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节
  因为是被背出去的,尸体身上的血先流到了感染者身上,浸湿衣物后才会向下滴落,所以没在她的房门前留下痕迹。
  她也没让感染者再进来,他就站在尸体旁边直到半小时时限结束。
  而在这么久的时间里,竟然始终没有其他员工出现。
  这让关厌产生了一种这里的走廊根本没有监控的念头,但又觉得可能性极低。
  或许是因为监控太多,负责盯着它的人反而忙不过来,没有时刻看着这里,现在还没发现异常吧?
  不管怎么样,做都做了,不被发现最好,被发现了……好像也没什么关系——那守则里又没说“货品”不能杀员工。
  就算非要说她犯了错,s级货品也有一次免罚特权。
  这个人是迟早要处理的,他都爬到她床上来了,难道等他来扒衣服吗?如果只是口头拒绝,反而会惹怒他,到时候身为员工的男人想要给一件货品找点麻烦似乎并不困难。
  还不如杀掉,一劳永逸。
  她歇了片刻,用戒指联系了戚望渊。
  但没想到他竟然也在午睡,戒指将他唤醒了,刚接通时他还迷迷糊糊的,声音低哑慵懒:“还好吗?”
  关厌嘶了声,感觉自己耳朵里好像有点痒痒的,仿佛刚被一片羽毛挠了一下。
  她收起乱七八糟的念头,清了清嗓子说:“挺好的,就是刚杀了个人。”
  戚望渊:“……”
  他低笑了声,起身坐起来:“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
  关厌便说了下经过,刚听到一半他就皱起眉头,想到一个猥琐男人用手去碰她,心里就涌起一阵很想杀人的欲望。
  关厌什么也没感觉到,说完之后便谈起正事:“今天大家的线索都说过了,但电梯太快,没时间做总结,你现在想到是什么情况了吗,没想到的话我告诉你。”
  戚望渊笑了一下,低声道:“我想不到,你说。”
  他想到了,只是想一直听她说话。
  现在他们没有在一起,那个称号的效果也没有出现,所以他还是一个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情绪的人。
  但他就是想听她说话,一直听下去也不会觉得烦。
  五分钟通话时间结束后,关厌心情大好,利用从男员工身上摸到的员工卡打开了房门,悄悄到其他房间外去看。
  这里的房间都是属于s级货品的,但房门口的屏幕上有的是红色有的是绿色。
  之前关厌以为红色表示里面已经有人了,绿色则是空房间。
  可当她住进来后,自己的这间房依然是绿色。
  而且这一批人里只有她一个s级,其他批次的人又至今没有见过,应该是在另一个与这边完全隔绝的区域里。
  那么这里的红色房间又是做什么的呢?
  现在手里有了员工卡,她当然是要去看看的。
  她悄悄来到对面的红色房间外,刷卡之后,那扇门果然无声开启,将后方隐秘的一切尽数显露无遗。
  于是,关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房间里的女人。
  这是一个外表十分……奇怪的女性。
  她的头发掉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零星的一点点,稀稀拉拉挂在脑袋上,还不如光头好看。
  面部是畸形的,鼻子歪斜鼻孔上翻,额头鼓胀得很高,好像在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眼皮很肿,有明显的手术痕迹,下巴也一样,尖得像蛇精,偏偏脸颊又很饱满。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整容失败的女人。
  当关厌打量她的时候,她也正在看着她。
  对方的眼神从孤寂绝望很快转变成了激动,下一秒就直接向前冲过来,口中急急说道:“你能开门?!快,快救救我,带我出去!我要换回我的身体!”
  她的手用力抓在关厌胳膊上,许久没有修剪过的指甲十分尖利,掐得生疼。
  关厌挣开她的手,回头看了眼走廊,稍微用了点力将人往屋内推:“进去再说。”
  女人不愿回去,想往外跑,但转念又想到什么,无可奈何地走了回来。
  关厌将门关上,才问道:“你是被人租走了身体的‘货品’?”
  问话的同时她发现这里的房间跟对面那些绿色的不一样,后面还有一道同样没办法从内部开启的小门,门上有个关闭的小窗口,好像是用来递送物品的。
  “租?”女人苦笑了声,眼泪顺着红肿难看的眼睛接连不断地往外流,“那根本不是租,明明就是抢!”
  关厌皱了下眉:“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一点。”
  对方却因为太激动而泣不成声,哭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说起来:“她、她签了一个月的租赁合同,可是她刚租走不到三天我就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尤其是脑袋特别疼……老板把我送去检查过了,发现这个人得了癌症,根本就活不了一个月了!”
  可是合同签了一个月,在到期之前,对方没有任何理由归还身体。
  而当这具丑陋的原身在一个月之内死去之后,那个客人连自己的身体都死掉了,当然就更没办法还回来了。
  这公司一向对外宣扬“诚信”“私密”,是绝不可能违背合同期限提前取回身体的。
  所以,到那个时候,对方就会自动得到那具漂亮到堪称完美的身躯,而身体的原主人却只能默默死在这丑陋的躯体之中。
  听完这个故事,关厌心里也明白了这场任务的可怕之处在哪里。
  第201章 重要信息
  如果租赁公司没有在签订合同之前考察对象的身体状况, 想必会有很多人模仿这个整容失败的原主人,用这种方法来为自己换上一具漂亮的躯体。
  当然也不止是身体状况, 还有别的很多种导致对方想要换一具身体的原因。
  而留给求生者们的时间只有短短三天, 如果不能在这几天内找到完成任务的办法,接下来恐怕就要出大问题了。
  “你帮帮我吧,你不是能开门吗?他们不肯帮我把人找回来,我就自己去找!”
  女人顶着一张极其难看的毁容脸, 声泪俱下, 看起来非常凄惨。
  关厌问她:“那你知道怎么才能出去吗?具体路线是什么样的, 中途会不会碰到这里的员工, 走廊里的监控有没有人在看, 这些事情你清楚吗?”
  女人闻言微微愣了一下,随后非常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些问题, 她连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这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关厌还是有点失望, 想了想又说:“我是新来的, 什么都不清楚, 但我也想逃出这个鬼地方。”
  听见这话, 女人猛然抬头看向她,红肿难看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弱的希望。
  关厌停顿了一下, 才接着道:“要不你先跟我说一下我们这些货品之后会经历些什么,等我找到机会去调查清楚这里的情况,到时候带你一起逃出去。”
  女人下意识问了一句:“到时候?什么时候?我撑不了多久了!”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有人愿意说出要帮她的话就已经很不错了,现在她们之间不是平等的交易关系, 而是自己有求于人。
  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成功, 她也得搏一把。
  没等关厌说话, 她便连忙开口:“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都可以告诉你!”
  关厌露出十分认真的神色,点点头:“你说,我几乎什么都不知道,你直接从头说起就好。”
  女人回忆了一下,慢慢道:“我大概是三个月之前来到这里的……”
  关厌在这第一句话就打断了她:“原因呢?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被抓来的吗?”
  她一愣,摇摇头:“不是……没有人是被强制抓来的,难道你是?”
  这倒是关厌完全没想到的,她只能摇头:“不,我只是在想有没有是被抓来的。”
  对方抿了下唇,说:“我大学毕业后,跟两个姐妹一起创业,贷款开了一家小型服装厂,一开始还好,后来收益越来越差,入不敷出。我们为了保住工厂不得已又贷了款,但结果亏损越来越严重,最后工厂没了,我们也都欠下了一大笔债。”
  “到了还款期限时,我一点也还不上,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来抵债——到曙光公司来做货品。”
  她说:“就我所知,所有人应该都是因为欠款问题来这里的,曙光公司的经营是合法的,不会搞那种强行抓人来当货品的下三滥手段。”
  关厌听到这里才明白,难怪他们这些“货品”的自由度还算比较高,既没有被绑起来,还有自由活动时间让他们在这里随便乱逛。
  虽然大家成为货品的原因还是另一种意义的“强制”,但毕竟是他们自己欠了债还不上才来的,与被抓来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他们尽管看起来都不太开心,却没人做出过激行为,甚至除了求生者外,普通npc们都很老实,叫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连自由活动也没乱跑。
  关厌想问这个抵债的具体条件是怎么样的,但想到对方说所有人都是因为欠款来的,她不知道这个就很奇怪。
  于是她换了个问题:“那如果没有这个意外的话,你的债什么时候能还清呢?”
  女人抬头看了她一眼,表情苦涩难看:“如果……要是真的有如果就好了。像我们这种s级,只要有人看中,把身体租过去,一天就能拿好几千。只是不见得经常有人会租,毕竟我们的收费真的很高。其实最受欢迎的是b级货品,他们容貌不错,收费也不贵,是最实用的类型。”
  之后关厌又问了一些问题,了解了这个地方的大概情况。
  所有欠债而来的人,其实都是由这个公司提前为他们垫付欠款的,然后他们就需要在这里付出出租身体的代价,并获得一部分的提成。
  公司所赚取的那一部分就是公司自己的收入,而货品们的提成,则需要用来还债。
  也就是说,公司虽然垫付了钱,但货物们不仅要帮他们赚钱,还要自己把欠款部分补上,等到还清了,就可以恢复自由身,或者如果想多赚一些钱的,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从货品变成了打工人。
  而在一开始货品们被送到这个工厂来的时候,在进行初次定级检测时,连c级都够不上的那种人,就会像那位女领导所说的一样被立刻“毁掉”。
  这里的毁掉也正如关厌所想,的确就是杀死。
  不过在死之前,这些人还要被“废物利用”——检查身体所有信息,将能够用得上的器官拿去卖钱,用来抵公司为他们垫付的那笔钱。
  总之就是,不论如何,这公司永远不会亏。
  至于初次质检合格的人,就会像关厌他们现在一样,进行为期三天的适应阶段,三天后的验收中,合格者就能直接变成待租货品,去到另一个地方,开始让租客们挑选。
  质量一般的,还有第二次机会,再进行三天的培训,进入第二轮验收。
  如果在第二轮中依然被判定为一般,就会被淘汰。
  质量差的那些就不用说了,第一轮就直接淘汰。
  不过这里的“淘汰”和之前的“毁掉”不一样,被淘汰的人将进入曙光子公司,成为那边的货品。
  子公司和这地方可差远了,女人说她是在来这里之前就从网上看到过的。
  那里的货品没有单独的房间,所有人不分男女,全都被关在一只只铁笼里,笼子就摆在一个非常大的厂房中,吃喝拉撒都在里面,毫无隐私可言。
  他们的出租对象也都不怎么样,合同中没有那么严苛的“注意事项”,货品们只能祈祷租赁他们的客人不要拿这具身体去做不好的事。
  女人说:“听说有好几个人都得了那种治不好的传染病……身体被人糟蹋得一塌糊涂,还有个男客人用一个美女的身体去赌博,在地下赌场里出老千,当场被砍断一只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