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一股甜滋滋的暖流沿着喉咙一路流淌到了他的胃部,胃里顿时一片暖烘烘,好像在肚子里烧了一只冬天的小火炉似的,浑身上下所有细胞都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随后男人又喂着简安眠吃了点东西,补充能量,给他说明了一下医生开的药,最后重新帮他身上涂了药。
  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宴执陌忽然一把将简安眠抱进了自己怀里。
  “对不起,”宴执陌的嘴唇一下一下亲吻着小朋友的发梢,滚动的喉结溢出轻微发颤的痛苦嗓音,颤抖的双臂充满后怕,“对不起,眠眠,真的对不起,这次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要带你来这场酒会,你就不会遭遇这一切了,如果当时胡光伟经过我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异常,他就没有办法进去了,如果当初在解决了胡家之后,我派人时刻关注胡家的动态,第一时间发现胡光伟的不对劲,就不会让他有机可乘了……”
  简安眠的脖子,是他浑身上下过敏最严重的地方。
  简安眠自己看不到,但是以男人的视角却看得清楚。
  原本雪白光滑的皮肤上,此时却被一片片心惊肉跳的红-*-潮覆盖了,一块块肿胀斑驳的皮肤狰狞地横斜在皮肉之上。
  光是看一眼,就让他的心脏仿佛被刀子活生生剜了一块肉下来一般疼痛难忍。
  男人仿佛陷入了莫大的痛苦和自责,抱着简安眠疯狂地道歉,恨不得把一切过错全都揽到自己身上,蜷缩在少年身上宽厚的脊背都好像一瞬间垮了下来,山崩地裂。
  简安眠刚刚尝过蜂蜜水的嘴巴忽然变得无比苦涩,心脏也像是被柠檬水浸透了一样,又酸又麻,他受不了男人这样的自责。
  主角攻在他心中,应该永远都是强大而自信的,霸气地站在全世界的顶端,高傲地俯瞰脚下的一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疯狂否定和打击着自己的一切。
  “宴先生,您别这么说,这真的不怪您,真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这一回胡光伟没有动手,他早晚也会找到其他机会动手的,我受伤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您明明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您救了我!不应该是您向我道歉,而应该是我向您道谢!要不是您及时发现了胡光伟的不对劲,立刻把我送往了医院,给了我最及时的救助,要不然我的情况肯定比现在更加糟糕!”
  “谢谢您,宴先生,”简安眠揉着男人毛茸茸的头发,舔了一下嘴唇,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红着脸强忍羞耻地软软道,“您是我的英雄。”
  宴执陌身体骤然一僵,下一秒,抱着少年的双臂收得更紧,恨不得把小朋友的身体镶嵌进自己的血肉里,却又怕自己力气大了,把小朋友给弄疼了,只能用尽全力地攥紧了自己的双拳,手臂青筋都因用力而暴起。
  宴执陌深呼吸了两下,半晌,将小朋友缓缓推开了。
  “胡光伟我已经送警察局了,老付正在交接处理,他这种算故意伤害了,我会让老付用尽全力按照最重的给他判了,进去后也会跟里面打个招呼,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深深注视着小朋友的黑眸里写满认真,轻抚少年的脸庞,一字一字缓慢道:“眠眠,我发誓,以后再也……”
  “宴先生!您别!”简安眠忽然朝男人扑过去,猛地用双手捂住了男人的嘴。
  迎着男人困惑的目光,简安眠虽然有点替男人尴尬,但是为了将来的不尴尬,他还是咬了咬牙,一鼓作气地说:“您……还是不要再做什么保证了。”
  宴执陌:“?”
  简安眠不敢看男人的眼睛,盯着自己身下的被面,睫毛颤抖,结结巴巴地道:“您……您的flag,已经倒了太多次啦!就不要再继续送上门打脸啦!”
  宴执陌一愣,下意识回想了一下自己过去对小朋友发过的誓言,然后……缓缓僵硬成了一座雕像。
  简安眠余光瞄见男人傻了的脸,脚趾头忍不住又开始抠床单了。
  他可是虐文里的病弱主角受啊!要说小说里最容易受伤的,可不就是他吗?虐身虐心缺一不可,他要是不生病受伤,这还怎么虐!
  主角攻说再也不让他受伤什么的,简直跟臭男人说我爱你一样,一点都不可信啊!!
  话说回来,他穿书这么久以来,虐了这么多次身,好像还没虐过一次心?
  还是说,其实是虐过的,只是因为他压根儿就不会心疼,所以感觉不到而已?
  虽说原著剧情或多或少会因为他的穿书而产生蝴蝶效应,可目前为止,他根本没怎么改变过原著剧情啊?
  怎么感觉目前的剧情发展,和原著小说差了好多……
  这是怎么回事?
  对面,宴执陌已经从小朋友对自己的致命打击中缓过劲儿了,嘴唇张了张,霸总的血脉本能还是让他没忍住道:“……眠眠,以后我一定会更加细致入微地照顾你和保护你,尽量让你少受伤害,少生病,尽我最大的能力给你提供最优良的生活成长环境。”
  妈的,在每一句话前面都加了一个限定词真的一点都不霸气!根本就不能体现出他霸道总裁的王霸之气!
  于是,不甘心的霸总从口袋里缓缓摸出了一根棒棒糖,拨开后塞进嘴里,舔了一口之后拿出来,沉着嗓音冷血道:
  “现在天气彻底转寒了,所以胡氏韩氏,还有胡总的那位老朋友,都可以凉凉了。”
  简安眠表情微微开裂:“……”
  这位霸总攻,如果你想装逼,麻烦你先把你手里的棒棒糖放下来再说话!
  ……
  简安眠从宴执陌口中了解了事情经过。
  原来韩焉然故意瞒着她爹,找作为她爹老朋友的主办方要了两张邀请函,带着胡光伟偷偷溜了进来。
  听韩焉然说,他原本以为胡光伟是进来道歉的,真不知道她是想伤害简安眠。
  而在简安眠被送进医院之后,韩总紧接着也被送进了医院。
  据说当时韩焉然疯了似的,冲到会场大喊大叫,求大家救救他的爸爸,等到一伙人来到包厢的时候,就发现韩总捂着胸口浑身抽搐地倒在地上,嘴唇苍白无血,一边口吐白沫一边狂翻白眼,像是心疾发作,眼看就要不行了。
  幸好他们这群家境优渥的从小接受的精英教育,武术和医疗这种最基础的救命知识都不会少,不至于一下子慌了手,甚至他们这个高级会场的服务生也都掌握着基础的急救知识,并且备有针对各种突发疾病的药物,便赶紧在韩总的舌头下面放了一颗麝香保心丸,一边用声音安抚他,一边给他量血压,然后又给他喂了美托洛尔缓释片。
  等到救护车过来,他们又一起把韩总送上了救护车。
  反观韩焉然,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众人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这个女儿,是真的养废了。
  ……
  简安眠听完,无语凝噎许久,也不知道该说韩总什么好,最后将注意力放在了韩总那位老朋友身上。
  他小心地瞄了一眼宴执陌,试探道:“韩总他那位老朋友……其实还挺仗义的。”
  没想到,宴执陌沉吟两秒,居然也点头认可了这个观点:“他人确实挺仗义,是我们圈子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在商业上做的买卖也很实诚,他们公司的产品在老百姓当中的评价都挺不错的,否则我跟他关系也不会这么好。”
  说到这里,宴执陌顿了顿,嘴角的笑意略带嘲讽:“要不是觉得他人不错,我也不会带你来他主办的酒会了。”
  宴执陌微微叹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和韩总是生死之交,他拉韩总一把,我倒也不至于对他如何,原本我就没打算主动动韩氏,让周围人给他点教训就够了,如果站在韩总的立场,他那位老朋友可真是两肋插刀。”
  “不过,”宴执陌语气忽然一转,“他那位老朋友错就错在过于信任朋友,连带着朋友的亲属家人也无脑信任,在韩焉然找他要邀请函的时候,他甚至都不多问两句,大大方方就给了,但凡他找韩总求证一下,也不至于把胡光伟这个漏网之鱼放进来。他或许会觉得,这只是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要是还特意跑去找韩总问,显得他心眼儿多小,但事实上,就是因为他的心眼儿太大了,反而害惨了他。
  “我不至于至他于死地,但苦头肯定还是要吃一吃的,这回就当是给他上了一课,希望他能长长教训,让他记清楚了,自己的命只有一条,为了自己的家人,以后都最好给我谨言慎行一点,把自己的手脚都给我看牢了!”
  胡光伟和韩焉然肯定是死定了。
  至于韩总……只能说,有这么个大孝女,直接孝死她爹吧。
  ……
  宴执陌等简安眠睡下了,便轻手轻脚地出了病房。
  一来到走廊,就看到长孙永从办公室形色匆匆地走了出来。
  宴执陌问道:“怎么了?”
  长孙永语气有点难得严肃,拉着他的手臂就转身进了办公室:“你来得正好,我这边刚发现了点东西,你跟我过来。”
  进了办公室之后,长孙永把桌上简安眠的检查单递到宴执陌面前,叹息:“你家小朋友这回过敏,不太对劲啊。”
  宴执陌眉头皱起来:“详细说说。”
  一旦事关他家小朋友,他的态度就会变得十分严肃。
  “这张化验单显示了简安眠吸入粉尘之后的身体各项指标,很诡异的就是,每一项指标都恰好达到了他粉尘过敏反应的最严重的情况,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就是说,让他过敏的这包粉尘,就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里面的过敏原精准的踩在了简安眠的雷区上。
  “如果是普通的工业粉尘,效果绝对没有这么猛,甚至他已经戴了专业的防尘口罩,其实吸入的粉尘并没有特别多,但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产生了过敏性休克的反应,包括我还拿现场的粉尘化检了一下,比普通的工业粉尘危害要大许多。
  “另外,在我印象里,简安眠之前并没有出现过粉尘过敏的情况,别人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情才对,那么问题来了,胡光伟是怎么知道简安眠对粉尘过敏的?到底是谁告诉他的?或者说,他是从哪里拿到的消息?你可以想想,你把简安眠的过敏原都给过谁,或者谁知道简安眠粉尘过敏这件事……所以我怀疑,胡光伟的这场报复,绝对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
  宴执陌下去之后,立刻就用手机联系了萧寒舟,让他去查一下,胡光伟前段时间有没有和谁接触过。
  最后调查结果显示,胡光伟曾经和宴执宾手下的一位助理在茶楼里短暂地见过面。
  宴执宾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掩饰。
  因为他的助理在经过那个茶楼附近的一个监控摄像的时候,甚至还朝着监控主动露出了一抹微笑,明摆着就是等事件发生后,宴执陌来查他们。
  宴执陌看到电脑里,萧寒舟传过来的监控录像,气得差点儿把电脑给砸了。
  关于简安眠的过敏原是怎么流出去的……
  宴执陌仔细排查了身边所有的人,甚至连王阿姨都着重查了好几遍。
  最后终于真相大白。
  原来是之前有一次,刘启程的快递到了,但是很大很重,一个人搬不过来,简安眠就叫了总是跟着他的两个保镖帮忙。
  路上的时候,学校里有一栋楼正在施工,粉尘被风吹到了他们周围,简安眠见了,当即战战兢兢地要换一条路走。
  刘启程问他怎么了,简安眠就说,他粉尘过敏。
  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就被那个保镖听到了耳朵,记在了心里。
  之后宴执宾打探过宴执陌和简安眠身边各种人,自然也找过这个保镖。
  那段时间,那个保镖家里80岁的老母亲突然在家里晕倒了,送到医院一检查才知道,他的母亲居然患上了急性心肌梗塞和脑中风,需要做手术。
  但是患者的年纪太大了,做手术的风险太大,没有意愿能够承担这个责任。
  保镖费了好大的心思,才终于在国外找到了一家能够接收他母亲的医院,但是价格却比国内翻了整整三倍,完全就是狮子大开口。
  再加上出国的费用、术后康复的费用、以及往后复查和复疗的费用……
  这一切种种加起来,保镖原本还挺充裕的积蓄一下子不够看了。
  这个时候,宴执宾找了上来,说可以帮他联系那家医院,以正常的价格将他母亲送上手术台,并且帮他请那个医院最好的医生,术后康复和复查的费用也都由他全包。
  而宴执宾,只需要保镖的一句话。
  那就是简安眠粉尘过敏。
  至于是哪种粉尘,宴执宾下去后,自然会自己调查清楚。
  而宴执宾调查的方式,就是用钱贿赂了他们班上的一个同学,让那个同学每次上课都坐在简安眠背后,用他准备的不同粉尘,一次次地去试简安眠的过敏反应。
  因为每次的量都很少,而且每一次的过敏原都很单一,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被发现。
  简安眠懵逼:难怪那段时间他的脖子后面总是感觉痒痒的,原来是被当成小白鼠做实验去了。
  总之,这个同学也凉凉了。
  话又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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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个保镖来说,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可以救他母亲一条命,多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