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他自己站在苏意羡身侧的位置,“刘阿姨,麻烦加把椅子。”
  沈松见状变了脸,他看了一眼沈钊,同他使了个眼色。
  沈钊挪到他旁边坐下,“怎么了,哥?”
  “小叔这是什么意思?吃个饭而已,我能吃了那丫头吗?”
  方才见苏意羡不情愿往这桌走,沈松已经很不悦了,可谁知沈知行居然纵着她。
  她一个小辈,还不是沈家人,凭什么跟长辈们一桌?
  “可能是她认生。”沈钊给颜研夹了一片桂花糖藕,冲她温和地笑了笑,“研研,快吃。”
  沈松嗤了一声,“就怕他是想老牛吃嫩草。”
  他声音不大,大桌的人听不见,可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颜研的耳朵里。
  “老牛吃嫩草?”
  颜研一脸懵懂地看着他,装作天真地问道,“大哥,你的女朋友比你小很多吗?是上次那个酒吧的漂亮姐姐吗?还是又换啦?”
  “没有,吃你的饭。”沈松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又随手去揪她的辫子。
  颜研扭着脑袋避开沈松的手,低头扒拉着碗里的菜。
  苏意羡注意到了颜研的情绪,凑近沈知行低声道:“叔叔,我可以坐那边的,颜研她……”
  “没事。”沈知行舀了一勺西芹百合放到她碗里,“吃你的。”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最后一道炒菜上完后沈老爷子就先离席了。
  苏意羡准备跟着沈知行离开的时候,突然被沈松拦住了去路。
  “一会儿跟哥哥出去玩儿吗?”沈松歪着身子站着,他单侧挑眉,双手插兜,看上去懒散至极。
  一身合体的西服硬是被他穿得流里流气,不像个正经人。
  “不去。”苏意羡摇了摇头。
  沈知行瞟了沈松一眼,转身出门,“走吧。”
  苏意羡见状连忙拉着颜研跟上去,连看都没再看沈松一眼。
  他们走后,沈松再也挂不住笑,脸拉得老长。
  “小叔什么意思?”沈松拉开了沈老爷子方才的座位坐下,翘了个二郎腿。
  “看不出来?故意不让她坐过去,摆明了是不想让她跟你接触。早上我跟你爷爷提了一嘴,你爷爷也不同意。”
  沈松烦躁地揉了揉头发,“那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你想要就自己想办法,你从小学就开始搞对象,连个小丫头都拿不下?”
  “那是一般的小丫头吗?她比我都有钱,我拿什么追她?”
  看见沈兴中一脸的无可奈何,沈松破罐子破摔道:“你也别惦记什么苏家了,你有那力气不如想想怎么斗过小叔。”
  沈兴中气得直拍桌子,“我要是能斗过老五,我犯得上让你去追那苏家丫头?”
  “那没辙,咱俩老废物生个小废物,谁也别嫌谁没能耐。”
  沈松起身拍了拍他老子的肩膀,“歇了吧爸,快活一天是一天。”
  --
  端午小长假最后一天晚上,沈老爷子与颜研下飞行棋下得起劲,沈知行催了几次颜研都不肯走。
  “研研难得陪我下个飞行棋,实在不行你们就多住一晚,明天早上再走。”沈老爷子也在兴头上,他没好气地瞪了沈知行一眼,“今天就听我的,再住一晚。”
  颜研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耀武扬威地朝沈知行呲着牙。
  沈知行见状也没辙,只能又回到了他的小楼。
  梳洗完后,他在二楼窗边看书。
  他无意间抬眼,看见了湖对面趴在窗户上发呆的苏意羡。
  沈知行打开手机照明功能对着苏意羡那边晃了晃,后者看到了,忙摸出手机来给他发消息。
  苏意羡:【有事吗叔叔?】
  沈知行:【没有。】
  沈知行:【无聊?】
  苏意羡:【有点儿……】
  苏意羡:【好像可以理解沈爷爷为什么每次都找理由不让你们走了。】
  她趴在窗台上,看着二楼的人影。
  沈知行:【老宅附近确实无聊。】
  他以为苏意羡是没地方可去,所以舍不得让颜研这个开心果儿离开。
  沈知行:【等助理休完端午假就帮你看房子。】
  苏意羡发了个小猫点头的表情包给他,然后问他可不可以租个离他家近一点的房子。
  苏意羡:【方便我周末跟颜研玩儿。】
  她看着对话框上的正在输入中,又抬头去看对面的人。
  沈知行低头编辑了好久,最终发来一个好字。
  沈知行:【早点休息。】
  苏意羡:【晚安。】
  她抬头看见沈知行抬手预备关窗,也连忙将双手放在窗户上,与他同步合上窗户。
  苏意羡熄了房间里的灯,趿着拖鞋走到床边坐着。
  屋内很安静,只能听见远方浅浅的蝉鸣声和偶尔风吹树叶的声音。
  她靠在床头翻了会儿朋友圈,准备躺下睡觉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儿不寻常的脚步声。
  脚步声急却没有章法,由远及近,越来越近……
  苏意羡忽的想到了那日在苏家被堵门的经历,她攥着手机刚下床准备去门缝看看情况,就听见脚步声消失了。
  她刚松了口气,激烈的敲门声突然响起,砰砰声伴随着木质门框的吱呀声,在夜里格外刺耳。
  拍门的人力气很大,好似连带着屋内的家具陈设都在震动。
  “谁?”苏意羡大声问。
  见外面的人不回答,苏意羡又问:“谁在外面?”
  这次依旧没人回答,敲门声也未消失,且拍门的动静越来越大。
  苏意羡立刻给沈知行打电话,没打通。
  她迅速挂断,又给陈叔拨电话,这次响了两声就接通了,陈叔说立刻带人过来。
  “苏小姐,你呆在房间里别开门。”
  挂电话之前听见陈叔那头急促的脚步声,苏意羡渐渐安心了一些。
  其实她倒也不是特别害怕,沈家24小时有人值班,且沈知行就住在对面……
  隔着磨砂窗户,她看见对面依旧是漆黑一片,尝试着再给沈知行拨电话,他依旧没接。
  很快,苏意羡听见门外的敲门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男人的惨叫,还伴随着瓷器陶器之类的东西打碎的声音。
  她以为是陈叔到了,于是握着手机缓步走到门口将耳朵贴上门板,能清晰地听见外面有人走动,但好像只有一个人。
  很快,那人走到了门口。
  苏意羡耳朵离开门板的瞬间,门再次被人敲响。
  轻而缓的敲门声,敲了三下就停了。
  “意意,是我。”
  没有任何犹豫,苏意羡拔掉插销拉开了门。
  沈知行立于门边,他脚边倒着一盆打碎的栀子花,花盆碎片稀稀拉拉地散落在地上、台阶上。
  院子中间倒着一个男人,男人捂着脑袋缩成一团,他上半身不着寸缕,隔着老远都能看到腰间的赘肉。
  苏意羡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蹙着眉。
  “吓到了?”沈知行往左边走了一步,将身后的狼藉遮挡住。
  见苏意羡眉头紧锁,沈知行以为她被吓得不轻。
  他抬手缓缓地拍着苏意羡的后背,轻声道:“沈松喝醉了,没事了……”
  苏意羡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坐一会儿。”沈知行握住她的胳膊,将她带到沙发上坐着。
  他自己则走到门边,盯着院子里的沈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分钟后,陈叔匆匆忙忙带着人赶到。
  “去给我看看这是谁!”
  几个保安上去将男人翻了个面儿朝上,露出正脸。
  他们都以为是哪个保安或者厨子喝多了过来撒酒疯,谁知道翻过来一看,那个醉醺醺的赤膊男人是沈松。
  陈叔愣了一下,不敢轻举妄动。
  他抬头请示沈知行,“这……”
  “拖到祠堂醒酒。”沈知行沉着脸,语气很冷。
  “去通知沈兴中。”
  陈叔有些迟疑,“沈总,这么晚了要去叫沈副总吗?要不明天……”
  沈知行睨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我现在去叫。”陈叔让人把沈松拖去祠堂,然后立刻往沈兴中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