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江夫人将名贵的七色琉璃茶盏送上,并希望她能体谅江骜,不要责怪他!看在江骜爱她多年的情分上,去帮助他醒过来。
  姜云初唇角勾一勾,当着江夫人的面将茶盏摔了个稀巴烂。
  想到江骜说她不过是勾一勾手指便投怀送抱的低贱女子,她直视江夫人薄怒的面容,嗤之以鼻:“江夫人,我如今是冯夫人,是冯观的妻,希望你和你儿子不要再惦念别人的妻,这是很不道德的!”
  江夫人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姜云初,若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陪葬,哼!”
  丢下狠下,江夫人气急败坏离去。
  春莹气得对着江夫人的背影大骂,姜云初内心却难安。毕竟是人命,好歹去见一见吧!
  从下人口中得知冯观与甘十九去了城西的宅子,姜云初便雇了辆马车,与春莹一同前往。
  她们并未来过城西宅子,这里的护院下人并不认识她,拒绝让她们入内。
  她只好回车厢里等人出来,却不曾想,瞧见冯观从外头进入宅子大门,一名美貌女子从宅子里出来笑迎,而冯观笑着与甘十九入内。
  周围摆卖的百姓纷纷议论,言语间都透漏着一个信息:男人金屋藏娇了。
  春莹气愤得一直在为她抱不平,直骂冯观人面兽心。
  姜云初垂眉不语,良久,方悠悠轻叹:“呵,原来浪荡子在玩这一套!那就……不奉陪了!”
  原本她与冯观成亲,只是想利用他摆脱江骜,叫他后悔,如今目的已达到,没必要霸占冯夫人头衔,妨碍浪荡子的好事。
  回到冯府,她草草修了一封和离书,得闻人回来了,便拿着和离书,前去书房找人。
  却见冯观在房中磨刀霍霍,面露嗜血的眼神:“利用我就跑的人,我冯少游定会将他千刀万剐,屠他全家,烹他鸡犬。”
  “……”
  姜云初吓得瑟瑟发抖。
  冯观发现了她,笑容慵懒又危险:“娘子来找我,有何事?”
  “相、相公,我想你了。”
  姜云初哭丧着脸迎上去,赶紧将和离书揉成一团,丢了。
  行至书房,姜云初紧盯冯观手上锃亮利刃,战战兢兢地咽了咽喉。
  “娘子,今日你到过城西找我?”冯观凝着她,眼神阴森,嗓音比方才低沉了些许。
  气氛有些肃杀,令人促局不安。姜云初垂眉不语,一时难以决断,该不该如实相告?
  冯观伸出手指撩她额前鬓发:“你都看到什么了?”
  如此疏懒之举,却让人感觉到无形的压迫。
  姜云初欲想推他,可此举还没能完成时,对方忽地扣着她的后脑,薄唇贴了上来。
  唇瓣微凉,男人的吻却热切而有力度,一如本人,充满男□□惑。
  姜云初头一回被男子亲吻,不是嘴唇轻碰,而是唇舌相交的深吻。
  她瞪大眸子,周围寂静无声,耳侧除了细微的嗡鸣声,便只有他们接吻的声响。这让她逐渐招架不住,开始往后躲,同时轻微地推拒人。
  她是个拎得清的人,即便已成夫妻,可两人因何成为夫妻,心里爱谁,彼此心知肚明。该划清界限的,便要划清。
  冯观不欲为难,主动退出,却将头埋在姜云初脖子上,喘着气,呼吸粗重。
  这局面让姜云初感到尴尬:“冯观,我有洁癖,接受不了二女侍奉一夫。”
  冯观轻吻姜云初僵硬的脖子,低笑:“我知道。”
  湿热的触感瞬间让头皮发麻,姜云初感觉自己整张脸陡然涨红,仰起头躲闪,并攥紧了拳,准备出击。
  冯观察觉到,赶紧放开她站直了身子,柔声道:“别怕。”
  姜云初目光落到冯观的脸上,那双凝着她的黑眸含着柔波,带了些怜爱。
  她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不愧是万绿丛中过的浪荡子,对谁都能深情款款的,真想看看,他对着一头猪,是否也能深情款款。
  忆起这人外面有个相好,她后退两步,冷然回应:“我没怕,我看怕的是你吧,我外头又没藏着人。”
  冯观微微垂首,伸手摸摸鼻翼,低笑:“那继续来呀?”
  言毕,往前逼近两步。
  姜云初峨眉轻蹙,后退两步:“我有洁癖,嫌脏。”
  冯观眼眸一沉,往前迈三步,胸膛贴着她:“我看你就是怕,怕爱上我,怕栽在我手里。”
  男子的气息强势侵袭,眼底的温和怜爱已消失不见,呼吸亦不再急促,平静得仿佛并未半分情动。可姜云初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灼热得吓人。
  她抬脚欲想往后退,可转念一想,后退不就代表自己对这男人心动了吗?不行,得反守为攻,反正已跟这男人发生关系,多一次又何妨?
  遂,收回脚,一把将男人推倒在案桌上,故意贴近:“呵,且看谁栽在谁手里。”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强势压着对方的腿,纤纤玉指轻轻描绘对方的唇,察觉嘴唇干涸,她端起旁边的茶杯,含了一口茶水,垂首贴着男人的唇,缓缓渡过去。
  冯观哪里抵挡得住这般妖娆的诱惑,一手扣住姜云初的后脑,强势地深吻,翻身化被动为主动。
  姜云初瞳仁轻轻晃动,,几乎不受控制地搂住对方的脖子,给与热烈的回吻。
  这一举动让冯观着了魔,理智被疯狂的占有欲给焚烧殆尽,力度在不经意间加深几许。
  触感如此强烈,姜云初惊慌不定,不禁发出细微低语:“不……”
  “别怕,不会有事的。”
  冯观嗓音有些沙哑,仿佛轻柔又仿佛强烈。
  那是成年男子压抑欲`望的声音,姜云初听得真切,蜷缩着身子将头埋进他的衣袖里,声音微微发颤:“我不要。”
  “傻丫头。”冯观的语气像长辈又像情人,带着浓浓的宠溺味。
  姜云初岿然不动,在衣袖里轻喘着,在黑暗和窒息中酝酿情绪。
  冯观手指揉着她后颈,凑近耳侧:“那日你瞧见的女子叫玉芙蓉,要我介绍给你认识吗?”
  “……”
  姜云初沉默以对。
  冯观搂着她的肩,让她换个舒服的姿势,道:“她不是我的女人。”
  “……”
  姜云初依旧沉默。
  冯观抓着她的手,轻轻磨蹭掌心与指腹。略显粗糙的温热触感传来,姜云初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
  许久之后,身旁的男人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叹:“我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姜云初蓦然撩开衣袖看他,惊怔片刻,随后一脸不屑:“少骗人,你这个浪荡子。”
  冯观轻笑一声,带有几分无奈几分宠溺。
  姜云初站起身,垂眉掩饰自己的情绪,在转身往门口走去的那一刻,手背贴在嘴角轻扬的脸上,感觉烫得可怕。
  而冯观在她转身离去的那刻,敛去笑意,眼神冷若寒冰。
  第22章
  初冬的晨光总是来得稍晚,故而当报晓的鼓声次第响起时,掌印府里除了早起做准备的仆婢外,还有一名女子也已恭候多时。
  掌印府的竹林里,王振一身绛紫色云纹长衫,手持一柄长刀于竹林中轻跃翻转,气势如虹,剑气荡开瞬间,震落竹叶上积压的皑皑白雪,独留一朵不知何处飘来的梅花颤巍巍地挂在竹叶之上。
  “掌印大人。”
  清脆婉转的女嗓音传入耳中,王振一个利落转身收了招式,抬眼看向静立在旁的清丽女子。
  王振举步行至那朵梅花前,漫不经心道:“六更天了?”
  提问之后,他面带温柔的笑意,小心翼翼地将那朵梅花捏起,放入掌心。
  这时节,盛开的便只有梅花,不知是哪位女婢采花时不小心遗落的。
  霍胭脂垂首快步走到王振跟前,将干净的方巾双手奉上,回应道:“回掌印大人的话,今日的晨鼓敲得稍微早了些,早了半盏茶时间。”
  “是嘛。”王振一手小心翼翼地托着梅花,另一手接过方巾擦干脸上的汗水,散漫的神色渐拢,“算一算日子,少游离开京师已一年有余了,也是时候让人回来。”
  话到此处,他转头对霍胭脂柔声一笑:“我记得你的夫君在南陵城,让你休个假回去瞧瞧吧,顺便将少游带回来。”
  霍胭脂并未抬起垂着的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回掌印大人的话,冯指挥使已辞官回故里,属下只怕请不动人。”
  王振将方巾丢到一旁,似有深意地询问:“胭脂,你可知少游娶的妻子是何人?”
  霍胭脂抬眸,困惑地看向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子,不知他在试探,还是在单纯地询问。
  “是你夫君的胞妹姜云初。”话到此处,王振目光微沉,“如今少游见了你,也要尊称你一声嫂嫂,若你没能耐将人请回来,恐怕你们这一家子就遭殃了。”
  霍胭脂睫毛轻颤,十分清楚这是威胁。
  只是,她依旧固执道:“掌印大人,实不相瞒,我与姜雨霖早已和离。我去做这事,只怕会适得其反,还请掌印大人另派他人。”
  王振细细端详掌心的梅花,忽地收紧五指,用力一握,再摊开手时,花已不在,只有几片残破花瓣随风飘落。
  “这里是竹林,要花何用?”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拍了拍霍胭脂的头顶,眼底却没有笑意,“叫你办事就好好办,不能替我办事的人,是没资格活着的。”
  霍胭脂吓了一跳,赶紧弯腰应声:“是。”
  王振满意地收回尖锐的目光,抬脚返回住处墨香居。
  南陵城江府内,因江骜昏迷不醒多日,全府上下愁云惨淡。
  经江夫人三翻四次的催请,姜云初偕同冯观前来探视江骜。
  路吟霜瞧见姜云初,气得脸色煞白,张开双臂挡在房门前,戟指怒目:“姜云初,你还有脸来见风眠哥哥,若不是你,我的风眠哥哥怎么会这样?你这个扫把星,赶紧给我滚!”
  昨□□问玉芙蓉,方知玉芙蓉是襄王府的人。
  前段时日,传出襄王朱瞻墡[shàn ]欲行谋反之事,虽无确凿证据,但谣言四起,襄王迟迟不表态,触怒了当今圣上,因此被幽禁在襄阳,听候发落。
  玉芙蓉振振有词地表示,襄王并无谋反之心,是司礼监掌印王振联合路贵妃构陷襄王。当时人在长沙府都的襄王上奏朝廷表忠心,无奈奏章皆被王振拦下。眼见襄王性命垂危,她与母亲冒死逃出,受命前来寻找襄王遗落在南陵城的血脉云罗郡主。如今只有云罗郡主,方能面圣,替襄王伸冤。
  那日之所以教唆绿芜跳楼自杀,只是为了让路贵妃的胞妹路吟霜婚烟不幸,以达到报复路贵妃的目的。
  冯观得知这一切,出于自己的立场,本想命甘十九悄然做掉玉芙蓉,不让她再生事端。
  可下一刻,玉芙蓉激动地告知,她要寻找的云罗郡主是姜家女儿姜云初,是他的结发妻子。她心无防备地请求他助他们救襄王,一起对抗王振与路贵妃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