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陈想,你爸爸杀害你妈妈的经过,我也?亲眼?看见了……”
  “什么!”她小脸煞白,“我们学?校操场挖出来的那具尸体?,是你妈妈……而你爸是杀人凶手?”
  “你闭嘴!”
  陈想冲她吼,“我爸他不是凶手!”
  “那、那这几条消息是怎么回事?”
  “我他妈的还想问你呢,这是你给我发的!”
  祁妙吓得摇头,“我没有……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说?着,她就?摸出枕头下的手机。
  陈想居高临下道:“对,把?你手机拿出来,当着我的面点开微信,我跟你对对记录。”
  “好好好。”
  小姑娘一边答应着,一边解锁。
  “诶,对了,陈记者。”
  她忽然提起,“昨晚电话里,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除了接连做相同的噩梦,其实,我还会在半夜……被鬼给附身呢。”
  “别废话,什么鬼附身……”
  陈想话还没说?完,就?见小姑娘披散着头发,缓缓抬起了头。
  跟川剧变脸似的,表情?完全?不复刚才的天真懵懂、一团傻气。
  而是——眼?神幽怨,似乎含着滔天的恨意。
  “二狗……”
  一开口声?音也?变了,变得有些音哑低沉。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只有他胡同里的老邻居们才知道的小名,现在居然被祁妙给喊了出来!
  “二狗……”
  她还在阴测测地喊着。
  “二狗!你爸要杀我……他要灌我喝毒药!”
  这句话,十年前的那个雨夜,陈想在母亲嘴里听过。
  而这十年间的午夜梦回,他又不知道听过多少遍。
  可现在,居然在大白天,阳光正盛的时候,又有人对着他,原模原样?地复述了出来。
  陈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满眼?惊惧地盯着病床上的人。
  腿脚发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到底是谁?!”
  小姑娘阴着脸,诡异一笑,“我是谁,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这句话……
  陈想记得清清楚楚,这是半夜里,神秘人给他发的微信内容!
  她还在继续:“我在家里等你登门……你为什么不来?”
  “让你过来见我,咱们面谈……你不来,那我就?只好来见你了……”
  “陈想,十年过去,你跟你父亲干过的事,也?该公之于众了。”
  打扮得人模狗样?的陈大记者突然崩溃,“啊啊啊啊——!你给我闭嘴!”
  他指着祁妙,破口大骂:
  “别在这儿装神弄鬼,你就?该死在塑胶跑到底下,永世不得超生!”
  祁妙咯咯笑道:“……那还是你跟你爸先去吧。”
  又是神秘人微信里的台词。
  此时此刻,陈想已经相信,就?是那个死了十年的疯女人,变成鬼来找他了。
  想到这里,他莫名就?壮起了胆子,没刚才那么恐惧心虚了。
  一股狠厉神色从他眼?底升腾而起。
  十年前就?能?杀你一回,十年后……照样?杀你不误!
  陈想猛地扑过来,大手用力地掐在了祁妙那纤细的脖子上。
  “给我去死!!!”
  “咳咳咳……”
  祁妙被掐得呼吸困难,可即使?身临险境,她也?准备把?戏给演到底。
  不光是为了彻底解决这桩案子,也?是为了给死去十年的江银梅,再做点儿什么。
  她双眼?通红,愤恨地盯着面前撕破伪装的记者,艰难出声?:
  “陈想,你爸爸杀害你妈妈的经过,我也?亲眼?看见了……”
  “知道我怎么看见的吗?”
  “咳咳……十年前,你爸就?是这么掐着我,给我灌下了一杯农药……”
  “去死!”
  陈想已近癫狂,“你给我去死!”
  “哐当——”
  病房的门被人猛地推开。
  一阵风袭来,陈想压根就?来不及反应跟躲闪,胳膊上就?狠狠挨了一记手刀。
  “啊!”
  他大叫着松开掐祁妙脖子的手。
  下一秒,只觉得天翻地覆,整个人就?被摁在了地上。
  云艳辉一边压制着陈想,一边紧张回头,“妙妙!你没受伤吧?”
  刘思甜眉头紧皱,也?顾不上什么肢体?接触的忌讳,关切地帮她拍着背,“傻不傻啊?你早点叫人呀。”
  她跟云艳辉就?守在门外,跟祁妙保持着手机通话,还提前约定好,只要她大喊一声?,俩人就?立马冲进?来。
  可若不是听出来小姑娘在咳嗽,以及说?话的声?音不对,还不知道她被人掐住了脖子呢。
  “咳咳咳咳……”
  祁妙揉着脖子,猛烈咳嗽了好半晌儿,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她垂下眼?,看向被摁在地上,脸跟地板砖紧密相贴的陈想,哑着嗓子道:
  “他刚刚说?的话,我都录下来了,也?不知道对审讯有没有用。”
  闻言,陈想挣扎了一下,似乎打算回头。
  随即又被小云警官大力摁住,“给我老实呆着,不许动!”
  云艳辉越想越气,恨不得再踹上几脚:
  “好大的胆子!两名警察就?在外面守着,你居然还敢行凶伤人?!”
  刘思甜给祁妙倒了杯温水,“行了行了,你就?别想这些了,好好休息。”
  两位女警姐姐商量了一下,当即决定,先将陈想带回局里。
  “妙妙,待会让护士姐姐先看着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跟她们讲,知道了吗?”
  “好的好的,咳咳咳,你们忙吧。”
  病房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祁妙对着手机屏幕,查看自己的脖子上红痕。
  她反应慢,这会儿才知道什么叫害怕。
  想起陈记者掐她时的不遗余力,以及那股不弄死她誓不罢休的气势,就?吓得直哆嗦。
  啃着护士姐姐刚给她洗的一根黄瓜,心中还在恶狠狠骂道: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要不是我想尽一切办法把?你送进?公安局,说?不定你这会儿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某个神秘组织架把?狙,给一枪崩了呢!
  与其不明不白地丢了狗命,倒不如接受法律的制裁,没准儿还能?有条活路。
  而云警官和?刘警官则一直忙到中午饭点儿,才匆匆忙忙赶回医院。
  还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
  “陈想连夜去见的人,是他十年前胡同口的邻居叔叔,不过……”
  云艳辉皱了皱眉头,“另一组同事走访过后,感?觉陈想要见的,更有可能?是他儿子,周明理。”
  “见他说?了什么?”祁妙问。
  云艳辉却摇了摇头。
  “我们也?不清楚,因为那个周明理,十几年前在火灾中吸入毒气,虽然现在已经26了,但智商退化成了三岁孩童。”
  她解释道:“生理上、精神上有缺陷,或者过于年幼,不能?明辨是非、不能?正确表达的人,都不能?作证人。”
  “啊,这样?啊。”
  祁妙有些失望,“那看来,还是只能?从陈想身上入手了。”
  刘思甜把?食堂阿姨精心准备的饭盒摆上桌。
  “别操心了,先吃饭,刘队特地叮嘱我们,说?要弄点好吃的犒劳犒劳你。”
  总共三荤一素,还有半碗甜粥。
  虽然卖相上看起来不如小云警官的手艺,但一掀开保温桶的盖子,扑鼻的香气直勾得人垂涎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