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映儿
  作者: 宴时陈羡
  简介:
  江家没落后。
  为了替双亲还债赎身,被逼得走投无路,江映儿求到了淮南首富闻家的门前。
  对于这样一个为了金钱利益,随意能够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
  还是受过良好闺训的相门嫡女,闻衍起先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
  可为了搪塞家中,不得不与她貌合神离。
  无妨,只要与她生个孩子后和离,家中便再也不会约束管制他了。
  婚后。
  好在她规矩守礼,孝敬长辈侍奉里外,乖巧懂事从不逾矩半分,追问他的行踪。
  就连他不得已带回了昔日受苦受难旧相好的妹妹,朝她提出想要安置在身边照拂。
  她也微笑着,打点妥当,并未露出一丝不愉,乖到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闻衍想着,就冲她这么听话,又顺他心意,等生了孩子。
  他也不是不能够,容她在身边相守终老。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孩子刚生下来,他被外遣去粮道办差三月。
  归家时,素来听话的乖妻,仅留下一封和离书早就没了影。
  只剩下他和襁褓里的孩子,在对望中,哽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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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女主身心双洁(涉及剧透,此处不做赘述)
  清醒美艳女主vs口嫌体直真香打脸的男主(先婚后爱/追妻火葬场)男主先动心 女主后动心。
  第1章
  淮南的秋,比起汝阳要更热些。
  好似夏日一般,即便站在阴凉处,后背早就湿透了,身上的褙子瞬间就成了累赘。
  一路舟车劳顿过来,滴水未进米粮未沾,又在闻家的门前站了许久,女子腿脚酸疼到麻木。
  姣好的面色愈发苍白,细葱如玉的细指蜷了起来,细嫩纤长的颈上冒出许多细汗,粘连着颈边的发丝,越发难受得紧。
  女子抿抿干渴的唇,拭去脸上的汗珠,努力定了定神,促使眼中清明。
  敲了许久的门也不见开,贴身丫鬟丹晓有些焦急了。
  “小姐,闻府守门的小厮说替咱们去通传,已经去了很久,如今天就要黑了,连个音信都没有,人也没有回来,恐怕闻家是不愿意帮咱了。”
  江映儿心中有数,可除了淮南首富闻家,谁还能有这个财力帮她救出双亲。
  一月之前,有司衙门接到报信,江相受命去办的粮税账目作假,江游在其中饱私囊,数量达到上百万两,有负皇恩,惹得龙颜震怒,下令有司衙门主理大理寺协理,彻查。
  江映儿一个闺阁女儿,不明朝政之事,官兵冲进家时,带走爹爹扣押,心中也是惊怕得很。
  但江映儿也相信自家爹爹向来公私分明,上门求办事的官员很多,爹爹从未收受过贿赂,他绝不会做出贪污纳秽的事情。
  原以为彻查明白就好了,谁知道证据确凿,容不得人抵赖。
  江家被抄,株连三族,皇帝念及旧情,看在江家多年为朝廷鞠躬尽瘁的份上,也顾及江相年迈体弱,只流放不赐死。
  到了淮南一带,江相在狱中突发恶疾,流放发配,只怕这一去,不到沧州就会死在半路上。
  昔日江家残余的表亲以及江相的故交,给皇帝递了折子求情,皇帝最终动摇,让江游终身囚禁淮南大牢。
  其余江家女眷可在淮南落居,江氏被株连的男子此生不可再科考进仕途。
  圣上网开一面,至于当初贪图的亏空公款,叫他尽数补清。
  除却被缴走充公的家产,江家就只剩江夫人女眷一众人的陪嫁了。
  陪嫁再多也补不上亏空,江夫人及家中弟妹皆锒铛入狱。
  不是没想要翻案,仅凭江映儿一个柔弱女子,怎么办得到,求路无门。
  趁机上门欺压凌.辱的人倒是不少,全都是要江映儿去做妾,等她进了门,就答应帮她填补空缺。
  填空缺是假,不过是想哄江映儿做妾罢了。
  就算当初是高门贵女,如今也不得不舔着脸站在着受人指指点点地求人,她是家中最年长的女儿,不能不在这时候把担子给挑起来。
  “没事,再等等。”
  闻家没有表态,若真不成,应当也不会避而不见吧,不见到闻家人,没听到确切的拒绝,江映儿心中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
  心中虽作此盘想,事关双亲人命,还是不可避免地打鼓般慌乱。
  闻家,是她最后的凭借了。
  若是闻家不肯伸出援手,江映儿真没了退路,不知道该如何。
  实在没有办法.....她也只能...
  过往人看戏的都看够了,唯独几个好事的婆子不肯走,非要蹲个首尾回去也能仔细说给家里人听。
  再有剩的人,便是垂涎曾经江相掌上明珠,汝阳第一美人皮相,看不够她的男子,以及淮南秦楼楚馆的老鸨。
  她们就等着闻家不肯出手帮忙,江映儿知难而退,上前将她争抢到自己的楼里去。
  昔日汝阳的一朵娇花贵女,真在花楼里挂上牌子,还能不被抢疯?妥妥的摇钱树了。
  夜幕降临,晚膳的时辰过了,围过来看戏的人比最开始的人都要多,乱麻麻把闻府围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都想知道,闻家不帮忙,江相的娇花落到哪家花楼里去,日后也能去尝个鲜。
  “这可怎么办啊小姐,相爷和夫人还等着咱们去救呢。”丹晓沉不住气,抽抽噎噎就要哭了。
  实在心疼她家小姐,自生下来,哪里受过这样的指点和奚落,就是连句重话都没听过。
  “......”
  闭上眼,脑海里俱是爹爹和娘亲在潮湿阴冷大牢中,被病痛折磨得痛苦不堪的脸。
  江映儿垂在身侧的细手捏得越发紧,咬紧的牙关松了。
  花院里的婆子都是眼神精,立马就涌上去了,闻家的台阶不算多可坎高,几个花楼的老鸨都争先涌后挤上来。
  这不,挤摔了,哎哟声接连不断,惹得围观的人大笑不止。
  “小、小姐......”
  丹晓怕,可还是挡在了江映儿的前面,她一个人济不了什么事,很快,她就被最先挤上来的老鸨给拱开了。
  穿红着绿的老鸨抓住江映儿纤细的手腕。
  “江小姐,来我万花苑吧,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跟你从前闺阁也没什么两样,妈妈我呀,一定会好好疼你的,什么都给你最好的。”
  另一个更胖些的老鸨抢拉住她的另一只手腕。
  “别听她的!她就是嘴上说的好听,谁不知道她楼里糟践姑娘的德行,来我的花满楼,妈妈别的不说,定然会将你江家欠朝廷的钱悉数替你补上。”
  落后的也跟上来了,“她两都不是什么好货,江小姐跟我去水烟馆,我不止帮你赔干净家里的债,还给你安置弟妹。”
  “我也能做到,江小姐,咱们家的凤仙居也是个好去处,里头来的多是达官显贵呢..你日后若想跟闻家,我能替你碰上搭.....便是不能,将来老了,也能得个好去处....”
  “江.....”
  “来我这....”
  “别听她的,跟我跟我....”
  拽手的越来越多,七嘴八舌叽叽喳喳,江映儿耳朵嗡鸣,深觉自己就是一件商品,当街被人要价哄抢。
  浓浓的羞耻和屈辱撞击着她的大脑,冲得脸皮都热了,眼眶也红。可她不能走,只能站在原地任由着人拉扯,两只腕子疼得几乎撕裂。
  细白的腕子欺霜赛雪,美人垂泪柔弱无依。
  身上的衣衫都被人扯乱了,姣好的身段在老鸨左右拉扯抢夺中,裙裾摇曳里勾勒出来,瞧得不少男人眼都直了。
  有妇人酸唾道,“还江家大小姐呢,眼看着啊也是块狐媚的好料子,将来真到了烟花巷子里去,指不定成为咱们淮南的祸水一害!”
  “难怪闻家不乐意帮,闻家里除却闻家大公子,血气方刚的爷们也不少,许就是怕日后因她搞得家宅不宁。”
  丹晓爬起来又冲上来,“松开我家小姐!”
  江映儿刚要说话,可惜她嗓音细微,压根盖不过乱麻麻的老鸨们。
  恰在这时,吱呀一声,闻府的门开了。
  里头出来两列小厮,个个精壮,手里还拿着棍子,训练有素,足够跟官宦人家的府丁有得一比了。
  为首的正是说去给主仆通传的小厮,他前头还站个衣着略得体的仆妇。
  “谁敢在府前闹事,惊了老太太清净,莫不是嫌命长,不想在淮南混了?”
  方才还闹哄哄的老鸨们纷纷撂开了手下台阶去,围观的人也不敢吭气了,静到针落可闻。
  闻家虽不是官宦之家,但财力富可敌国,得罪闻家,就算离了淮南,只怕也难生存。
  徒然失了拉扯力,江映儿险些歪跌,幸好丹晓在后扶住了她,被围攻的窒息感一扫而净。
  闻家出来人了,江映儿迅速整理好被攘乱的衣裙,双手施然,规矩行了个见礼。
  仆妇朝她笑道,“江小姐,老夫人有请。”
  周围散去的人不明,好奇讨论的音噎在嗓子里,嘀咕疑问,“嗳...你说闻家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不是关了一天门吗,怎么这会子又把人给迎了进去。”
  被问的人摆手,“谁知道...”,又可惜道,“进了闻家,烟花柳巷抢不到咯。”
  真不愧是淮南第一首富。
  府邸中画栋雕梁,亭台水榭,就是里面的,豪到叫人瞠目结舌。
  江映儿也是一等一的官宦家贵女,见多不少世面,便是皇宫也进去过了,纵然如此,仍被闻府的富贵气派惊到,心中纵有起伏,面上也不见声色,规矩跟着走,没有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