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白衣姑娘怕他觉得麻烦,连忙摇了摇头。
  见那负着剑的道长面色柔和了些,才感激地笑了笑:“我没事的。”
  她顿了顿小声道:“这病已跟了许多年,阿裙早已习惯了。”
  她神色柔软丝毫无抱怨之色,反而温柔的让人心疼。
  祁进心中一动,微微握住她的手渡了些真气过去。
  扫山门的弟子看见两人姿势愣了一瞬,在瞟到祁进冷寒目光时连忙低下头去。
  柔软无骨的手被人突然握住,那人指腹处的薄茧印的她手腕发烫,吴裙微微缩了缩掌心,便见那姿容高冷的年轻道长若无其事的又收回了手。
  自当年事变之后,这纯阳宫中主事之人便变成了李忘生。
  这小师弟也算是他照抚至今,自是了解他的脾性,见他如今带回来一个姑娘不由有些诧异。
  祁进怕师兄误会收徒之事,率先开口解释:“裙姑娘是来找人的。”
  祁进想起方才那声阿裙,这称呼便已脱口而出。
  李忘生抚须笑了笑:“姑娘所寻何人?”
  他语气温和,倒让吴裙没那么紧张了。
  她小心抬头看了眼,在见到那留了长髯显得愈发仙风道骨的道士时弯了弯眼眸,神色柔软:“我是来找我未婚夫的。”
  这样天真的姑娘总是叫人不忍为难的。
  李忘生看向祁进:“师弟可知是哪位门下弟子?”
  祁进摇了摇头:“只说是娃娃亲,从未见过。”
  这寥寥几句纵使李忘生也难以确定,抚着长髯的道士指尖微顿:“姑娘可还有其他线索?”
  吴裙仔细想了想,慢慢从衣领中拿出佩戴的半玫玉佩来。
  那玉佩成色通透,更令人惊叹的是其上雕刻,山河社稷各此一半。
  “这玉佩是家中所传,我与未婚夫各执一半。”
  她轻声道。
  那半玫玉佩被递了上去,大殿上静静地。
  “姑娘可能确定这玉佩来历?”
  李忘生叹了口气问。
  吴裙眨了眨眼,柔软的水瞳清澈见底:“阿裙所言句句属实。”
  祁进看了师兄一眼,不明白他为何要作此疑问。
  许是青年目光太过直白,李忘生摇头道:
  “师弟替这位姑娘安排间屋子吧。”
  祁进神色微顿,却还是应了声。
  吴裙接过玉佩重新戴在脖子上,在看到那人冷漠目光下安慰之意时,轻轻弯了弯唇角。
  “阿裙无事。”
  清软的声音已消失在了大殿上,李忘生心下叹息,那玉佩的另一半他确实见过,可此时却是不宜说的。
  谢云流,这个名字已不知多少年未被提起过了啊。
  第104章
  祁进看着年轻却是纯阳紫虚一脉首座, 平日里亦身兼教导之职。
  天未亮时太极道场上便已开始授课。
  吴裙在陌生地方总归睡的不好,早早也已起来,她拢了拢白色披风,慢慢推开门。
  这华山她并不是第一次来, 当年还只有几间袇房,如今却已变成了偌大的纯阳宫。她一路走来也见了好些人。
  “姑娘好。”
  那还未有半身高的小道姑笑问。
  吴裙微微抬眼:“你认识我?”
  她声音清软,听起来像是江南泠泠的细雨。
  小道姑脸红了红,不好意思道:“早就听闻山上来了个美若天仙的姑娘, 阿采特地来见一见。”
  她言语稚气, 虽是这般说话却让人生不起气来。
  吴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生的极美, 乌发雪肤更衬的唇色潋滟。
  阿采只觉心中晕晕乎乎, 一时间竟无法形容这一笑来。
  “小道姑可看够了?”
  披着白披风的美人笑问,她神色温柔,微微俯下身子捏了捏对面女孩鼻尖。
  淡淡的雪莲香气萦绕在空气中, 阿采揪着道袍心中竟有些懊恼。那时授课时便应该多学些诗词来,这时也能哄美人开心。
  她这样想着又觉得这世间确实无人能描绘出她的姿容,这样的美貌着实已有些惊心动魄。
  阿采仍旧呆呆地看着面前姑娘,直到被人拽了领子提了起来, 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尚未做早课。
  “大师兄。”
  她低头小心道。
  洛风叹了口气:“还不快回去。”
  他声音温和,听起来并未生气。阿采偷偷吐了吐舌头,连忙抱了剑往太极道场跑去,只是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那温柔的美人。
  吴裙静静看着面前负剑的年轻道长。
  他穿着与祁进无二的蓝白道袍, 只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若祁进是孤傲的雷霆之剑, 那他便是飘逸的流云之剑。
  那俊美的面容上沉稳温和, 让人心头不由微松:
  “方才小弟子不懂事,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洛风轻扫了眼露在外面雪白的肌肤,微微移开视线。
  他昨日已从掌门处知道,这天仙似的姑娘便是师父的未婚妻。今日见了,心中竟难得有些紧张。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比这江湖中久负盛名的美人还要美上几分。
  洛风心中想着,又不觉再看了她一眼。
  吴裙瞧着有趣:“那小道姑是你徒弟?”
  这俊逸道长看着虽正经,看见她的反应却与方才的小女孩有些相似。
  洛风听她如此问,微微摇了摇头:“我们并非师徒关系。”
  “我与阿采俱是纯阳静虚一脉弟子。”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纯阳静虚一脉?”
  吴裙将那名字在舌间轻念了一遍,不由有些好奇。
  她眸光如水,盈盈望着你时便连铁石也要动摇。
  洛风微微有些犹豫,却又想起昨夜李忘生的话来。“谢云流”三个字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委婉道:“纯阳有五脉,昨日送你上来的便是紫虚一脉首座。”
  他说到这儿便已不说了。
  看出他为难,吴裙也不再追问。她向来是温柔性格,因此只是柔柔笑了笑:“我这会儿无聊的紧,道长可否陪我走走?”
  她声音清软,像是年少时埋在雪下的海棠酒,温柔繾婘。
  洛风轻咳了声,微微移开视线。
  他并未说话,吴裙却知道他已经同意了,不由弯了弯唇角。
  那姑娘笑起来宛若瑰云破月,带着丝皎皎清辉碎明珠的艳寂之感。
  洛风心中一动,忽然有种让她一直笑着的荒谬心思。可他毕竟内敛,只一瞬便清醒了过来。
  太阳渐渐升起,祁进收了剑转身离去。
  “哎,师叔今日竟比往常早离开半盏茶的时间。”
  打坐的弟子悄声议论着,觉得颇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这祁师叔为人冷漠固执,最是遵守门规了。
  “那有什么,我昨日扫山门时还见祁师叔抱了一女子回来呢。”
  身后弟子插嘴道。
  这余下人议论纷纷,却也与祁进无关。
  他出了道场本欲离开,又想起昨日那面色雪白的姑娘来,心中微顿,脚下不自觉往后山走去。
  吴裙身体不好,只走了会儿便已唇色苍白。那原本潋滟的唇瓣儿紧抿着,看着好不可怜。
  “姑娘?”
  洛风有些犹疑,却见她轻轻摇了摇头:“老毛病了。”
  她语气淡淡,长睫低垂在雪白的面上落了层阴影,这样安然静默的姿态却更加让人心软。
  俊逸的道长心中忽然升起丝奇妙的感觉,那心思只有一瞬,恍然间又慢慢沉淀下去。
  他弯腰轻轻探了探她额头。
  入手冰凉,虽无发热却比正常人体温还要低上许多,这本就已是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