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袁大哥,这是我救你那天你身上携带的东西,我不小心弄坏了几张纸,你看看严不严重。”桑遥把东西倒在柜台上说道。
  见到虎符的那一刻,袁铮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微不可查地放松下来,伸手拿起看了看便又放下。
  桑遥拿起被损坏的纸,“袁大哥,要不要紧?”袁铮接了过来,被损坏的东西不是什么普通的纸,而是他潜心研究分析的敌方的地势图与一些作战计划。
  见袁铮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桑遥以为那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说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这是乱写乱画的纸,不小心弄坏了。”
  桑遥嘀咕,“我不认识字,哪知道上面是什么东西,这不能怪我。”
  袁铮的手顿了一下把东西收起来说道:“没事,不是什么严重的东西,这是我绘制的走镖线路图,还有我们走镖用的令牌和信物。”这套说辞现在他用起来无比顺口。
  “那就好。”桑遥笑了笑说道:“咱们快走吧。”
  袁铮的衣裳不好买,他的身材过于高大,裤子勉强能凑合,上衣都不合适,跑了三家才终于买到。
  “一共是三两五钱银子。”店掌柜道。
  桑遥从怀中掏出小荷包,数了四两银子递给店老板,心中感叹,没想到最便宜的衣服也要这么多钱,幸好只买了两套,要不然钱就不够了。
  看着一下子就瘪下去的荷包,桑遥无奈地叹了口气。
  站在他身后的袁铮拿着衣裳走到门口,眼睛无意一扫似是发现了什么,抬脚走了过去。
  “哎?人呢?”付完钱,桑遥一回头却发现袁铮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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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
  ◎孽缘3◎
  袁铮带军这些年在方圆百里都布下了可以联络军队的人。
  “你把这个送去永安镇善和堂交给大夫何进。”袁铮方才无意中扫到一家铺子的门口摆着他们联络的暗号。
  “小人一定日夜兼程将东西送到, 请大人放心。”勘验令牌无误后,店掌柜将其放进怀中,郑重保证。
  偷袭之事尚未查清, 他还不宜露面, 先和手下人联络上了解情况后再做打算。
  从铺子出来,见桑遥正在街上四下寻找自己, 袁铮赶紧走了过去。
  “桑姑娘。”袁铮快步上前喊了一声。
  “袁大哥,你到哪里去了?”桑遥转身道。
  袁铮指了指不远处的铺子说道:“方才看到一个有些面熟的人。”
  “是认识的人吗?”
  袁铮摇头, “认错了。”
  桑遥点点头, 说道:“袁大哥,陪我去个地方吧。”
  袁铮疑惑地跟着桑遥往前走,绕了两条巷子,来到一个很小的药铺中。
  “王爷爷,您在吗?”铺中无人, 桑遥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后院一个老者应了一声,片刻后走了出来。
  桑遥拉着袁铮的衣袖走了进去, 对老大夫道:“王爷爷, 这是我远房表哥, 我跟您说的那个病人就是他。”
  王大夫年过花甲几年前关掉了原来的铺子,将家里改了一半做药铺, 平日里也就给街坊邻居看看病,桑遥的金疮药就是王大夫制出来的。
  王大夫笑呵呵地坐在椅子上指着旁边的凳子道:“年轻人,坐下老夫给你瞧瞧。”
  袁铮有些惊讶地看向桑遥,桑遥笑着道:“昨天我来找王爷爷跟他老人家说了你没有痛感的病, 王爷爷说他很感兴趣, 叫我把你带过来看看。”
  袁铮道:“不用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他不喜欢被人做作主张。
  “袁大哥,等一下。”
  桑遥追了出来,见袁铮表情不虞,连忙道歉道:“袁大哥对不起。”
  她想帮他找回痛觉,却没想到自己这样做别人会不会生气。
  袁铮淡淡道:“我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桑遥见他这样说,没有再劝,说道:“那我去和王爷爷说一声,咱们回家。”说着跑进了屋子。
  次日。
  早上天还没亮桑遥便起床开始做糕点。
  袁铮是被楼下的声音吵醒的。
  起身来到窗边,外面黑漆漆的,这里没有用来计时的水漏,袁铮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辰。
  这几天的夜晚他睡得都很好,前面十几年的作息都被打乱了,每天醒来都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袁大哥,你怎么起来了?”桑遥坐在灶膛下烧火蒸糕点,见袁铮走了进来惊讶道。
  “有什么要帮忙的?”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是断手断脚不能下床,总不能天天等着桑遥一个姑娘来伺候。
  桑遥露出一个微笑说道:“那袁大哥帮我把院子里的水缸打满水吧。”
  袁铮点点头走到院子里,顺着桑遥指的打水的地方挑着水桶走了过去。
  看着袁铮离开的背影,桑遥对小八道:“小八,把袁铮的剧情给我看看。”通过这两天的相处,她发现袁铮是一个极为冷静不易动情的人,自己救了她又如此尽心照顾,加上自己容貌不俗,偏偏他的愧疚值是一点也不动,不用看她也知道,爱意值估计也是负数。
  【好的,主人】小八应了一声,将袁铮的剧情穿到桑遥脑海中。
  袁铮的父亲名叫袁德海,曾立下过赫赫战功是皇帝亲封的镇国将军,母亲是国公爷之女,嫁与袁德海做了正妻,在外人看来门当户对的美好姻缘却从成婚那日就已经开始腐烂。
  袁铮的母亲李氏自幼爱慕袁德海,可袁德海对她没有半分男女之情,成年后李氏仗着家中是皇后亲戚便向皇帝求旨要嫁入袁家。
  皇恩浩荡无人能拒,袁德海便在出征前与李氏完婚,第三天便跟随军队北下平乱。
  这一去,便是五年,李氏一人如同守活寡般留在袁府。
  袁德海不负皇恩,大捷归来,李氏激动欣喜迎接自己的夫君,没想到与袁德海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叫珠儿的女子。
  半年前袁德海在班师回朝的路上对珠儿一见钟情,年少情烈只觉遇到了此生最想共度一生之人,却不曾想珠儿非但对他无意,反而因为他打搅了自己的平静生活而心生厌恶。
  心高气傲的年轻将军哪能接受,便强行竟珠儿带回了京都。
  本以为夫君归来自己二人便能夫妻恩爱,弥补分离五年之痛,没想到,自从珠儿进府,本就不喜她的袁德海,连她的房门都不曾踏入。
  李氏本想借娘家之势给袁德海施压,可彼时的袁德海已经不是那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少年了,落魄的袁家在袁德海得胜归来掌权之时便如日中天,一跃成为朝廷新贵。
  袁德海独宠珠儿,李氏慢慢变成了一个充满嫉妒与怨恨的女人,在多次针对珠儿后与袁德海彻底撕破了脸。
  后来李氏为了保住自己的正妻之位,买通了袁德海身边的侍卫,给他下了药,这才有了袁铮。
  父母交恶对一个孩子来说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有了孩子李氏便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儿子身上,从小对袁铮就非常严格。
  内心长期充满怨恨与不满,李氏的心理渐渐变得扭曲起来,只要听到或看到袁德海与珠儿,回去之后便会将愤恨倾泻在年幼的儿子身上。
  夫君袁德海对这个儿子虽有关注却无关爱,因为袁铮是他被算计的耻辱,对于袁铮的遭遇,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袁铮上的严重了才会找大夫去看望。
  而李氏却因为袁德海的举动对袁铮下手越发严重,袁铮患上的无痛症便是被李氏用开水烫到了背部所致。
  那时候袁铮才只有五岁,差点死掉,伤好过后就失去了痛觉。
  儿子差点死掉,却将责任全都推到了袁德海的头上,与之发生了剧烈的争吵,袁德海觉得李氏已经疯癫了,便将儿子放在身边日夜照顾。
  那段时间让袁铮生不如死,小小的人心从此便冷硬似铁。
  六岁时珠儿诞下一女,袁德海如获至宝,数不尽的奇珍异宝全都送给珠儿,只为求美人一笑。
  而李氏也变得越加疯狂,对袁铮的打骂如同家常便饭,因失去了痛觉,即使被李氏打的皮开肉绽也不哼一声,身上的伤触目惊心。
  袁德海对珠儿越好,李氏就越发嫉恨,人也变得恍惚起来,经常将袁铮当成珠儿的女儿对其辱骂责打,清醒过来的时候又会抱着儿子痛苦大骂袁德海负心薄幸。
  袁铮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在他九岁那年,李氏花重金雇了杀手,在珠儿带女儿去祈福的路上将二人杀害。
  袁德海痛失心爱的女人和女儿,愤怒之下将李氏一剑刺死后自己也变得疯疯癫癫,偌大的将军府一夕之间落败,只余年幼的袁铮靠着外祖家长大。
  “啧啧啧、好惨呐。”桑遥了解后深深觉得袁铮真是太倒霉了,难怪养成了这样的性格,人冷心也冷,即使知道无痛症有多危险也从没想过治愈,恐怕他早已不在乎了吧。
  “那个苏盼雪又是怎么回事?”桑遥问。
  小八道:【苏盼雪的父亲苏成是袁铮的启蒙老师,对他多有照顾,苏盼雪算是与袁铮一起长大的,喜欢过袁铮,但几年前嫁给了文昌侯的独子】
  “哦~”桑遥点点头,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了,少年遭人排挤欺负,只有她站在他这边,与他交朋友,少年慢慢倾心于她,是不是?”
  小八:【你这么兴奋干什么.....袁铮回来了。】
  !
  微笑的脸僵住,桑遥低下头借着火光的掩映,整理好表情,抬起头时又恢复了原身应有的神态。
  “今天怎么回事?”桑遥坐在柜台后,大半天过去了,却没有一个客人进来买糕点,她家糕点都是当天现做,每天不说全部卖完,也能卖八成。
  看看天气,今天风和日丽,不冷不热的,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怎么就没人进来呢,眼看着太阳西斜,架子上的糕点一盒也没卖出去。
  “袁大哥,今天晚上只能吃糕点了。”桑遥声音闷闷地道。
  袁铮点点头,他不在乎吃什么,行军打仗的时候能一天三顿吃得上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吃什么他都可以。
  太阳已经落山,街道上的铺子一家接一家地响起关门声。
  第二天、第三天.....
  一连四天,桑遥铺中的糕点卖出去的加在一起都没有之前一天卖的多。
  “大娘,在忙呢?”
  桑遥走到对面,手中提着两盒糕点。
  “丫头,又送糕点过来,破费了。”瓷器店的老板娘许氏笑眯眯地接过糕点,邀请桑遥进屋坐坐。
  桑遥摆摆手,“不用了,大娘,我马上就回去了。”
  许氏点点头,将糕点递给女儿拿进了屋子,担忧地问道:“第几天了?”
  桑遥垂头丧气道:“第四天了,家里的面粉都快要用完了。”
  这几天气温升高,有的糕点放两天就坏了,没法吃只能扔掉,桑遥心疼,没办法便将糕点送给了街坊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