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必须不能的呀。
  蒋春红见卫蘅说得理所当然,一时间只觉得无比佩服,她摇摇头,苦恼道:“我就不行呀。”
  “有天,我在大马路上看见一个瓶子,我跑过去捡起来,突然看见别人偷瞄我,我就羞的不行。”
  “觉得捡垃圾好丢人呀。”
  “反正,我是再也不敢了。”
  说着,蒋春红甚至捏了捏拳头,道:“我现在是宁愿不吃糖,也不要去捡垃圾。”
  “……”卫蘅听了,一脸囧囧的,她忙出声安抚,说:“……捡垃圾,需要厚着脸皮哒,害羞是干不了这活儿的。”
  “嗯!”蒋春红用力点头,她看向卫蘅,一脸钦佩,道:“卫蘅,你好厉害呀,我真的好佩服你。”卫蘅不仅在学校里捡垃圾,能做到面不改色的淡定。现在,竟然琢磨着,要挨家挨户的收破烂去了。
  这——
  这还是个小学生吗?
  这已经比有些大人,还要厉害了吧?
  一时间,蒋春红幼小的心灵里,对卫蘅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卫蘅笑了笑,说:“生活所迫,不用佩服哒。”
  有钱,谁愿意受这个罪呀?
  这捡垃圾,不仅需要厚脸皮,还得忍受脏乱臭呢,这些能回收的破烂,可不会一直扔在大马路边等着你去捡,大部分时候,都得你主动去垃圾堆里面翻。
  这翻垃圾堆的活儿,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啊。
  唉~
  说来说去,都是穷惹的祸。
  第28章 一筹莫展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周五,这一周的课程马上结束了,唐老师上完本周最后的一节课时,望着台下的卫蘅,她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无法言语的情绪,瞧得卫蘅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半响。
  唐老师道:“卫蘅,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卫蘅:“……好。”
  没能马上交完学费,卫蘅心里很是羞愧呀。
  唐老师话音落地,就听见一阵阵放学的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学生顿时一哄而散,卫蘅慢吞吞的跟在唐老师身后,进了她的办公室。
  起先,是一股压抑的沉默,两人谁都没先开口,卫蘅是羞愧的,唐老师则是心里很烦,她在愁这笔学费卫蘅家能不能准时缴纳,不然……期末考一结束,卫蘅若是不上学了,她拍拍屁股走人,这学费就难追缴回来了。
  唐老师作为卫蘅的班主任,学费收不齐,他是有连带责任的。
  唉~
  半响。
  唐老师抬手揉揉眉心,打破了沉默,道:“我叫你进办公室,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吧?”
  卫蘅抿着嘴。
  还能是为什么?
  当然是催交学费呗。
  卫蘅也头疼不已。
  现在这个年代,与后世不同。现在的学杂费,都是交给老师代收的,如果学期结束,学杂费还收不齐,老师是有责任与义务去追回来的。
  其实,卫蘅很理解唐老师,你说她好好的一个老师,多高风亮节的职业呀?原本只需要教书育人就行了,结果现在被迫变成了一个催债的,谁乐意啊?
  唉~
  卫蘅有前世的记忆,知道她妈期末考试前,会给家里打款500块,但具体时间是哪一天,她就不记得了,另外,由于她重生的原因,如果这重生小蝴蝶的翅膀一扇……
  万一的妈妈心一狠,不给家里打钱了呢?
  那——
  那该如何是好啊?
  卫蘅心里是真的害怕产生蝴蝶效应啊。
  缴学费这件事,其实一直搁在卫蘅心里,她从来没放下过,这几天,家里有多少钱,她独自默默的数了一遍,又数一遍,上周的周六日两天的时间,她与姐姐一起卖菜、捣腾废品,一番折腾下来……加上之前的存款,此时姐妹俩手里总共只有118.5块钱,就这118.5块钱,就算一张掰开成几张来花,也凑不齐姐弟三个的学费呀。
  而且——
  这118.5块钱,卫蘅还想着留来做流动资金,打算这周末跟姐姐一起继续捣腾收废品的生意,这上门收废品,必须给人当场结清钱款,根本无法赊账的。
  可是——
  唐老师这边催促得急……
  卫蘅相信,姐姐卫菡那里的老师肯定也在催促她呢。
  怎么办呀?
  卫蘅真的是愁得头发都要秃了。
  她狠狠揪了下头发,有些歉意的对唐老师说:“老师,我已经跟我妈妈打过电话,她说已经寄钱回来了,我这边需要等几天才能收到,您看——我下周再交给您,行吗?”
  没办法。
  只能再请老师宽限两天。
  如果老师不肯呢?
  卫蘅心里愁得慌,她甚至愁得都想去卖血了,可——这偏僻的山旮旯里面,卖血都没地方卖呀。
  她说完后,唐老师没有吭声。
  四周的气氛异常沉闷,过得片刻,唐老师才揉揉眉心,说:“最迟下周一,你尽量让家里想办法。”
  下周一?
  今天周五,明、后天师生都休息。大后天周一,才正式上课。其实,唐老师说最迟周一,等于根本没有额外给卫蘅宽限时间。但卫蘅已经非常知足了,她赶紧道:“谢谢老师,我会让家里想办法的。”
  “嗯。”
  这声嗯,唐老师说得有点儿漫不经心,她盯着卫蘅看了几秒,突然叹口气,说:“卫蘅,以你的成绩,考上二中是肯定的,我看你也非常热爱读书,但——”
  略微顿了顿,唐老师说:“你家里这个条件……”
  “唉~”
  她深深叹口气,才说:“作为你的老师,老师还是希望你继续念书的。”
  卫蘅闻言,沉默不语。
  卫蘅是全校成绩最优异的学生,是最有希望考上县初中的一位……但作为卫蘅的班主任、教授她知识与道理的唐老师,竟然说的是希望她继续念书。
  而不是——
  鼓励她克服困难,一定要念书。
  ……
  卫蘅不吭声,其实她的心里十分难受,尤其是唐老师突然说出的这句意有所指的话,让卫蘅的心中产生了一股无法控制的酸涩感,这股酸涩感涌上喉头,差点让她抑制不住流出了眼泪,她死死咬住嘴唇,才忍下了哭泣的冲动。
  眼前的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啊,一字一句,几乎与记忆里的没有分毫差别,稍微不同的是,现在面对着的是三十岁的自己,而不是那个十二岁的小卫蘅。
  前世的小卫蘅,可是没有忍住,悄然哭出了声的。
  她记得——
  当时,小卫蘅强忍着难过的情绪,默默走出了老师的办公室,但一离开,面对着外人好奇的眼神,她迅速擦干眼泪,收起了伤心的表情,坚强的离开了学校。
  ……
  卫蘅突然有些心疼前世的那个自己。纵然是心智完全成熟的她,此时也觉得委屈、难过、伤心……何况是当年那个弱小、无助,彷徨的小卫蘅呢?
  此时此刻……
  有点伤感。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委屈。这股委屈的情绪,逐渐放大,完全操纵着她,让她的眼泪在眼眶里不断打转……
  “好了。”
  “你回去吧。”
  “叫家里人尽量想想办法。”
  唐老师到底不忍苛责卫蘅,柔声劝着她离开。
  卫蘅走出办公室,发现今日的天,灰蒙蒙的,似乎马上就要下雨的错觉,一阵凉风吹过,卫蘅的身体微微抖了抖,她看了下头顶的天空,有点儿犹豫要不要马上回家?
  正在这时,角落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嗓音:“二姐~”
  卫蘅抬头一看,是弟弟卫锦背着书包,正蹲在六年二班的教室门口,她强挤出一丝笑,说:“阿锦,你啥时候过来的?”
  卫锦闷闷道:“没等多久,我刚过来的。”
  卫蘅回了教室,找出书包背上,就对卫锦道:“快要下雨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卫锦道:“嗯。”
  姐弟俩走出校门,卫锦突然说:“二姐,今天我们老师催促我交学费了,爸妈什么时候会打钱回来啊?”
  卫蘅身形一顿,轻声问:“老师让你最迟什么时候交?”
  卫锦的语气听起来闷闷不乐,他说:“让下周一定交齐。”
  卫蘅:“哦。”
  两人再走了几步,卫锦倏地停下脚,略有些茫然的道:“姐,是不是爸妈没给我们寄钱呀?”
  卫锦年纪虽然小,但他跟两个姐姐一起生活,虽然他啥事都不管,但也知道家里的吃穿用度,都要靠爸妈寄钱回来,两个姐姐才有钱买米买菜。
  若是爸妈没寄钱——几个人的基本生活都成了问题。
  卫锦有点儿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