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昭虞瞬间清醒,默默告诫自己不可贪心。
  入夜。
  窗外风雪渐消却又悄悄起了风,寒风吹过院中假山,发出的声响尖啸刺耳,平添诡异。
  熟睡的江砚白满头大汗,眉心隆起,嘴里无意识地说着什么。
  梦中种种,终于全部回想起来。
  正巧这时,睡相一贯不怎么好的昭虞一巴掌拍到江砚白胸口。
  “昭昭!”江砚白瞬间惊坐起身,一股无形的悲伤弥漫。
  昭虞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嗯……”
  江砚白忙抬手去哄她,可侧头看到她的脸庞只觉胸口犹如被钝刀划过,一阵阵地生疼。
  半晌,他似悲似怜地抬手遮住了眼。
  他如今才知道,原来梦中浮生还有一段那般曲折的故事。
  江砚白唇色渐白,附身在昭虞额头印下一吻。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昭虞,脑子思绪飞乱,就这么枯坐一夜。
  清晨的日光洒向窗台,昭虞“嘶”一声被冰醒,她试探着伸出手去摸江砚白,瞬间清醒:“大人,你身上怎么这般冷?我又与您抢锦被了?”
  她见江砚白不错眼地看着自己,有些心虚:“我早便说分开睡,我睡相一贯不好……”
  “昭昭。”江砚白眼中满是血丝,开口时声音沙哑到几乎发不出声,“如果你还有家人,你愿意与他相认吗?”
  作者有话说:
  首先,真的很感谢今天支持我小天使,谢谢你们,鞠躬。
  下面这段话是上午写的,那会儿真的很不知所措就想解释一下,但到晚上心情已经平复了,又觉得这段话没有发出来的必要,但写都写了……
  (其实能追到这里的读者,对前面的故事都有了解,不需要我过多说什么,但还是想解释一下。
  昭昭是从小生活在风月楼,由风月楼的妈妈和姐姐们教大,成长环境造就了她对名分没有那么在乎,包括对闺房之事也会大胆一些,这是一早的设定,文中也可以看出来。
  所以她的某些认知和正常的闺秀是不一样的。
  她恩怨分明不拘小节,会偶尔有一些固执的表现但不掩本质,作者觉着这些都会让她更加立体(这点仅代表作者个人意见)。
  她曾经为独立生活努力过,后面跟小江走是有原因的,并且从一开始她就不信小江会给她正室,而妾是奴婢,还有楼内姐姐们的经验会让她下意识地抵触妾这个身份和不信小江的话(前面正文都有交代),所以在知道小江心思并且无法避开的情况下,外室是她能做出来的最优选择。
  后面小江的行为让昭昭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包括后续各种变化,她并没有拒绝正室。
  昭昭会在不同情况下努力做出让自己相对舒适的最优选,并保障自己该有的权利。
  还有,她就算离了江砚白,也能很好的生活(这点很重要)。
  最后,我真的很爱我女鹅,也很爱同样喜欢她的你们。
  耽误大家时间看这些,谢谢大家,鞠躬。)
  说的乱七八糟,大家能理解就好啦。
  明天晚点更。
  最后,再谢谢所有支持我的人,真的很感谢。
  第37章 教坊
  ◎早便没有嘉阳郡主了◎
  昭虞皱眉:“我没有家人。”
  江砚白嘴角的笑泛起苦涩:“对不起。”
  昭虞失笑:“我没有家人又不是大人的错。”
  难不成江砚白是想到他一家团聚, 可怜起自己来了?
  昭虞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小时候不懂事才会哭着找爹娘,如今大了便再没想起过了。”
  “若是……你有家人呢?”
  “有或没有与我而言都是一样,他们将我卖了一次, 难不成我还要回去找他们?”
  江砚白与她抵着头,声音轻缓:“若当年之事是假的呢?若你本不是被爹爹卖去的,而你家人至今还在寻你,你要如何?”
  昭虞从未有过这等设想,一下子被问住了, 思索片刻道:“若真如此, 我便偷偷去看他们一眼吧。”
  江砚白的指尖微蜷, 眼中是不可置信:“只是……看一眼?”
  “不然还能如何?我与大人之事已经给您添了麻烦, 便没必要再去给旁人添麻烦了。”
  屋外寒风不要命地吹, 江砚白却丝毫不觉冷意, 将人拥进怀里:“放心, 定能如你所愿。”
  用过早膳, 江砚白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些, 因着外头风大, 原先想着出门的两人便闲了下来。
  昭虞见江砚白去了内室, 不多时披着披风出来,疑惑道:“大人要出门?”
  江砚白笑:“要出趟门, 却不能带着你。”
  昭虞起了一半的身子又重新坐下:“我本就没想去。”
  倒是显而易见的赌气话。
  江砚白戳了戳她的脸颊哄道:“外头风大,若把你吹跑了, 这定亲在即我可去哪再找个夫人?”
  昭虞暗道, 这还不简单,反正江砚白娶夫人只看容貌, 这世间容貌昳丽者何止万千?
  她摆手:“那大人快去吧, 我且去将弘阳的画像给画完, 方才还派人来催呢。”
  江砚白附身在她眉心亲了亲:“且先让方福去升炉子,书房暖和些了再过去。”
  院中厚厚的积雪被风吹了一夜,表层结成了一层冰,踩上去“咔嚓”作响。
  方贵已备好了马车,见他过来忙迎上前递给他一物,随后问道:“四爷要去哪?”
  江砚白踩着脚墩上了马车,丢下一句:“教坊。”
  方贵动作顿住:“教、教坊?”
  江砚白啧了一声:“快些。”
  大理寺动作快,想必今日泰安王府众人便会被送去此处。
  方贵耷拉着脑袋,嘴撇成了鲶鱼。
  他的四爷长大了,什么花花心思都有了,这明日就要与姑娘定亲,现下还要去那种地方。
  有些不妥……
  江砚白不知他都想些什么,手里摩挲着一个瓷瓶,嘴角挂着冷笑。
  教坊。
  嘉阳脸色煞白,如今正与她两个庶妹挤在一处瑟瑟发抖。
  “各位既到了这儿,那便要忘了以前的身份。无论是谁,只要入了教坊那便是奴!”教坊奉銮讥笑一声,“各位之前都是被奴才伺候过的,如今自己为奴,不知心下是何感触啊?”
  嘉阳只觉浑浑噩噩,不知这天为何变得这般快,她不过是卧床养了几日病,怎得就被贬为奴了?
  她如今躲在两个庶妹身后,头都不敢抬。
  甘亦筱和甘亦晚对视一眼,齐齐侧开身子将身后的嘉阳露出来。
  两人是双胞胎,自小便被嘉阳暗地里使袢子,这等时候怎可能会站在嘉阳身前。
  嘉阳丝毫没有察觉到二人的动作,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坊门口,现下她只希望立刻来一道圣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郡主。
  两人动作虽小,却瞒不过奉銮的眼睛,奉銮见状似笑非笑地瞄了二人一眼,随即挑眉嘲讽:“甘姑娘这是看什么呢?”
  嘉阳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这是称呼她,直到奉銮抬脚走到她面前,她才猛地回神。
  “姑娘莫不是还想着有人来救你?我且告诉你,休想。”他嘴角扬起,“下了圣旨便再无更改,姑娘还是认命吧。”
  他说罢低笑两声,笑声阴沉骇人:“来人呐,先教教姑娘规矩。”
  两个小厮闻言立马上前,嘉阳警惕地后退两步:“你们要做什么!”
  “自然是先给姑娘换衣,如今这身份,可不该穿这么华贵的衣裙。”
  嘉阳闻言如遭雷击,抓着衣襟怒斥:“放肆,本郡主……”
  “早便没有嘉阳郡主了,现在只有一名侍仪——甘亦薇。”奉銮不耐烦地解释完,指尖一挥,小厮便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嘉阳的裙摆。
  “甘侍仪,谁来这儿都要迈过这道坎儿,现下换个衣裳都不肯,日后如何伺候贵人?”
  小厮说完,一把拉下甘亦薇的衣襟。
  “啊!”甘亦薇面上满是惊惧,挥舞着手臂疯狂反抗。
  不过片刻,她身上便只剩下凌乱的亵衣。
  院中不乏有时常走动的婢子小厮,见状都面无表情,只是内心毫无波澜的暗道一句:会习惯的。
  甘亦薇发丝凌乱,双手抱于胸前,就连一旁的姐妹俩都抱成一圈,浑身轻颤。
  “这才像个样子。”
  奉銮满意地笑了笑,忽见甘亦薇面上泛起狂喜,疑惑地向身后看去。
  待他看清后登时心下一惊,竟是江四郎?
  他马上上前行礼:“下官见过江大人!”
  江砚白颔首:“刘奉銮。”
  “不知江大人前来,下官有失远迎。”
  江砚白抬手:“原是我来的匆忙,不知刘奉銮这是在做什么?”
  甘亦薇闻言连滚带爬地上前:“四郎!你来救我了是不是?你快带我走,这里好吓人,他们竟敢这般对我,你替我……”
  她话没说完,便见江四郎缓缓后退一步,面上的讥诮似要将她淹没。
  “甘姑娘还是这么喜欢自说自话。”他眉梢微挑,“和五年前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