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
  一道声音冷冷传到他的耳边,季承业回过头,看到林阑正在伸手抚摸着那个?“冢”字,动作轻到像是在抚慰自己?的爱人。
  季承业微微一愣,脸色瞬间乍白。
  不是那些世家不想来,是他们压根进不去。
  汴州,只会对他们的主人敞开大门。
  忽然闪电亮起,将林安的半张脸照得青白一片。
  火折子?顺着无力的手指滑落,一只手接住避免了它落入泥浆熄灭的结局。
  “等你进了汴州。”林安拿着他的火折子?,语气里带着浅淡的笑意,“就?走不掉了。”
  轰隆,轰隆隆。
  平地响起一声旱雷。
  季承业猛然后退几步,绊倒摔在了地上。
  轰隆隆!
  斗大的雨滴落下,逐渐连成瓢泼之势。
  下雨了。
  羊入虎口,还是自己?主动的。
  季承业恨不得一剑捅死一个?时辰前的自己?。
  但再后悔都来不及了,那可?是楚阑舟,那可?是一手造成上五家之祸手染无数人命的大魔头。
  季承业不顾大雨,仓皇往后爬去,虽然动作这样急切,但是他的心下一片绝望冰凉。
  逃不掉了。
  噼啪,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季承业一怔,抬头看向?宴君安的方向?。
  ……
  逃不掉了。
  逃不掉了,要被楚阑舟关起来了。
  那可?怎么办才好啊。
  想起书里看过的魔尊会对仙君做的那些极尽欺辱之事,宴君安脸颊红成一片,手指没有绷住,微微收紧了些。
  不能在楚阑舟面前失态,这样可?不端庄。
  可?他又实在紧张,手里下意识就?会攥住什么东西。
  噼啪!膨!噼啪!啪嗒……
  碎裂声隔着雨声都实在响亮。
  季承业眼睁睁看着宴君安一连捏碎了好几块石子?,就?连害怕都忘了。
  他实在是没有忍住,还是劝道:“兄弟,想进去就?进去吧,没关系的。”
  宴君安眼眸如刀,狠狠刺向?季承业。
  【噗嗤。】
  这是在楚阑舟脑子?里的系统发出?的声音。
  经此一役,系统决定引季承业为知己?。
  天可?怜见,它亏就?亏在没有长一张能够当堂辩驳宴君安的嘴,让他独自一人表演了那么久。
  早说他是个?小变态了,这回证据确凿,板上钉钉,再也开脱不能。
  系统倒要看看宿主如今是个?什么反应。
  第123章
  汴州。
  楚阑舟捂着脸行色匆匆, 脚步有?点快。
  宴君安跟在她的身?后,幽幽道:“你嘲笑我。”
  “没有没有。”楚阑舟捂着嘴,认真道, “师兄, 我怎么会笑你?”
  她的言辞恳切, 语调中没?一点笑意, 颇有?信服力,宴君安将信将疑:“那你将你的手放下来。”
  楚阑舟动作可疑地迟疑了片刻,放下了手。
  看得出来她在奋力压制了, 可她的嘴角还在向上扬着, 配上带着点狡黠的眼瞳,可爱的像是那只花爪狸花猫。
  宴君安被她笑得心中一软,却还有?些委屈:“你分明就在笑……”
  一直都没?有?停过。
  季承业跟在他们身?后,却硬生生被他们无视,觉得自己来的有?些不合时宜。
  他想了想, 轻咳了一声, 还是插嘴道:“林姑娘……咳咳,楚大?人,您要不要考虑买个金船?”
  ……
  季承业看着汴州门口熟悉的那个石碑, 抬脚想踏进去, 却被反弹回去。
  他有?点不敢置信。
  被拒之门外?了……
  季承业用力拍打着结界,内心十?分崩溃:“八千灵石,你就不要了吗?”
  ……
  赶走了无关人等, 楚阑舟斜依在墙边,取走了他脸上的面具, 正仔仔细细打量着宴君安的眉眼。
  她的表情太过露骨,清澈如水的眸中倒映着自己已经快要红透了的脸。
  太过羞耻了, 宴君安微微侧过头,抬手就想遮住自己的眼睛。
  系统自以为掌握了证据,还在楚阑舟的脑海里告状:【你看看他!】
  看楚阑舟没?有?回应,它又?喊了一声:【宴君安刚刚绝对在动坏心思,你看他表情!】
  它苦口婆心,在楚阑舟的脑子里摇了摇头:【所图甚大?啊……】
  楚阑舟伸手,将他的手放进了自己的掌心里:“在想什么?”
  宴君安别过脸不去看她,眼睛眨了眨,露出如秋水般的温驯表情。
  装的。
  要是普通人真能被他的眼神骗过去,可楚阑舟与?他太过相熟,一眼就能认出来。
  温驯的表象下掩藏着勃勃野心,还有?一点志得意满,好像笃定了能将自己掌控。
  就如系统所说的那样……所图甚大?。
  可明明看穿了宴君安真实的一面,楚阑舟却觉得更加糟糕了。
  因为她居然觉得这样的宴君安也可爱至极。
  当年?的闷葫芦正经小?仙君可爱,现在的疯疯癫癫的宴仙君也可爱。好像只要是宴君安,不管是什么样子她都会觉得心动。
  她轻轻抚了抚宴君安的眉眼,故意伸手把玩了一下他绑在胸前的金铃:“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东西,仙君大?人。”
  最后那四个词只是很普通的尊称,却被她念得又?娇又?野,伴着金铃脆响,直勾人的心弦。
  最直观的反应就是系统直接听了一耳朵的马赛克。
  宴君安好像也没?有?料到楚阑舟会是这般反应,整个人愣了一瞬,耳根瞬间爆红,连忙否认:“没?、没?有?……”
  神色飘忽,欲盖弥彰。
  他又?顿了顿,还是忍着羞耻低声道:“你叫我仙君……干什么?”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称呼,被楚阑舟这样一说反倒带了别的含义。宴君安自己都觉得羞耻,结结巴巴地轻声带了过去。
  楚阑舟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早就借机他耳边吹了一口气?,而后满意欣赏起了小?仙君红成番茄的模样:“可我动了坏心思。”
  宴君安又?是一愣,耳廓的红晕逐渐蔓延上脸颊,露出一片红晕。
  “那可怎么办啊。”楚阑舟自己也觉得羞耻,但她比宴君安能忍,现在脸上还绷得住,还有?余力拉长语调道,“仙君大?人不愿意,可我这个小?魔物却动了念头,那岂不是在……以下欺上。”
  金铃发出脆响,隐约露出其下的锁骨和一点朱砂痣,像是枝丫上长出的红梅。
  宴君安的脸彻底红了,金铃被楚阑舟一把攥在了手心里。
  脖颈脆弱处受制于人,宴君安睫羽颤了颤,可怜兮兮地不敢动了。
  羞耻心早在看到宴君安此?时的情态之后被楚阑舟抛到了九霄云外?,楚阑舟将他拽低下了头,两人眉心相碰,灵力和魔气?相缠。
  宴君安尝试过与?楚阑舟在灵台结合,但那时只是浅尝辄止,主要目的还是帮楚阑舟伪装成正道修者,这种直击本源的尝试,他并没?有?尝试过。
  宴君安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先动了不好心思的人,怎么就被楚阑舟抢了先。
  再后悔也没?有?用了,宴君安失了先机,只能受制于人。
  可……若真的受制于人也就罢了,楚阑舟的动作又?偏偏十?足的珍重尊敬。
  就好像……
  就好像自己真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剑尊,正在被底下污浊的魔物欺辱一样。
  宴君安迷迷糊糊,只觉得脑袋里一片迷惘。
  宴君安想,真的要楚阑舟逼疯了。
  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他早就疯了。
  但这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他太了解楚阑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