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这一切的目的,不过是打算成就一场“捉奸”的好戏,戏中的“主角”便是她的儿子与侄女,“观众”则是她的女儿与周莞宁,或者那周卓也能算上一个。
  魏盈芷也想明白了,气得俏脸涨红,怒骂一声:“卑鄙!”
  魏承霖铁青着脸。
  他不敢想像今日自己若不能及时离开,那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引着妹妹和阿莞,甚至还包括周卓前来“捉奸”,幕后之人用意昭然若揭。
  他勉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压低声音道:“母亲放心,此事我必会给慧表妹一个交待。”
  “霖哥儿,我不管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事,只一点,慧儿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我不希望她无辜牵扯进你的那些理不清之事去。”沈昕颜眼神复杂,还是表明了态度。
  “母亲放心!”魏承霖又如何不知今日此事沈慧然确是无辜受累,心中颇为歉疚。
  “还有贵妃娘娘那……”
  “夫人放心,姑母那我会去说的。”蕴福接了话。
  “既如此,你们便先回去吧!”沈昕颜揉揉额角,吩咐道。
  魏承霖低低地应了声,看着已经转身进了里间的母亲,神情有几分苦涩。
  “哥哥,还有那周卓,你也要想办法让他闭嘴,若是外头有一丝半点慧表姐的闲言闲语,我必不会放过他!”魏盈芷放着狠话。
  “哥哥会处理好的,你放心。”
  魏盈芷对兄长的能力还是相当信任的,得了他的许诺,松了口气。
  沈昕颜摒退屋内的侍女,亲自照顾着沈慧然,看着沉沉睡去的侄女,想到今日发生的一连串事,再联系上一辈子女儿的结局,她的手不知不觉地死死攥紧。
  尽管时间上对不上,可这一切却又完全说得通,为何上一辈子她的女儿会去寻周卓,并与之发生争执,最终导致了自己的死亡。
  她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上辈子发生此事时,周莞宁早已进了门。这辈子此事虽然提前了许多,可手段依然是那样的手段,目的想来也依然是同一个目的。
  “娘,你不要担心,表姐她不会有事的。”进来便见娘亲的身子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魏盈芷以为她担心表姐,环着她的肩柔声安慰。
  沈昕颜拉着她在身边坐下,轻声问:“你去寻那周卓,为何途中又回转?”
  魏盈芷习惯性地抱住她的胳膊,枕在她的肩处:“因为我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水榭那风景更好,八面来风,又布置有歇息的一切,慧表姐最喜欢凭栏而坐欣赏湖中景色,为何这一回却放着水榭不去,反倒要进那密密实实的木屋?”
  沈昕颜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理由,一时有些欣慰,却又有些酸涩。
  “娘的盈儿终于长大了……”
  再不是那个只会冲动地维护她亲近之人的鲁莽丫头。
  “不是娘教的么,生气的时候便多走两圈,待不那么生气了,再好好想想。”魏盈芷在她肩窝处蹭了蹭。
  沈昕颜轻抚着她的长发,此时此刻,她才真真正正地感觉到,上辈子那场噩梦真的彻底远去了。
  不管是女儿,还是她的侄女,这辈子一定会拥有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娘,难道你不怀疑那周莞宁么?会不人是她与周卓兄妹俩……”话说到一半,魏盈芷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她的哥哥也是着了道的。
  沈昕颜倒是被她这话触中了内心。
  是啊,当时那般情况,她竟然就那般将周莞宁留了下来,不曾想过她会不会趁机对慧儿不利。
  她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大概是上辈子与周莞宁相处过那么多年,不管内心怎样不喜她,可对她的柔善,她其实还是肯定的。
  故而在今日这种情况之下,她也是丝毫不曾犹豫便将毫无反抗之力的侄女,留给了还在木屋里的周莞宁。
  第128章
  尽管这皇家庄园景致极美, 可发生这样的事,不管是魏盈芷还是沈慧然,都无心再留下,所幸她二人本就不过是瑞贵妃给的恩典才能跟来的,在蕴福真真假假的话下,瑞贵妃也没有多过问,只是嘱咐了她们几句,便让她们跟着沈昕颜回府了。
  至于后续之事, 自是全然交给了魏承霖。
  回府的路上,沈慧然紧紧地挨着沈昕颜,满脸的后怕。
  得知那周家二公子是误闯了木屋, 而她也没有被任何人侵犯, 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若是真的失了清白, 她宁愿一死了之。
  沈昕颜轻拍着她的手背,无声地安慰着。
  整件事当中,侄女才是最无辜的, 她什么也没有做过, 甚至连对长子, 也没有起过如同上辈子那样的心思,可因为这个‘表妹’的身份, 她最终还是被牵扯了进来。
  “姑姑, 我想回家, 回伯府。”沈慧然轻声道。
  沈昕颜垂眸, 环着她的肩膀, 低低地应下:“好,姑姑送慧儿回家。”
  她知道,侄女心里也或多或少猜测到了自己这番遭遇的原因。人在经历过一番危险之后,只会想要回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这世上最安全的不过是自己的家。
  国公府再好,终究也不是她的家。
  吩咐车夫调转方向往靖安伯府去,车内的三人紧紧地挨坐在一起,再无话。
  “娘,慧表姐怕是有好一段时间不会来咱们家了。”回到国公府,魏盈芷叹了口气道。
  沈昕颜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先去换身衣裳吧!”
  大长公主不是愚蠢之人,而沈昕颜自问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瞒过她,故而便一五一十地将在避暑山庄发生之事向她回禀。
  大长公主听罢双眉皱得死紧,沉默良久,道:“你娘家那个侄女,我瞧着倒是不错,亲上加亲未尝不可。”
  沈昕颜意外她竟会想到这一桩。
  若是以前,她或许会顺水推舟应下,可如今却没了这样的想法。
  “母亲瞧得上慧儿,是慧儿的福气,也是对儿媳的肯定。只是如今……”她轻叹一声,“还是暂缓缓吧!”
  大长公主也明白经过这么一遭事,人家姑娘心里必定有了些想法,故而也没有勉强,长叹一声,只觉得怎么这长孙的婚事就这般不顺利呢!
  再过得大半个月,避暑山庄那边便传来了太子妃怀有身孕的大好消息,又过得几日,御驾便启程回京了。
  “世子爷身有差事,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御驾回了京,却不想魏承霖并没有跟着回来,沈昕颜正疑惑着,魏承霖派回来报信的侍卫便前来禀报道。
  又有差事?沈昕颜蹙眉:“可知道是什么差事?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
  “这个不知。”那人低着头。
  沈昕颜也无意为难他,让他离开了。
  “不但连世子爷身边的执墨没有回来,方才连侍书、平砚也带着人走了。夫人,我瞧着世子爷这回的差事好像有些难办。”春柳轻声禀道。
  沈昕颜眉间带着忧色,又如何会不清楚这一层。
  “娘,爹爹有信回来了。”正忧虑间,魏盈芷欢天喜地举着信走了进来。
  沈昕颜笑着接过大略看了一遍,将信折好,便见女儿眸光闪闪,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娘,爹爹在信里说些什么?”
  “是件挺重要之事。”
  “什么事?”魏盈芷好奇追问。
  “你爹说他会尽快回府准备你与蕴福的亲事。”
  魏盈芷一下子就闹了个大红脸。
  沈昕颜搂着她直笑:“这下蕴福可总算是放心了,也不必隔三差五便使人打听国公爷什么时候回京。”
  魏盈芷羞得头都不敢抬起来,蚊蚋般道:“偏是他尽做这些傻事……”
  沈昕颜搂着她笑了一会。
  魏隽航既然来信说了会尽快回京,那她便得先将订亲一应之事准备好。趁着这日得空,她便亲自到库房去,开始整理给女儿的嫁妆。
  这么多年积累下来,她与魏隽航给魏盈芷准备的嫁妆已经相当可观了,再加上大长公主给的那部分,说是十里红妆也不为过。
  “夫人你瞧,这凤凰玉佩怎的有味道?”春柳突然惊叫出声,拿着一只锦盒快步朝她这边走来,将那锦盒打开递到她的面前。
  沈昕颜接过一看,认出这正是当年她交给长宁郡主的订亲信物,当年长宁郡主曾托魏承霖交还给了自己,她觉得看着有些难受,便放到了库房锁起来。
  她取出那块玉佩,仔细嗅了嗅,发现果然有一阵若有似无的香味,那香味像是桂花,可仔细一闻,却又觉得像兰花,再一闻,却又像是别的什么花的味道。
  “好生奇怪,在库房放了这般久,这好瑞瑞的玉佩怎会生出这样的香味来。”春柳疑惑不解。
  沈昕颜沉默片刻,将玉佩放回锦盒内:“找个大夫仔细瞧瞧,看这香味可有不妥。”
  春柳接了过来,很快便去请大夫瞧了。
  “我找了好几位大夫,都瞧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是这样么?
  沈昕颜盯着方桌上的凤凰玉佩,不知为何总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前不久我听说长宁郡主回京了,可有此事?”她忽地问。
  “确有此事,郡主是在上个月底回来的,据说身子已然大好了,王妃思女心切,也不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山上,便把她接了回来。”春柳回答。
  “郡主是当年离京时托霖哥儿归还的这玉佩,这几年在山上调养,如今身子已然大好。而当年她归还的玉佩,这些年一直放在库房里从不曾有人动过……”沈昕颜轻抚着手腕上的玉佩,若有所思。
  “夫人的意思……难道是怀疑郡主当年那场病与这玉佩有关?”春柳大惊。
  “我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安,隐隐生出这么一个猜测,若果然是这玉佩的问题……”沈昕颜有些不敢想下去。
  若果然是这玉佩的问题,当年那场好好的亲事便是遭了算计,却是不知是自己府里出的差错,还是宁王府出的差错。
  只是不管怎样,长宁郡主都是白白受了这么一遭罪。
  “可是我记得清清楚楚,这玉佩当年交出去时,是没有这样奇怪的味道的。若是有,我怎会没发现,毕竟它可是一直由我保管着。”春柳轻咬着唇瓣,努力回想。
  沈昕颜叹了口气:“先收起来吧,改日再请太医瞧瞧。”
  吩咐了春柳将锦盒收好,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她便往大长公主处请安。
  绕过落地屏风,刚好见大长公主身边的徐嬷嬷走了出来。
  “晚膳母亲用得可好?”她含笑问。
  “收到了国公爷的信函,殿下心情大好,比以往多用了小半碗粥,这会正在里头与四公子说话呢!夫人快快请进。”徐嬷嬷笑着回。
  沈昕颜从她身边走过,才刚迈出几步,忽觉手腕处被徐嬷嬷一把抓住。
  “夫人且慢!”
  “嬷嬷?”沈昕颜讶然,不解她为何这般鲁莽地拉住自己,却发现对方脸色似是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