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秦则方看她呆愣愣的摸样,着急地走到床边,“你,你没事吧。”
  孟秦抬眸,看到他眼底倒映的年轻姑娘。
  下一秒——
  【老伴年轻时候真好看。】
  【她为啥一直盯着?】
  “?”
  孟秦慌乱地挪开视线,声音断了。
  怎么回事?
  她重新抬起头,再看一眼变年轻的老伴。
  秦则方扶着她受伤的手,被看得局促,“怎么了?”
  孟秦懵懵地摇头,突然抽出手下床走到窗边,想确认一件事。
  病房窗户玻璃是水青色的,烧得不够净,一到冬天就不透光,有一点好,人站在跟前能当个镜子照。
  圆乎乎的小脸还没发腮变方,耳后用红绳扎着两根短麻花辫,刚睡醒乱糟糟的。孟秦伸出手,颤抖地碰了碰脸颊,她一笑就会浮现的浅酒窝,还没因为皮肤松弛变成坑。
  孟秦转身,撞上跟来的秦则方,被他稳稳扶住,耳边是他关心的询问,“是不是哪不舒服,我去喊医生来看看。”
  孟秦拽住他,状似随意地问,“离过年还差几天?”
  秦则方虽然奇怪,还是数了数日子,“后天是腊八,小五那天结婚,还有二十四天就是六零年了。”
  孟秦了解了。
  五九年腊月初六,她刚结婚的第三个月。
  她回到过去了!
  有机会学习,提升学历,能有更多的选择。
  白眼狼养子也还没出生,跟她没关系,这辈子她再也不会选择领养别人的孩子。
  孟秦激动地看向年轻老伴。
  【变年轻就不用离婚了!】
  孟秦看着嘴巴没动的男人:?
  他也重生了?
  她现在确定自己好像能听见老伴的心声,就是不知道只能听他一个人的,还是其他人也行,得找时间实验一下。
  不过他这话什么意思?
  孟秦眯起眼睛,想起了还没来得及砸老伴脸上的离婚协议书,重生的喜悦被愤怒代替,一把推开他。
  狗男人。
  变年轻就改主意不离婚。
  离也是你,不离也是你,凭什么都要随你心意。
  她都没嫌弃他不能生!
  外人面前装得老实巴交,回家帮着洗衣服做饭,谁见面不说她有福,一个乡下丫头嫁进福窝窝里,可谁家大男人成天围着家务转,好听点是能干,难听的就是窝囊。
  每次催着考级、出任务都跟要他命一样,说多了还嫌你爱折腾。
  自己不占理,一说不过就把她带床上折腾。
  还有他那一家子,公公老墙头草不顶事,婆婆嫌弃她看不起人,还偏心小儿子,挖着老大工资养老小。
  知道的是兄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男人是小叔子第二个爹。
  上辈子熬了二十年才熬死公婆,这日子是过得够够的,再也不想重来一次。
  孟秦心头烧起一股无名火,在身体里到处乱窜。
  正好她现在年轻!离了还能找更好的。
  “秦则方,离婚!”
  作者有话说:
  情人节快乐!
  第2章 小夫妻交锋
  ◎组织介绍的革命战友◎
  病房安安静静。
  一墙之隔还能听到院里邻居的埋怨声,骂着那胆大不要命的小偷。
  孟秦被年轻老伴盯得有些心虚,“干嘛这么看我。”
  秦则方闷不吭声,动手把人按病床上去,裹紧被子。
  他掖好,孟秦就踢开,“就烦你这样,你是哑巴吗?问你话呢,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默认。”
  秦则方也不嫌烦,继续掖,“好好休息。”
  孟秦气闷,“不离婚我休息不好,偷粮食的是你弟,信不信一会你娘得到消息就会来闹,我能休息好才怪。”
  她盯着年轻老伴,想试试能不能再听见他的心声。
  片刻——
  【我不离婚我不离婚我不离婚我不离婚我不离婚我不离婚】
  “……”
  孟秦有被吵到,狠狠地刮一眼年轻老伴。
  “别以为不说话就能把这事混过去。”
  秦则方摇头。
  【老伴年轻时候还是这么爱提离婚。】
  孟秦气鼓鼓地瞪过去。
  【还是我不够好。】
  孟秦挑眉,打量病床边站着的男人,板着一张黑沉沉的脸,嘴角抿直,平时不爱张嘴,心里头想得还怪多。
  孟秦冷哼一声,想有什么用,过日子是靠想的吗?
  她双手抱胸,冷冷挑剔起人。
  “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一会出院就回家拿户口本。”
  秦则方张嘴要拒绝,从走廊走进来俩人打断他。
  领头的一米九大高个是保卫科科长,双手端着腰带,眼神扫过秦则方,落在病床上。
  “你叫孟秦?”
  孟秦混身僵住,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腰间右侧,平平坦坦,谁也不知道衣服底下藏着枪。
  上辈子她亲眼见到过,保卫科科长打死人,都说因为那人多看他媳妇一眼,死的还是厂里火灾事故的救火英雄,保卫科科长杀了人,被调查几天,回来后继续风风光光当他的科长。
  这种人不能惹。
  孟秦习惯性抓住老伴胳膊,想把自己藏起来,秦则方已经上前一步,挡住保卫科科长的全部视线。
  “仇科长。”
  仇科长轻嗯。
  他见过几次秦则方,听别人说是个大学生,脑瓜子聪明,为厂里立过一等功,因此还受了伤,一辈子都不能生,就是在他看来,脑瓜子有点拎不清,肯定是读书读傻了。
  “我来了解一下具体情况,秦则广说,是他回家撞见孟秦偷东西阻止不成,孟秦才反咬说他是小偷。”
  秦则方浓眉紧蹙。
  孟秦戳了他一下,飞了个你看吧的眼神过去。
  仇科长把俩人小动作看在眼里,挪了一步站在能看到孟秦表情的位置问,“你怎么说?”
  锋利如刀的眼神落在身上,浑身煞气吓得孟秦又往老伴身上靠了靠,慌乱的一颗心才慢慢安稳下来。
  孟秦清了清发紧的嗓子,“当时在场的院里邻居都能作证,粮食是从小偷身上掉下来的。”
  仇科长:“秦则广说那是刚从你手里抢来的。”
  孟秦有被恶心到,贼喊捉贼啊。
  张嘴想反驳,胳膊被年轻老伴拍了拍,听他对仇科长说:“我家一般都吃面食,如果碰了粮食袋子肯定会沾身上,我媳妇出事就送医院,全程都有人陪着,没换过衣服。”
  孟秦双眼一亮,要不说老伴脑瓜子灵光。
  “没错!”
  冬天衣服为了耐脏,布料一半大多选藏蓝、灰、黑色,沾点面粉就会特别显眼。
  仇科长颔首表示确认,也不知信没信。
  ……
  他人一离开,孟秦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垂眸发现自己还抱着年轻老伴的胳膊,像是被热水烫到一样飞快撒手,嘴上说着,“你看你家里人个个都拿我当贼,这日子我是没办法继续过下去。”
  孟秦掀开被子要下床,老伴说:“我会解决。”
  解决什么?
  孟秦抬头,秦则方又闷头当起哑巴,把她按回病床上,弯腰倒杯热水,意思很明显是不让她现在出院。
  孟秦又看他好几眼,都没能再听到心声。
  搁在上辈子刚结婚时,肯定又自己憋一肚子气,现在的孟秦有和老伴一起生活三十年的经验,才不气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