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见我拿了兔子过去,老人非要我留下吃饭,我好说歹说才回来的,”沈大伯说起郑家老婆婆,忍不住一笑。
  “谁家都不容易,可别跑人家家里吃饭。”
  “知道知道。”
  两口子正要进堂屋呢,大伯娘又哎呀一声,拍了拍自己的头,转身把院门又打开了,“你去堂屋把那大碗里的肉送到老三那去,早些回来啊。”
  “欸。”
  今晚的月光十分明亮,即便不用火把也能看清路,沈大伯稳稳地提着篮子,快步又出了门。
  沈从石刚准备吃饭,便见沈大伯提着篮子来了。
  “大哥,你可别往我这送东西了,我都好了。”
  “这可是你侄儿在山上套的东西,”沈大伯把篮子放在桌上,把肉端出来,“别说那些客套话,把碗腾给我,我还要回去吃饭呢。”
  看着那满满的一大碗兔子肉。
  沈从石的眼睛有些发热,他赶忙转身去简陋的碗柜里拿出一个瓷碗,把肉倒进来后,又往那碗里倒了一碗自己刚炒的韭菜鸡蛋。
  “别跟我扯啊,”沈从石把碗放进篮子里,递给沈大伯,“以后可别这样了。”
  沈大伯笑了笑,见他额头上的伤结疤后,这才离开。
  “路上注意点儿!”
  沈从石站在院子门口目送他。
  “知道。”
  沈大伯头也不回地回着。
  他不知道沈从石在那站了许久,才回灶房吃饭。
  “我说他爹,”夜里,躺在床上的大伯娘忽然戳了戳男人。
  “怎么了?”
  沈大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晚上那兔子烧得好吃吧?”
  “好吃啊。”
  大伯娘见他没明白,叹了口气,“良轩从来没烧过兔子,可动作怎么那么熟练呢?而且味道还不错。”
  “他烧过其它菜啊,”沈大伯又是一个哈欠,“就说去年,村里分猪肉的时候,也是他烧的。”
  “我就是觉得心里难受,可又不知道为什么。”
  大伯娘也觉得奇怪,当她看见儿子烧菜的时候,总觉得对方好像受了很多很多的苦,好像离她非常远。
  当时就吓了一跳。
  这才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别胡思乱想,”沈大伯把人按住,“睡觉。”
  天热了,下工的时候,村里好些人都去河里洗澡。
  当然他们去的地方都是下游,上游还得留着,大家好吃水。
  沈良国来找沈良轩去河里时,大伯娘一口就回绝了,“上次吓得半死,前几天又下了大雨,水位都涨了不少,我看啊,你也别去为好。”
  “我们不下水,”沈良国脸上的笑容不减,“就在河边吹吹风。”
  “到处都能吹风,咋就要去河边呢?”
  大伯娘那警惕的眼神,让沈良国的脸皮有些发热。
  “那就在这院子外行吗?我有点事儿找他。”
  正在自己房间修床脚的沈良轩,这才被大伯娘叫了出去。
  那床有些年头了,昨夜沈良轩翻了个身,就忽然歪了一个床脚,把他瞌睡都惊没了。
  大伯娘站在院门口,看着二人走到拐角处的榕树下坐下时,才转身进院门。
  这个位置确实能吹到风。
  而且还不小。
  沈良国双手交握,看着远处,轻声道,“我确实有那个打算,你要是帮我,我不会少你好处。”
  “我现在什么都不缺,你能有什么好处吸引我?”
  沈良轩问。
  “票,”沈良国眯起眼,“自行车票。”
  沈良轩的神情很平静,这让沈良国惊讶又失望。
  “我不感兴趣,同时我也明确地告诉你,”沈良轩指了指自家院子,“别打我家人的主意,你们家的事儿,只要不牵扯到我们,我不会管,也不会泄露什么。”
  “那你让我说聪明话?”
  沈良国眼中闪过怒色。
  “聪明话,”沈良轩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难道就是让你过来引诱我做你的刀?”
  “你!”
  “良轩!进来帮我弄麻线。”
  院子里传来大伯娘的声音。
  “来了!”
  沈良轩应了一声,对十分不满自己回答的沈良国道,“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是蠢货,不是你可以利用的对象,我的家人也不是!咱们两家井水不犯河水。”
  “说得容易,”沈良国嗤笑,“你爹和我爹可是亲兄弟。”
  “那你自问,”沈良轩嘲讽地看着他,“你爹,你妈,你全家,有一个把我爹当成你们的亲人吗?”
  沈良国抿紧唇,看着他进了院子,当院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猛地踢开了面前的石子儿。
  “玩儿我!”
  沈良国带着怒气回到家中,今天地里没什么事儿,每家只需要出一个人,杨氏蹭了个轻巧活儿,便上工去了,其余人都在家。
  刚进家门,沈良国脸上的怒气便消失了,又是长辈心里的乖儿,孩子慈祥的父亲。
  “你去找沈良轩了,是吗?”
  沈良军忽然说道。
  第20章
  重回七十年代
  沈从山正抱着大孙子在晒院子里晒太阳,小孙女趴在她妈,也就是良国嫂腿上,她刚拉了耙耙,良国嫂在给她洗屁股。
  而良军嫂不愿意在院子里和他们相处,没瞧见人,应该是在自己房间。
  沈良军一动不动地站在院门后,沈良国一进门,他就开口了。
  “我找他做什么?”
  沈良军的话,让沈从山和良国嫂纷纷看了过来。
  “就是,”沈从山把大孙子放下,让他自己玩儿去,有些不高兴地看着沈良军,“你大哥没事儿找他干什么?和你一样,去揍人家,结果装伤还去医院花了那么多钱?”
  说起这个沈从山就觉得来气。
  “爹,”这话简直戳到了沈良军的痛处,他到现在都没整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疼,却没有伤,“大哥肯定去找他了!”
  他有些委屈地对沈从山道,“这些日子,他老去找沈良轩,关系好过我了都!”
  “良军,”沈良国皱眉,“说起这事儿,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什么意思?”
  沈良军不满地追问。
  “要不是高了那一处,这村里人能看咱们家的笑话吗?”沈良国一脸无奈,“你装伤不成反被扣了工分,这事儿村里都传遍了,对咱们家的影响多不好你不知道吗?”
  “我没装!爹,我真没装!”
  “你闭嘴!”
  沈从山也是个爱面子的,自然明白沈良国接触沈良轩的意思,“你弟弟心里不痛快,也能理解,以后少去,面子做给外人看的。”
  “知道了,”沈良国点头,又对还想追问自己的沈良军道,“我没去找他,我是去老祖婆那边,本来想找沈二爷的,可人家不在,我又回来了。”
  “真的?”
  沈良军半信半疑。
  “我骗你做什么?”
  “是啊,你们可是亲兄弟,”良国嫂在一旁帮腔。
  这下沈良军心里舒服了,他回到房间,对睁开眼的良军嫂低声道,“都是误会,大哥和沈良轩没关系,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良军嫂咬牙,“你还真是好糊弄!”
  “怎么说话的?”
  沈良军顿时不悦地皱起眉头。
  “瞧着吧,”良军嫂摸着自己的肚子,“可能孩子还没出世,咱们就得被扫地出门。”
  说着,她露出略带讽刺的笑,“就像三叔那样,直接被分出去。”
  “闭嘴!”
  沈良军不乐意听她说这些。
  杨氏常在家咒骂大伯和三叔一家,所以沈良军对这两家人也没有好感,他向来最听杨氏的话,杨氏不喜欢他就更不喜欢。
  良军嫂最见不得他听杨氏的话,现在有了身孕,更恨不得让沈良军改变过来,可这那是一朝一夕能够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