
  死木头。
  牧听舟心里暗骂一句,踢了踢脚下的枯叶,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仙盟找不到人,这次派你打探消息来了?想把裴应淮带走?”
  见少年不应答,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干脆利落地朝内院走去。
  内院被收拾的有条不紊,一看就知道是何人手笔。
  地上的枯枝败叶已经被清扫干净,堆积成一摞摞地摆放在角落之中。就连原本器具上蒙着的那层灰尘也被仔细擦除。
  裴应淮静静地端坐在床榻上,捧着一卷书卷,肩上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黛青色的外袍,疏冷俊朗的面容乍一看表情与方才的少年如出一辙。
  少年紧随其后,见到裴应淮后低下了头:“大人……”
  他面无表情地道:“但若是大人想要现在就离去,东粼舍命都会将大人带回去的。”
  牧听舟气笑了:“当我不存在呢?”
  “师兄,你自己说,要跟他回去吗?”他偏过头,用匕首的尖端轻轻戳了戳身旁的男人。
  裴应淮身形微顿,目光虚虚地落向了像是罚站在门口的少年,语调淡漠:“你为何来了?”
  东粼老实应答:“断岳领主一直寻找您的踪迹,派我前来幽冥一探究竟。”
  裴应淮问:“东粼剑一向听令于执掌仙盟掌印之人,断岳领主拿着掌印逼你来的吗?”
  “……”东粼答,“不曾。”
  裴应淮问:“那你是觉得自己可以只身闯入幽冥,当着一众魔修的面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带走还全身而退?”
  闻言,牧听舟忍不住又用匕首戳了戳人,怎么感觉他话中有话,有意所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