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
  玉少一眨了眨眼睛,“我女儿小竹子肩膀上有一个竹笋胎记,听说你也有,你会是我的女儿吗。”
  “肩膀上有胎记的人多了去了,胎记长成竹笋模样的也不少。就凭这一点,不能证明我是你女儿。”
  “还有一个方法。”玉少一说,“我当年修炼邪功,娘子抱着女儿陪在我身边,我失手将一柱邪功打进女儿体内。你是不是我女儿,一试便知。”
  “可以,你试吧。”
  玉少一二指并拢,轻轻地点在眉心。周身散发出一阵深紫色的光芒。
  一旁的垂泪菩萨低下头去,不敢直视紫光。
  竹青被这紫光罩着,心口突起一股燥火,弄得她心神不宁心绪紊乱。
  烦躁至极,“啊啊啊啊”的一声发泄出来。
  她长发飘起,衣袂翻飞,眼耳口等七窍中皆泛着一阵紫光。
  竹青平静下来后,轻抚起伏不定的胸口。她这般失常,显然和眼前的男人有关系,莫非她真的是他女儿。
  “看到了吗?我们俩身上是同宗同源的邪修为。也就是说,你是我的女儿小竹子。”玉少一说。
  玉少一打量竹青,衣袖中的手摩挲着七宝琉璃冠。七宝琉璃冠明明是为女儿所做,他竟有些不想送给她。
  竹青脑子有些混乱,好半天才整理清楚思路,“玉少一,你是说,我不是铁匠的女儿,我叫了十八年的爹娘都是假的。”
  “可能性很大。”
  “呜呜呜呜爹。”竹青落泪,扑到玉少一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肢。
  玉少一身子一僵,双掌慢条斯理地抬高在头顶,跟她拉开距离。女大避父女大避父。
  过了一会儿,等竹青哭够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舟车劳顿累了吧,垂泪菩萨,带小主人回房休息。”
  “是,主人。”
  房间。
  玉少一接过垂泪菩萨递过来的数张画卷,一张张地端详。想看看在他监管不到的地方、错失的这些年里,小竹子都过的什么日子。
  端详了一会儿,发现了什么,“过来,垂泪菩萨,这两个人是谁?”
  垂泪菩萨慢悠悠地挪过去,低头一看,“铁匠和他娘子,小主人的养父母。”
  玉少一阖上眸子,在脑海中临摹了一遍竹青的脸,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睁开眼睛,再次拿起画卷端详,“垂泪菩萨,你说,人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会越长越像吗?”
  “一般不会。”
  “是呀,不会的。否则一家都去共用一张脸了。”
  “主人,你在想什么。”
  “想你也许找错了,竹青有可能并不是我女儿小竹子。”殷长衍起身,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手背轻抚自己脸蛋,“她长得既不像我,也不像静云,她更像她的养父母。”
  “垂泪菩萨,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玉少一说,“......玉少一的仇家将邪功烙在竹笋胎记中一同拔走,转到竹青身上,让玉少一永远都找不到自己女儿,痛失天伦之乐、父女亲情。”
  “.......你想多了。”
  “哈哈哈哈我也觉得是我想多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一定能见到,绝对的。
  第143章 第 143 章
  ◎父女相见◎
  “垂泪菩萨, 帮我做一件事。去碑林镇周围查探十八年前五月二十五日所有人的出入镇情况。”
  垂泪菩萨敛下眸子,主人怀疑竹青不是小竹子,“是, 主人。”
  走出几步,玉少一叫住祂,“等等,时间扩到五月二十五日前后三天。”
  “好。”
  过了三日, 垂泪菩萨回来。十八年前碑林镇五月二十五日的人员流动情况并无异常, 但在五月二十七日, 一个叫李卿之的明炎宗修士离开碑林镇, 而李卿之到达碑林镇的时间是四月十六日。
  玉少一讶然,抽烟的动作一顿, “怎么是李卿之。”
  “主人认识他?”
  “谈不上认识,最多算是一面之缘。我被逐出宗门沦为叛修的时候, 他刚进宗门。”玉少一薄唇含住翠玉衔环烟杆子, 轻吸一口, 缓缓地吞云吐雾, “他是个不错的孩子, 眼神既漂亮又坚定,大概率能长成宗门为数不多的良心。”
  玉少一接过垂泪菩萨递来的信封,明亮的烛火静静地燃烧着, 偶尔发出“哔啵”声, 地上的人影也跟着晃荡两下。
  玉少一合上信封, 起身推门而出, “我要一会李卿之。我出门期间, 你好好照顾竹青。”
  “是, 主人。”
  去明炎宗的路很熟, 剑堂的路更是闭上眼就能走。玉少一进剑堂跟进自己家后花园一样悠闲。
  松柏林感应到外人,护堂大阵突起,漫天皆为密不透风的凶残剑阵。
  诶呀,他说怎么突然起了大风,原来是剑阵。
  玉少一一驻足瞧了一会儿,单手支着下巴沉思,“难怪瞧着眼熟,这不是我走之前排设的么。那帮孩子也未免太过偷懒,这么多年都不改一改。”
  李卿之寝室里有一个祭台,上头供奉着褚行的牌位,如今又多了一个殷长衍。他刚给两人上完香,突然眉头微皱,什么东西进来了。
  身后不远处。
  一个面容精致的男子正笑意盈盈看着他。
  几乎是打照面的一瞬间,李卿之就认出来人。
  玉少一!
  销声匿迹数年的玉少一!
  他来这儿干什么?莫非是家长找上门了。
  李卿之说:“阁下身手不凡,剑堂剑阵对阁下而言竟如同虚设。”
  “那么简单的玩意儿,困得住谁啊。”玉少一指间夹着烟杆子,“我是玉少一,来这儿是有一件事,需要你解惑。十八年前,你在碑林镇留滞一个多月,走得时候带走一个孩子。有没有这回事儿?”
  果然是家长找上门。“有。”
  “孩子生辰八字是多少?”
  “具体日期不清楚,她母亲将她交给我的时候是五月二十五日。然后,她母亲死了,死因是大火焚身。我想去救,但是晚了一步。”
  玉少一握着烟杆子的手慢慢地收紧,“我能够知道孩子的生身之父、造骨之母是谁吗?”
  “可以。她母亲叫邹静云,是个善良且倒霉的卖花女。父亲么,叫玉少一,听说是个无恶不作的邪修头子。”
  玉少一怔了一下,沉吟片刻,“她身上是不是有一个竹笋形状的胎记?”
  “从我抱起她开始,就没了。”李卿之一双眸子直直地望着玉少一,“她身上曾被父亲失手注入邪功,我将邪功抽到她肩膀上的竹笋胎记上,一同拔除。”
  难怪了,难怪竹青身上会有竹笋胎记和邪功。
  玉少一神色难掩激动,强行按捺住心绪,轻声道,“后来呢。”
  “她母亲不希望她被其父之事牵扯,于是我将她带回宗门,抚养成人。我为她取名王唯一,意为‘王唯一为玉’,她的名字,只有她生父有资格来定。”
  玉少一眸中悲喜交加,多种情绪一齐涌上心头,五味陈杂。
  他的怀疑是对的,竹青不是他女儿,他女儿叫王唯一,现在还好好地活着。
  撩起衣摆坐在桌前,为自己倒一壶茶水,“李卿之,能给我讲一讲我女儿的事情吗?”
  李卿之瞟了一眼着茶壶,玉少一可真够不客气的,一下子就把他的茶水倒了个干净。
  二指拎起茶壶,“重新煮一壶茶赔给我,我们边喝边说。”
  “哈哈哈哈,好。”
  玉少一和李卿之促膝长谈,谈了三天三夜。
  殷长衍的面馆生意红火,桌子上放着的钱罐子每天都塞得鼓囊囊,恨不得要炸开。
  周围摊贩一开始看他面馆人来人往的顾客,没觉得有什么,新店都这样。过几日客人的新鲜劲儿过了,大家都差不多。
  可是等啊等,殷长衍的面馆火爆氛围一点儿没减,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别的镇子上的人都跑过来,点名要吃他家的葱油拌面。而他们已经好几天没开过张。
  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几个摊贩换上常服,决定去挫一挫殷长衍的锐气。不就是葱油拌面好吃一点儿,姓殷的快狂得没边了。
  “殷老板,来三碗葱油拌面。”摊贩们坐在桌前,等会儿吃两口,他们就把筷子一摔,骂甜骂咸骂难吃,非得叫姓殷的抬不起头。
  殷长衍煮好面,端过来,“客人慢用。”
  摊贩从筷子笼中抽出筷子,在衣摆上擦了擦,挑起葱油拌面送进嘴里。
  妈耶,微咸油润的葱油包裹住每一根弹牙的面条,最大限度地激发出二者香味儿。这究竟是什么人间美味。
  摊贩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口齿不清骂道,“蓝(难)吃,司再似太难吃了,我想要吐。再来五碗打包带走。”
  殷长衍一愣,眼底先是意外,而后充满喜悦,“难吃!你真的觉得难吃!太好了,咱们看法一样。我一直在想,这油腻腻的玩意儿究竟有什么好吃的。”
  “我不想卖葱油拌面了,你觉得我改卖水煮肉片怎么样?或者熬肉片粥,我肉片粥做得不错,要不我现在去熬一碗给你们尝一尝?”
  摊贩咀嚼的动作慢下来,殷长衍是不是有点儿太好骗了。他这副模样,叫他们怎么好意思继续再欺负他。
  摊贩们良心回笼,拎着三份葱油拌面回家时,对满面笑意的殷长衍说,“你家葱油拌面好吃,真心话。好好干,你能做大做强。”
  殷长衍笑容一僵,他受了好大的打击,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二天面馆由于殷老板身体不适、暂停营业一天。
  王唯一难得轻松,一觉睡到自然醒。
  下雨了,她趁机将房间里的大花盆拖到屋檐下,浇一浇水。
  最后一盆迎客松可不轻,戳在地上纹丝不动,拖起来挺费劲儿的。
  突然,身边出来一只手帮忙,轻轻松松抬起迎客松,放到位置上。
  王唯一双手撑着膝盖站直身子,放下挽起的衣袖,“长衍,你不在墙角充当蘑菇了么......怎么是你?玉少一。”
  玉少一手中撑一把红伞,笑眯眯地看着王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