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如今我却明白,其实市井烟火也同样鲜活,这花这草得我喜欢,同样不输香花绿叶,我看沙砾浮尘渺小,世间看我也同样渺小。别人为了别人,我为我的花、为我的白鸽、为我的小鱼、为我的天空高歌。”
  他会回去京城,为她拍下最美的风景。
  他选择了在烟火红尘里游戏翻腾,而不是跟着一贯步履匆匆的人一样,他会慢慢地走,慢慢地看,留住年少、留住往昔、留住彼时。
  他得往前看了,不能老是往后瞻顾了。
  “市井长街,聚拢来是烟火,摊开来是人间。”常青树下,草屑沾在他的身上,往下眺望,是热闹翻腾的百态,何忍冬指着那处。
  此时的他即使不在烟火蒸腾处,却仿佛与其水乳相融。
  “但愿你能如愿以偿。”何忍冬看向他,然后扭开视线看向坡下的镇子。
  凉风习习,丝丝缕缕渗入心扉,他希望这一切都好。
  树影缝隙中洒落下细碎的光屑,仿佛在挤过熙熙攘攘的绿叶来拥抱眼前的人,热情地扑在来人的怀里。
  辛秋后来想,那时的黎肖启其实很像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的他,有一年他去了江南一带当了一段时间的背包旅客,后开走累了,想找个歇脚的地方,就去了一家寺庙做义工,香塔纸钱、烟雾缭绕,他从人群中穿行而出,又从中游走而入,像条无关紧要的游鱼,只激起浅浅水痕。
  他歇了脚,索性就留在庙里过年了,热闹也是热闹,寂寥也是真的寂寥,虽然自由,却总觉得自己像是团要掉不掉的浮毛、芦管上坠着要飘不飘的柳絮。
  辛秋迈开脚步,有感而生,在宽大的树冠下奔跑,似乎要迎接向他奔赴而来的未来,向前伸手,仿佛捞到了来自深藏在远处深山夹缝中的春天和满怀而来的温暖。
  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格外的执拗和固执。
  辛秋问他:我们下山,肖启你可以将巷子的故事说给我听吗?
  像你之前同我说的一样,我很感兴趣在你眼里,那些简子巷是什么样的。
  “那到时可要仔细看我的纪录片,怎么找都不能把她拍丑去了,毕竟那可是属于整个京城人的铜锣古巷。”
  青年此时撑着手仰头舒展身体,扭头看那云海翻腾,仿佛能透过山海眺望到远方的北方城一样。
  第21章 秋
  上元灯会,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中元是道教三元节之一,道观一贯重视,所以紫云观也不例外,前后几天道观都很忙,有不少人来祭拜,法会也少不了。
  何忍冬受邀去一个镇上在中元节点头灯,但法会只能在道观里做,镇上提前送了盏灯,他跟着引路的负责人,将头灯送过去。
  那儿中元鬼节点河灯一直是个传统,年年都一如既往的热闹。
  追思先祖和亡人,祭拜上天,祈求平安顺遂,这天不少人忌讳,选择晚上少出门,但这里的人不是,他们认为这没什么好惧怕的,故去的人都是以往的亲人朋友,他们相信先人会带来好运,所以会点灯指引他们的灵魂回来故乡。
  “如果自己作为先人,这时候何大夫你会怎么想呢?”生死之间的人,仿佛有道横沟,即使阴阳两隔,但不妨碍生者对逝者的追忆。
  “我想,要是将来我死了,我的灵魂真的存在的话,我也会想着回来看看生养我的小镇。”穿过熟悉的热闹街坊邻里,看我曾经经过的小巷、走我以往走过的街道、哪怕是棵落了花叶让我抬头看天的老槐树,我想我会很希望回故土一趟。
  “被人牵挂是件幸福的事,心理学说这是归属感和社会满足。”的确如此,纯朴的人们更喜欢称这个为人与人之间的牵绊,当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之间有了联系,似乎这样我们才能从中得到满足。
  “害怕吗?”
  辛秋摇头。
  “那一起逛逛?”
  他托着那盏刚刚被热情的负责人塞手里那红色的河灯,点头。
  点头灯没花多少时间,道观里早已安排妥当,所以一时半会还不急着回去。
  两人回了文化活动馆换了衣服,就沿着镇子里灯火通明处走。
  何忍冬穿的长褂,小镇依山傍水,夏天夜晚的凉风还算凉爽,将两人的衣角吹得翻飞。
  石板拱桥上生有簇簇的苔藓,在灯火阑珊下倒映着,倒也算得上可爱。
  两人闲庭信步地走,徘徊在人来人往的岸边,岸下的河涓涓地淌着,像另一条地上银河,碎金一样的灯顺着水流飘着。
  “小时候语文课学了折纸船这篇课文,就拉着朋友去放船,拿着铅笔在上头写了很多东西,但对于现下的自己而言可能就只是些稚嫩却找不到出处的愿望和心事。”似乎是觉得过往的自己格外稚嫩有趣,笑意在他的嘴角掩不住的泄了出来。
  “小儿天真尚且可爱,虽然做的是大人眼里没什么意义的事,但胜在赚得自己喜欢。”他透过此时的辛秋看曾经天真烂漫的稚童,如看见孩子玩闹嬉戏后年长稳重的长辈。
  而且,他并没有觉得没有意义,相反,若是让自己看见,估计也会觉得那画面很是天真可爱。
  两人估计都联想起了些什么有趣的画面,眼前人眉眼满是笑意。
  “还记得头一回放,蹲在河里看,被润湿了裤子,后面学精了,撅着屁股去推那些小船,现在想着,也不知道那会儿是觉得放船好玩,还是写的东西太过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