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然后伸手摸了下肩,就知道瞒不过祖宗:“我这不是看你两日没醒,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去码头扛了两日麻袋……”
  讲到这个元樱兴奋了,她从腰间取出一个钱袋子,在阙清月巴掌大的脸面前摇了摇:“祖宗,你说的真对,码头扛麻袋还真的赚钱,而且日结,我两天就赚了五百文呢!”
  “五百文?两天?”阙清月望着她手里的钱袋,里面的铜板被她摇的哗啦啦响。
  再看她兴奋的样子。
  她不由地低头叹了口气。
  “明天早上去退房吧,我们去醉龙城。”
  元樱高兴的表情愣住:“为什么啊?”她道:“大夫说你要静养,至少要躺在床上休息七日才行。”
  阙清月虚着声音道:“我在马车里休息也一样。”
  见元樱还要说,她不得不跟她算:“我的身体我知道,没事,吃点补药就行了,这家客栈就算价钱再便宜。”
  “这样的地字号房,一天也要一百五十文,你手里的钱,还能撑几日?”
  “我们先去醉龙城,到那边再做打算。”她倚在床头道。
  “哦。”元樱看着祖宗苍白的脸,将钱袋默默又放回袖子里。
  其实她去码头,除了想赚点吃饭钱之外,权当作练功了,对她来说,扛米袋可比练功轻松多了,她一人可抵十人,她其实还想多做两天,毕竟干一天二百五十文,交了房租还剩一百文呢……
  买馒头能买五十个,是赚了的。
  如果阙清月知道她的心声,大概只能送她三个字。
  这二百五……
  见元樱拿着碗出去。
  阙清月才闭目进入识海中。
  海上明月图,依然挂在她的识海上空。
  那轮“明月”似乎又银亮了许多。
  这吞金兽,功德吞的越多,越如一轮皎洁玉盘,再这样亮下去,倒真像一轮明月了。
  旁边还有些闪烁的星星,数量不多,阙清月以前无聊的时候数过,一共一百二十颗。
  现在看着,好似少了几颗,不过也许她记错了。
  进入识海后,月轮就开始一闪一闪的。
  十分热情,就像一个见到亲人的婴儿,虽然她没有腿,但莫名给阙清月一种,它在冲自己蹬腿的感觉。
  她估且认为,这是它看到了冤大头的表现。
  虽然,这东西吞功德吞得实在太凶了,但她并不讨厌它。
  反而见到它会有些愉悦放松。
  “行了,别打招呼,每次进来,眼睛都要被你闪瞎了。”她随意一想。
  月轮立即不再闪,安静地挂在上空,照亮她的识海。
  不吞功德的时候,还真听话呢。
  阙清月随手朝天一挥袖,看向月轮今日吐出的东西。
  她知道,这盘子需要功德。
  可是再需要,也不能这么坑人呢!
  今天它竟然吐出一堆元宝。
  金灿灿的黄金,个个十两重。
  它好会啊!
  竟然知道她缺钱?还知道吐出钱来引诱她!
  十两黄金可换百两银。
  但现在要换这些黄金,则需要五千功德。
  疯了。
  真是疯了!
  这泼天的富贵,可惜她要不起,阙清月一挥袖,离开了识海。
  ……
  天地一大窖,阳炭烹人间。
  前几日山中还阴天夜雨,湿冷寒凉,今日又恢复了盛夏的炎热。
  不说背汗湿如泼,阙清月在马车里,也热得手撑着额头,第三次叹气。
  “祖宗,怎么样,我这赶车技艺还可以吧?”元樱车夫当得有些上瘾,刘司晨过来说他来赶车,让元樱在车里陪她主子,她还不干,非要自己赶。
  好,她爱赶就赶吧。
  不过出乎意料,确实比以前好多了。
  “原来赶马车也有诀窍,我可是跟马夫请教过,你就放心吧,绝对不会再让你嗑着了。”她这回小心翼翼地轻甩马鞭,控制力道。
  自从上次祖宗嗑破额头后,她还真找了马夫请教,用心学了两日。
  主要是现在的祖宗,经不起任何冲撞了。
  前两日吐血后。
  这身体,更脆了。
  才几日工夫,眼看着脸又小了一圈,本来鹅蛋脸,都快瘦成瓜子脸了。
  真巴掌大……
  元樱看看自己的手,就快像她手这么大了。
  之前祖宗动不动就爱说自己是风一吹就倒,手一碾就碎的人,但那时候,只是半开玩笑说的。
  现在一语成谶。
  好了,这下真成风一吹就倒,手一碾就碎的样子。
  憔悴的老太太见了都要扶一把。
  阙清月在车里坐了会,又侧身躺下,热得只好闭目养神。
  元樱却精力充沛,一直在车外说话。
  阙清月睡不着,也就听着罢。
  “……醉龙城我还是第一次去,不知道什么样子,祖宗,你去过没有?”
  阙清月倒也理她。
  “没去过,但听说过。”
  她在晃悠悠的车里道:“据说醉龙城是座海城,繁华程度仅次于丰阳,驿道四通,海商辐辏,夷夏杂处,权豪比居……”
  “……你说的那些,我都听不懂。”元樱用马鞭挠头。
  “总结就是四个字:人多,有钱。”
  “哦,那倒是要去见识一下。”元樱高兴地说:“我打听过,有人说醉龙城原来是一处海峡,后来建了城,取名醉龙,是因为那边的地脉形状远远看去,弯弯绕绕就像条卧龙。”
  “是吗?那它为何不叫卧龙城?” 阙清月随口逗她道。
  “额,这,这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城里有一种酒,特别好喝,就叫卧龙酒,还有种酒名唤凤雏,这两种酒都是醉龙城的特产,当地人叫它们卧龙凤雏……”
  阙清月轻笑一声,“卧龙凤雏?”
  “是啊,祖宗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
  “你明明笑了。”
  “呵,得卧龙凤雏其一,可得天下,看来醉龙城这酒,很烈啊。”胆子也很大,只是不知道此城身后的靠山又是哪一位。
  “是吧,我觉得也不错,名字霸气,那到时候我一定买来尝尝。”
  阙清月摇了摇,轻声道:“真是傻子……”
  刘司晨与东方青枫坐于马上,为了照顾后面车里那位,两人皆放慢了速度。
  今日早上本来卯时出发,午时应该就能到达醉龙城。
  结果现在下午申时还没到,眼看着午后过半。
  估计这么走下去,要天黑之后才能入城了。
  要换作以前,殿下的脾气,早就忍不了了,天之骄子当惯了,骨子里自有傲气,怎么可能顶着太阳白白走一天?
  但今日殿下倒是挺平静。
  后面赶车的元樱嘴巴说个不停,见到什么,都要问问她家祖宗。
  马车里的人不常搭理她,偶尔才会传来懒洋洋的声音,应付她一二。
  刘司晨有时听到二人对话,听得也是一乐,这主仆两个,一个是真傻,一个真的精,反而是绝配,像元樱那么傻愣的人,经常被她祖宗耍得团团转,到头来也不知道真相,但她还挺高兴的,她祖宗拿她解闷,也挺放松的。
  一个字,绝。
  他转而看向自家殿下,他自小是东方青枫的伴读,殿下出事后,又随他纵马战场,如今是副将,他们可以说,既是年少玩伴,又是最好的朋友,是能为之生死的朋友,他可以说是最了解东方青枫的人。
  花中看美人,马上看将军。
  东方青枫本就有几分凌人气势,如今骑在马上,宽肩窄腰,个子又高,大长腿随性地踩着马镫,说不出的恣意潇洒,现在却只牵着马僵,慢吞吞前行。
  刘司晨跟在后面看着,随后策马靠近道:“殿下,天都要黑了,我们要不要加快些速度?”
  “马上到醉龙城,不急。”东方青枫漫不经心地道。
  刘司晨笑:“将军,你现在不烦她了?”
  “烦谁?”东方青枫侧目乜了他一眼。
  刘司晨望了眼后面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