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妈,要是当年奶奶也像您现在这样让爸娶个政治背景干净的女人当老婆,现在也就没有我坐在这里听您让我挑您喜欢的媳妇了。”
  蓝团长心如明镜,知道是史云女士自己喜欢小卞当她的儿媳妇。
  攀谈破裂,史云猛站起来:“你这个死孩子,拿你妈开涮,爱娶谁娶谁去,结婚了就搬出去过,别在我跟前碍眼。”
  气走。
  蓝巍喊住她:“妈。”
  史云站住,没回身:“干吗!”
  以为儿子要像老公一样跟她服软。
  结果蓝巍说:“把我干部房的备用钥匙还给我。”
  怕亲妈再冒然闯进去惊着佳人。
  史云冲去房间拿上钥匙再冲回来,丢给他,伸出一指禅指着他:“好哇你,还没有媳妇就忘了娘,当心你结婚后我给你媳妇小鞋穿。”
  这辈子能当母子的,上辈子绝对是冤家。
  第二天蓝巍被起床号吹醒,准备妥当,拎上粥罐就出门。
  把粥罐挂在自行车把手上,牵着自行车准备去食堂给杨思情打早点。
  史云走到门口喊住他:“你拿个那么小的罐子打粥,全家人怎么够吃啊?”
  她昨晚在房里被老公哄好了,今晨又恢复成没事人的样子。
  蓝巍跨上自行车,回头:“哦,我给她打粥去。我等下直接从她那里去学校,妈,我走了。”
  史云叉起腰,望着儿子远去的车屁股,感觉昨晚的气又死灰复燃了。
  还“我给她打粥去”,女方连门都没进呢,自己先争当泼出去的水,这个破儿子遇到喜欢的姑娘怎么成了这幅熊样?
  或许,真的是恋爱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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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露一手
  ◎所以我让你跟我结婚,这样你永远只有一个身份——蓝巍的老婆。◎
  杨思情、蓝巍坐在一起吃早饭, 老黄待在小阳台吃,风轻云淡的一家三口在深秋的清晨共享天伦之乐。
  蓝巍端起碗,转着碗边“唏溜唏溜”地喝炒肝, 放下碗拿个鸡蛋磕了磕, 开始剥壳:“你上午会不会出门?”
  “等下要去给老黄买个吃饭的大碗, 我自己也要多买几个锅碗瓢盆,偶尔可以自己做饭。你们军院里头比外头的生活水平至少先进十年, 楼里连煤气都有,外头的胡同都还是烧蜂窝煤和柴火呢。”
  七十年代早就有煤气公司, 市面上也早就有一部分群体用上煤气,不过仅限于一小部分大餐馆或住楼房的富户,绝大多数普通百姓用的是蜂窝煤和木柴生火做饭。
  “院里将近一千户人家,烧蜂窝煤和烧柴火做饭的都有,这栋干部楼是几年前新建的,才给安装了煤气设备。”蓝巍把剥好的鸡蛋递给她, “那你晚点出去买东西, 我上课要顺路去一趟后勤部,请他们过来安装电话。之前我觉得自己没在这里住,分到房子后也就没叫人安装电话。”
  “行, 我等电话安好了再出门。”杨思情吃着鸡蛋想了想,问道,“那人家要是问起我是谁,我该怎么说?”
  “就说是我未婚妻,这不是我们的共识吗?”蓝巍看着她咧开嘴巴坏笑。
  杨思情看他那副好像自己占到便宜很开心的样子, 也忍不住嗔笑起来:“你别闹, 快教我该怎么说?”
  “就说是我妈的上海亲戚, 来北京探亲。”既然妈已经知道了这位的存在, 暂时拿她的娘家打个掩护不过分吧。
  史云:小鞋追加一双!
  “唉,我穿到这里,一下子是陕西人,一下子是你未婚妻,现在又成了你妈的上海亲戚,就是不能做我自己。”杨思情愁绪万千。
  “所以我让你跟我结婚,这样你永远只有一个身份——蓝巍的老婆。”
  “你就忽悠我吧,等哪天我被你忽悠得晕晕乎乎,你就成功了,可惜现在我的脑子清醒得很。”
  “人有时候糊涂一点,活着才会快乐。反正你也是糊里糊涂地来到这里,就在我身边糊里糊涂地生活下去,有我替你清醒就够了。”
  “我越糊涂,你越好驾驭是不是?我之前就说过自己是造了孽才会遇见你,我对自己的评价简直太准确了,大清早的吃个饭还要听你在我耳边嗡嗡嗡聒噪,可不就是造孽造的。”
  “哈哈哈,我这是习惯了,在部队经常开导思想开小差的战友们。我不说了,你的所有顾虑和摇摆不定,时间都会给你答案和替你做出正确的抉择,不用我多嘴。”
  蓝团长的嘴是金句制造机吗?
  “不用等,时间已经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老黄都比你招我喜欢,因为它不会叽里呱啦说人话。”
  蓝巍板下脸:“杨思情同志,请你检讨一下自己对待领导干部的轻蔑态度。”
  杨思情甜笑:“快吃吧你,吃完赶紧去上课,别耽误我和老黄过二人世界。”
  美女与野兽,情敌连人都不是,小杨是不是在瞧不起蓝团长?
  八点多,后勤部派了干事过来安装电话。
  老黄刚才跟着上课的蓝巍一起出门,蓝巍说它大概要出去例行每日出恭,杨思情回说军犬就是叫人省心,自觉又有纪律。
  她在厨房刷洗,听到敲门声,擦着手跑出厨房:“来喽。”满脸堆笑地开门,“同志你好,你是来安装电话的吧,里边请。”笑着往边上退一步。
  巧不巧,来给她安装电话的后勤部干事就是住对门的苹果脸小战士,昨晚出来跟史云投诉老黄的叫声影响他看书备考。
  后勤部领导一看蓝巍给的地址,就把任务交给住同一栋楼的他了。
  小战士在门开的刹那张口就要像昨晚那样喊“阿姨”,只喊出个“阿”字,“姨”字惊险地被他咽了回去。
  杨思情站在晨光中栩栩如生、笑容可掬,美丽的脸蛋粉光玉润。
  才十七八岁、淳朴又纯情的小战士被照得眯眼一秒钟,然后张大双眼看着她,左胸怦怦跳,喉咙有点紧。
  中年美妇大变芳龄美女,他怀疑对门这家跟聊斋有着密切联系。
  抱着电话进房,走到电话插座处闷头安装起来。
  紧张地绷紧脸,低低压着眉毛,神情俨然像个误入聊斋狐狸精老巢,时刻准备英勇赴义的烈士。
  杨思情倒了杯白开水过来:“同志,请喝水。”
  小战士说声谢谢,接过,搁柜子上。
  声音和和气气,不像昨晚对着史云时那么响亮,漂亮的年轻姑娘在男人群体中就是占便宜。
  安完电话,他告诉杨思情电话号码,顺嘴又问一句:“你家大狗呢?”
  “狗?狗自己出门溜达去了。”杨思情有点奇怪,“同志你怎么知道我家有狗?”
  小战士说自己就住她对门,顺便和盘托出昨晚她外出期间在这间屋子里发生的剧情,女主角便是史云女士。
  天网恢恢,蓝巍刻意隐瞒的事,他前脚刚走,后脚就被第三方泄露给了当事人。
  如果他没有积极要安这个电话的话。
  杨思情不是从蓝巍嘴里,而是从第三方嘴里得知喜欢自己的男人的妈妈已经发现自己住在她儿子的房子里,即使没有和她儿子同居,当下这种心神不宁的心情也跟被发现跟她儿子同居的心情差不多。
  东窗事发,她情感上发生了一波震动,理智上只能选择厚着脸皮住下去。
  人啊,活到最后拼的就是个心态,厚脸皮就是心态好的外化表现。
  杨思情心事重重地下楼买东西,想着蓝巍早上没说他妈妈的事,应该也是不想她尴尬、惶恐,那她要不要也在他面前装作不知道?
  她去买东西走的这条道上,有四名军人干事在粉刷宣传板上的往期画作,应该是要绘制新一期的宣传画。
  军院四处都立着宣传军人、军队的巨幅纯手绘宣传画。
  她眼睛一亮,小跑过去背着手站在边上看他们弄画,手心痒痒,也想加入他们一起画,她有过多次多人合作绘制巨幅画作的经验。
  褚翠拿着小红本低低埋着头写工作安排表,感觉余光里有个女同志站了老久,偏过头看她一眼,偏回来继续写字。
  杨思情的外在美在同性市场中间要比在异性市场中间冷清得多,此之谓同性相斥现象,同适用于男性群体。
  更何况褚翠本人长得也很可圈可点。
  那边粉刷的女干事扭头不满地抱怨:“褚干事,你别光站着在小红本上写字,体力活却全叫我们干,过来帮忙啊!你看我们的军衣上面已经染上星星点点的染料,你倒是一身干净整洁。(小声嘀咕)真把自己当领导了。”
  褚翠是军院宣传部的连级宣传干事,年末军院要大规模更换宣传画,换上以展现“新一代革命军人新风貌”为主题的宣传画,她负责带领部门全体美术干事完成这次任务,干得好会在年末的表彰大会上通报嘉奖,不知道眼红了部里多少人。
  褚翠合上小红本装进口袋,大着嗓门说回去:“你叫什么苦,早上这才开始干多久?衣服哪儿沾染料了,回头脱下来我给你洗去。我要是领导,听到手下的兵干一点活就穷嚷嚷,我非训她不可。”
  抱怨的女干事被她说得脸上火辣辣的,又听见一起干活的男干事在嘻嘻窃笑自己,当即耍起小性子:“哼,我不跟着你做了,我去别的小组做。”气呼呼将刷子丢进桶里,脱下手套扔到地上,甩胳膊走人。
  军院里头的宣传板有很多块,他们是分组分区域去画的。
  褚翠大喊:“喂,你到其他小组后叫他们还一个人过来啊。”
  那个窃笑的男干事转头过来:“你嘴巴那么厉害,谁愿意来呀?”
  看到杨思情,像发现了“宝藏女孩”,捅捅身边另一个男干事,让他也去看。
  褚翠戴起手套,瞪他们俩:“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啊,赶紧干活,两个损色[sun sǎi]。”
  男干事唉声叹气:“我们两个难兄难弟被其他人推给你这只母老虎,真倒霉。”
  “少跟我贫,赶紧干活!昨天就因为你偷懒,让我们组的进度慢了很多。”
  “褚翠,你再把我们俩也给挤兑走了,你可就成光杆司令啦。”
  “你们……”
  杨思情上前一步打断褚翠的话:“这位女同志,我给你们打下手吧,我也会画画。”
  褚翠缓和了下语气,开口就要拒绝。
  男干事马上摇起刷子,兴高采烈地表示:“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
  褚翠回头飞去一把眼刀,让他闭嘴,转回来看到对方已经在戴手套,木已成舟,只好客气地说:“那麻烦同志你了。”
  “没事儿,都是阶级姐妹。”
  杨思情嘴上很热心,其实内心憋着一点小虚荣:好久没在人前亮活了,姐妹我等下给你们露一手绝活。
  作者有话说:
  杨姐要是画得好,记得给这章撒花鸭~
  感谢在2022-11-22 16:19:33~2022-11-24 07:23: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