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您容我说了吗?”任维东无奈地问。
  周佩兰起身:“那吃饭吧。依依早上要吃米饭,我用电饭锅蒸的。红烧肉卤蛋依依也喜欢吃。”
  “过年那几天天天吃,还没吃够?”任维东跟出去洗手。
  任依依从厨房跑出来:“爸爸,爷爷奶奶做的红烧肉,我觉着比李小北爷爷奶奶做的香。”
  任维东还有什么不明白,肯定听小北提了红烧肉:“不许只吃肉不吃饭。”
  任依依扭头风一般回厨房,给爸爸一个干净的背影。
  任维东擦擦手进去帮她盛饭,一半米饭一半肉,红白分明:“吃完再盛。”
  “我不帮你了。”任家房子宽敞。两间厨房快赶上林家三间屋了。没有客人的时候一家人在厨房用饭。厨房有个大方桌,任依依把碗放桌上,撑着桌子坐到椅子上,扒着米饭瞪爸爸。
  任维东往她碗里夹。任依依吓得捂住大喊:“盆里有!”
  “好好吃。”任维东转手夹个鸡蛋一分两半,“蛋白蛋黄?”
  任依依摇了摇头,蛋白蛋黄都没有红烧肉好吃。她要留着肚子多吃块肉。
  任维东一边用饭一边跟爹妈解释,明儿估计得很晚才能回来,别做他的晚饭,回头在他姑家吃。
  任依依闻言分给爸爸一块肉。
  任维东欣慰地接过去。闺女的米饭吃的差不多了,任维东从盆里夹两块肉。小丫头乐得见牙不见眼。
  饭后,任维东领着她出去玩一圈,小卖部买了一把山楂条,回到家把闺女交给父母。老两口一个陪她练字,一个等着教她俄语。
  周佩兰和任觉新上中学的时候国家跟苏联很好,学生学俄语。步入六十年代同苏联关系紧张,老两口寻思着哪天跟苏联打起来,他们可以上前线当翻译,就没舍得把俄语丢下。
  如今关系缓和了,任维东经常去俄国做生意,老两口越发觉着俄语有用。任依依因为她爸的关系对北面好奇也愿意学。
  任维东的俄语仅限日常对话。任觉新叫他跟着孙女学一会儿。任维东摇摇头:“以后英语更有用。”
  任觉新:“跟俄国人闹崩了?”
  “现在卖炸酱面的大爷,烤红薯的大妈都知道跟毛子做生意赚钱。这城里有点胆量的借钱都往北边倒货,还能做几天?年前我就转移了。”
  任依依好奇地抬头。
  任维东瞪她:“听得懂吗?专心练字。”
  周佩兰怕影响孙女,叫老伴儿问问。
  老任同志:“跟美国人英国人做生意?”
  发达国家瞧不上发展中国家的东西,除了廉价劳动力就是能源。代加工这活,任维东有计划,但暂时不想做。能源他插不上手,顶多当个中间人拓展一下人脉:“东南亚和非洲兄弟。不过也干不长。能长长久久的还得是实业。”
  “青东忙什么呢?”任觉新好奇。
  任维东:“跟政府合作的项目。一年到头还没我赚得多。”
  周佩兰忍不住说:“人家稳。哪像你,这个月赚一屋子钱,下个月一分没有。”
  任觉新笑笑:“青东也不差钱。”
  周佩兰想说什么,犹豫片刻又咽回去,几十年前的事了,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只会叫两家生嫌隙。
  任依依要喝水。周佩兰嫌她事多,絮叨完还是给她倒。任依依等喝的时候托着小下巴问:“爸爸有钱还是李小北爸爸有钱?”
  周佩兰觉着附近没人有她儿子有钱:“你爸。”
  任维东:“他哪能跟我比。”
  任依依摇头:“也不好看。”
  周佩兰把水杯给她:“你眼光高。”
  “不好看就是不好看。”小丫头咕噜噜灌水,顺便用被子挡住她的小脸,避开奶奶的白眼。
  任维东:“依依,不可以貌取人。人比你聪明。”
  来两口转向他,怎么还夸起情敌来了。
  这几年任维东的摊子铺开,眼红的不少。但没人敢动,他认识的大人物比小市民见过的都多。
  有人就改变策略,任维东吃肉他喝汤。任维东年前慢慢断了北边的货,瞄准南边,盯着他的人也跟着掉转舵头。其中就有李有良。
  任维东有几个发小,一个本分木讷,放出去被人骗了还得帮人数钱,任维东留他在公司看家。一个坐不住,任维东谈生意带上他。还有一个会来事,他开的几家小店,咖啡厅,迪厅,都交给他。
  李有良等人赚了钱不可能不消费,潇洒的时候一闲聊,这事就传到最后这位耳朵里。
  任维东:“李有良刚辞职的时候只敢小打小闹。后来他几个朋友盯上我,我刚跟人谈好一瓶一块,那几个缺德的立马找到对方给九毛。我怀疑也有李有良一份。不是看在林云香的面上我早收拾他了。”
  “哪能这样做生意?”任觉新皱眉,“这不是便宜外人坑了自己人?”
  任维东点头:“年前我去俄国的次数少了,他也不去了。对了,好像那个小三就是他的俄语翻译。”忽然心中一动,李有良不会英语,跟东南亚各国做生意势必需要英语翻译,“我出去一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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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哥嫂出现
  ◎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周佩兰慌得叮嘱:“别乱来。”
  “担心我找人收拾李有良?”
  周佩兰可不是担心咋的。以前放过他, 是因为不想连累林云香。现在两口子离婚了,任维东还有啥顾虑啊。
  任维东:“我好日子过够了?再说了,他也不配我动手。我找鹏子去。”
  任觉新相信:“甭管怎么说李有良都是小北的爸。除非他不想当人孩子爸。”老同志说完瞥一眼儿子。任维东拿着车钥匙出去。
  任依依安慰奶奶:“爸爸那么聪明才不会做傻事。”
  以前只有几个发小, 任维东想收拾李有良只能跟发小一块干。如今他表个态就有人替他折腾李有良。不过这样做也有隐患, 容易被李有良拿来向小北卖惨。
  任维东可没忘小北那句“爸爸疼他”。
  要想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就不能叫人联想到他身上。
  任维东口中的“鹏子”是打理咖啡馆、迪厅等店的张鹏。张鹏比任维东大两岁, 不如任维东赶巧, 得下乡接受中下贫民再教育的时候恢复高考了。张鹏在乡下呆了六七年。
  八十年代初单身男青年想回城请街道出面就能调回去。张鹏回来没工作, 任维东想辞职, 前者能吃苦, 后者不缺人脉胆识, 家里也能支持点, 二人一合计, 开始倒爷之路。
  另外两个后加入的也比任维东大点, 但比张鹏幸运, 可以接长辈的班。虽说是普通工人, 好歹不用去农村种地。
  八十年代中期,街上小商小贩多起来,赚钱的人多了,贫富差距明显了, 那二位蠢蠢欲动,确定任维东愿意带他们才敢辞职。
  他们没张鹏胆大敢干, 任维东有什么歪的邪的主意都是找张鹏。
  张鹏孩子比依依小几岁, 任维东到他家,张鹏正忙着哄孩子。张鹏跟任维东赚了钱, 街坊四邻才有人给他介绍对象。张鹏媳妇跟张鹏相亲的时候就知道这点。她见任维东来了, 抱着孩子出去。
  张鹏父母跟出去, 他哥嫂和弟弟弟媳妇伸头缩脑想偷听。
  林云香要是在这儿一定眼熟,因为张家房子跟她娘家差不多。不同的是她娘家那边几家人住,张家是一大家子住一块。
  任维东给张鹏使个眼色,二人朝胡同口走去。
  任维东回头看一眼,没人跟来才放心:“什么时候搬出去?”
  “没钱。任老板赞助点?”
  任维东不想理他。
  张鹏明面上跟任维东干,其实拿公司干股。任维东一年有百万,张鹏最少也有十万。近几年几人赚了不少钱,甭说一套房子,三套房张鹏也买得起。
  任维东想不通他为什么还跟父母兄嫂挤一块,人多的在院里吃饭都坐不下。
  “有事吧?”刚过饭点就来找他,张鹏很肯定。
  任维东:“我跟林云香联系上了。”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张鹏愣了一个下,然后由衷替他高兴:“要哥们做什么?”
  任维东不好提替他表哥相亲,否则张鹏非得笑岔气:“依依跟她儿子玩的挺好。我今儿带着依依过去不巧被李有良撞见了。”
  张鹏又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他不是跟,跟林云香离婚了吗?”
  “他跟那个女人只是玩玩,没想过离。”
  张鹏不禁皱眉:“他几个意思他?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还是想搞定那个女的再复婚?”
  “我觉着他没死心。给他找点事做。”任维东说出他的计划。张鹏听完直摇头,太麻烦了。
  任维东解释:“这法子一劳永逸,还容易叫林云香对他死心。他忙起来没空管小北,小北还小,一年见不到三次,他嘴上再多疼儿子,小北也不信。”
  张鹏秒懂:“稍微对那孩子好点他都觉着你比李有良个犊子好?”
  任维东笑了。
  张鹏伸出大拇指:“高!这招实在高!可咱这一身出去,人家也不信啊。”低头看一下他的大棉裤大棉鞋,又摸摸头上的棉线帽。
  任维东:“你的大衣呢?”
  张鹏惊叫:“这样的天你叫我穿那些?”
  “我身上不是?”
  张鹏:“你是老板,穿的跟打铁炮似的谁跟你做生意。”
  “所以?”任维东挑眉。
  张鹏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地笑笑:“就知道瞒不过任老板。”拇指一撇,头一歪,“百货商场走起?”
  “我算是知道依依这点跟谁学的。”任维东瞪他,“我妈还说是我。”
  张鹏:“去不去?”
  “事办成了我给你整两套。明儿就去。年后换工作的多。过了正月十五就不好找了。”
  张鹏:“能当翻译的哪个愁工作?不是在外企也是国企。什么时候都不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