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谢三姑娘谢灵之,京城双姝的另一位,美貌与邵宛卿不相上下,才华横溢,她从小到大做的诗都已经能集成诗册了。
  据说她从小就得谢首辅亲自教导,写出的文章连文阁大学士也夸赞不已。
  她的棋艺更加出神入化,就连棋艺高超的终南居士也曾败在她手里。
  长公主说想听她弹琴,这里还有个典故,三年前的赏花宴,谢灵之第一次当众抚琴,技惊四座,旁人只知道她棋下的好,却不知她琴也弹的好。
  从那以后,谢灵之就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直到邵宛卿逐渐崭露头角,才有了如今的京城双姝。
  谢灵之站起来,朝皇后与长公主行礼,“怕要让长公主失望了,灵之昨日伤了手,弹不了琴。”
  她伸出右手,果然包着纱布,隐隐有些血色。
  长公主心疼地问:“怎么伤到的?你的手如此娇贵,怎能受伤?下人是怎么照看的?”
  谢灵之不在意地笑笑,“与她们无关,近来在学雕刻,学艺不精,让您见笑了。”
  长公主又安慰了一番,连皇后也赏了两瓶膏药,这才放过她。
  世家女子自小学艺,不限于琴棋书画,有才华的女子也不少,柔佳郡主欺珍雅是外族人,提议玩击鼓传花。
  “鼓停时花在谁手上就得作一首诗,做得好的有赏,做不好的就罚酒三杯,如何?”
  皇后娘娘下首的乔贵妃一脸兴致地补充:“倒也不必拘泥于作诗,有什么才艺尽可施展,赏赐之物就由我们长辈来出,至于惩罚……都是小女孩,酒喝多了不好,就罚讲个笑话吧。”
  这番气氛融洽,皇后也没反对,让人备好了东西,又将十岁以上的未婚女子都挪了出来,在殿上围了一圈。
  “二姐姐,我好紧张啊,你呢?”邵宛妍身边坐着邵芸琅,两人身份相当,与邵家两位嫡女隔了几个位子。
  “四妹妹多才多艺还怕这个?”邵芸琅还在犹豫,如果一会儿花传到她这里了,她是装傻充愣呢还是正常发挥呢。
  不过输了得讲笑话,她可不会讲笑话。
  珍雅公主高兴极了,“这个好玩,快开始吧。”
  击鼓的是一名小太监,眼睛绑着红布,那朵绢花是乔贵妃从头上摘下来的,还说最后谁的才艺最好就送给谁做添头。
  “咚咚咚……”鼓声响,绢花从珍雅公主手里传向柔佳郡主。
  这宫里没有适龄的公主,大的已嫁人,小的又还小,因此这几年柔佳郡主在宫里颇受宠。
  鼓声停,绢花到了御史大夫家的姑娘手中,她起身作了一首诗,不太出彩但也不差。
  第二轮,绢花到了柔佳郡主手中时鼓声停了。
  邵芸琅偷偷看了小太监身旁的宫女一眼,这作弊作的也太明显了。
  柔佳郡主大大方方地站起来,“正好,昨日学了一段剑舞,只学了一半,就在此献丑了。”
  珍雅公主也站起来说:“既然都是跳舞,那一起如何?”
  “好啊。”两人视线相撞,擦出激烈的火花。
  邵芸琅闲适地欣赏着两位貌美如花的姑娘跳舞,柔佳郡主的剑舞颇有力道,珍雅公主的胡旋舞曼妙多姿,不相上下,让人大饱眼福啊!
  邵芸琅见过太多优秀的女子施展才艺,前世后宫里的妃嫔们个个才貌双全,但在许多男人眼里,这些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兴趣罢了。
  女子学这些最终到底是悦已还是悦人呢?
  两人同时跳完,夸赞声不绝于耳,皇后娘娘当场就重赏了二人。
  “其实我也会剑舞。”珍雅公主突然夺过柔佳的剑,一个旋转跳到了大殿中央。
  她的剑舞更加豪放有力,眼神更加犀利,朝官眷们看过来时甚至有小孩子被吓哭。
  她自得地笑笑,长裙飘扬旋转,最后的姿势是将剑对准邵宛卿,十足的挑衅。
  邵芸琅注意到邵宛卿身子颤抖了一下,桌下双拳紧握,可见是真被吓到了。
  掌声如潮,珍雅公主将剑丢给宫女,坐回她的位置上。
  鼓声继续,像邵芸琅这样的边缘人物压根没想过绢花会落在自己手里,她猜下一个不是邵宛卿就是谢灵之。
  结果那小太监不知是听错了指令还是会错了意,绢花在邵芸琅手中时他竟然停了敲鼓。
  第47章 赏赐
  邵芸琅的位置靠后,一点不显眼,但此刻众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
  有不认识她的便问:“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瞧着面生的很。”
  “是武侯府的二姑娘啊!”
  “哦,是她?那个琵琶弹得好的邵二姑娘?”
  “她运气可真好。”
  “邵二姑娘,请吧。”柔佳郡主换了一套新衣坐下来说道。
  邵芸琅多看了她两眼,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起身朝上方盈盈一拜,大方说道:“今日乃陛下寿辰,芸琅不才,就写几个寿字吧。”
  “邵二姑娘该不是没有才艺可展示吧?也是,区区一庶女难登大雅之堂。”柔佳郡主嘲讽道。
  “柔佳!闭嘴!”长公主严厉地喝止她,这大殿中的庶女可不少,且全是二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就连宫里的这些妃嫔,也有不少是庶出。
  柔佳郡主冷哼一声,又说:“我说的只是她一人而已。”
  邵芸琅笑盈盈地说:“芸娘自小学的东西确实难登大雅之堂,写的不好,只能献丑了。”
  笔墨被送上来,邵芸娘铺开宣纸,取了一支细细的毛笔开始写。
  大家本以为写几个字会很快,但一炷香后她还在写,有人忍不住凑过去看,这一看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她是要写百寿图吗?”
  所谓百寿图,是由一百个“寿”字组成一幅完整的图画,有人画出的是人物,有人画出的是景色,但无一例外都是寓意上佳的精品之作。
  邵芸琅换了五次毛笔,由细到粗,仔细看,她的每个寿字都不一样,每一个单独拎出来都觉得分外好看。
  至于这些字构成的图,竟然是一副江山美景,有山有水,有人有鹤,最适合送给高寿之人。
  不少女孩忍不住上前围观,纷纷称赞道:“好巧的心思!好漂亮的字……”
  “咦,她衣裳上的彩蝶好好看,不知道是出自哪位绣娘之手?”有个小姑娘指着邵芸琅身上的彩蝶问道。
  “还真是,每一只都不同,栩栩如生,相比之下,那些花儿倒没那么吸引人了。”
  不少人都盯上了邵芸琅衣裳上的彩蝶,色彩斑斓,让人眼前一亮,却又不会觉得太花哨。
  十几岁的小姑娘,相比枯燥的百寿图,她们更喜欢艳丽的衣裳服饰。
  邵宛妍抬起下巴自豪地说:“那是我二姐姐自己绣的。”
  “没想到邵二姑娘不仅琵琶弹的好,字写的好,竟然还有一手如此出众的绣技!”女孩们这个年纪自然会相互攀比,原以为邵芸琅是个草包,没想到竟然是块璞玉。
  邵宛卿用力抓着自己的裙子不让自己失态,她心中疑惑非常,这真是邵芸琅吗?
  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那个卑微胆怯的庶妹吗?她何时学了这些本事?又是如何一点都没有展露出来的?
  梁氏抓住女儿的手,她心中的怒气已经快要遏制不住了,这贱种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装了十几年!
  “世子夫人好福气啊,两个女儿都如此出色,以后可有福了!”杨老夫人真心羡慕,如果她家也有个孙女,她一定不会将杨钺强留在身边。
  梁氏却很扎心,勉强维持着笑脸说:“是啊,这孩子平时就刻苦。”
  “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邵芸琅写完收笔,走到大殿中间屈膝行礼,“芸琅献丑了。”
  已经有两名宫女展开这幅百寿图捧到皇后面前,由远到近,感观竟然完全不一样。
  “远远看去像是一幅千里江山图,这近看,明明就是一个个寿字,这是如何做到的?”赵皇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命宫女再拿近些。
  等她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赞了声:“写的真好!小小年纪不仅心思奇巧,这笔力也不凡啊!”
  能得皇后娘娘如此高赞,众人看向邵芸琅的目光也不一样了。
  “快拿去给其他夫人观赏,本宫瞧她们脖子都要伸断了。”
  字画传到夫人们手中,依旧赞不绝口,这是一眼能看出来的好,无需违心。
  就连邵家人都捧着字画看了许久,不敢相信这真是出自邵芸琅之手。
  “邵家真会养孩子,四个闺女个个都顶好。”
  “可不是,可见这家风有多重要。”
  杨老夫人将邵芸琅叫过去,摸着她的手问:“听说你还会刺绣?”
  “会一些。”
  “别谦虚,你衣裳上的彩蝶可不只是一点手艺就能绣出来的。”
  邵芸琅谦逊地笑笑,对这位老夫人,她还是很有好感的。
  “看看这手,可见是下过苦功夫的。”杨老夫人心疼地说。
  邵芸琅的手指上有常年握笔捏针留下的老茧,比不得同龄小姑娘十指纤细白嫩。
  “都是母亲教导有方。”
  “这孩子真懂事!”
  “是啊,世子夫人真有福气。”
  赞美声如潮水般淹没了梁氏,令她坐立不安。
  “好了,你们继续玩,本宫就带着在这份字画去借花献佛了。”赵皇后留下众人,带着这百寿图去了正殿。
  很快,那边来了连个传话的小太监,“宣……武侯府邵二姑娘觐见。”
  邵芸琅起身时被人拽了一把,她疑惑地看向邵宛卿。
  后者支支吾吾地提醒她:“芸娘,那个……你莫要乱说话,皇上喜怒无常……”
  “是,谨遵姐姐教诲。”邵芸琅表现地十足乖巧,可在邵宛卿看来却与恶魔无异。
  这个唯唯诺诺的妹妹居然有这么深沉的心计,太可怕了。
  今日过后,“邵芸琅”这个名字也会被传诵,甚至冠以更高赞美的称号,以后人们提起邵大姑娘,总免不了也要提一提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