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
  宋令枝哽咽,“我祖母还有救吗?”
  孟瑞拱手:“贺少夫人放心,草民刚刚已为宋老夫人施过针,最迟三日,老夫人就能醒来。可若是想安好,恐怕得颇费些时日。”
  宋令枝小声啜泣,连连命人取来银子谢礼。
  孟瑞连连摆手,目光赞赏望向贺鸣:“草民也是受人之托。诊金就不必了,只是这药方上的草药难得,恐怕贺少夫人还得费些心思。”
  宋令枝叠声感激。
  宋瀚远同贺鸣亲自送孟瑞出府。
  宋瀚远躬身:“老先生,请受宋某三拜。今日若非孟老先生,恐怕我母亲……”
  “使不得使不得。”孟瑞忙忙扶人起身,目光悠悠落在贺鸣身上。
  “是宋老爷有个好女婿。”
  他拍拍宋瀚远的肩膀,“我先走了,家中还有事。”
  宋瀚远恭敬道:“可要我备车送老先生?”
  “不必。”
  孟瑞这些年深居浅出,自是不便让人知晓自己的府邸。
  宋瀚远不曾疑心,目送孟瑞远行。
  天青色雨雾蒙蒙,转过长街,早有马车停在暗巷前。
  孟瑞躬身走近:“陛下。”
  他轻声,细细将宋老夫人的病告知沈砚,“草民已替宋老夫人施过针,最快一日,最迟三日,宋老夫人就能醒来。”
  马车内传来沈砚淡淡的一声:“嗯。”
  孟瑞惦记着自己闲云野鹤的日子,以为是自己说得不够详尽。
  深怕惹得沈砚不快,孟瑞又低声道。
  “草民今日也见到了贺公子,贺公子不愧是陛下钦点的状元郎,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同贺少夫人亦是伉俪情深,郎才女貌。草民先前为宋老夫人施针时,还见贺少夫人……”
  车帘挽起,沈砚那双阴翳冰冷的眸子忽然出现在车窗后。
  泛白的指骨紧紧捏着青玉扳指。
  他声音沉沉。
  “孟瑞,朕问你话了吗?”
  作者有话说:
  写了两版hzc,一个是火力全开,还有一个是温火慢炖,一步步加大火力。
  最后选了后者,前者有点用力过猛,感觉人设有点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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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宋令枝,你是说朕多管闲事?
  雨霖脉脉, 周身冷意落在肩上。
  孟瑞陡地一惊,忙忙低下脑袋,实在不知沈砚为何忽然动怒。
  七宝香车骨碌碌穿过湿透长街, 逐渐融入雨幕, 渐行渐远。
  孟瑞垂手侍立, 直至耳边的马车声不再,方悄悄抬起头, 无声叹口气。
  “还真是……伴君如伴虎。”
  低声嘟囔一句, 孟瑞拂去广袖上的雨珠,又惦记着早日回西野村, 过自己闲云野鹤的日子。
  嘴上哼着小曲, 孟瑞闲庭信步, 转身离去。
  七宝香车中燃着安神香,淡淡的熏香萦绕。
  岳栩拱手好奇:“陛下是要回宫还是……”
  车壁轻敲两三下, 马车中迟迟不见有人回应。
  岳栩心中不安,车帘挽起,入目是倚在车壁上的沈砚, 他一手揉着眉心, 阴郁暗沉的眸子紧紧阖着。
  眉宇阴霾笼罩。
  岳栩瞳孔一紧,是销金散又发作了。
  头疼欲裂, 四肢犹如坠入寒潭,冷意侵肌入骨, 抬起的眸子阴森冰冷,沈砚双目沉沉,喉咙溢出一声冷笑。
  “母后为皇兄留下的狗还真是忠心耿耿。”
  销金散每每发作, 沈砚总能遇见刺客。
  岳栩垂首:“是属下大意了。陛下, 弗洛安王刚送来密信, 玉寒草还是没找到。属下疑心是弗洛安王故意拖延……”
  沈砚轻哂,青玉扳指捏在手心,映出清晰红痕。
  他不以为然:“那他也得有这个胆。”
  当初弗洛安王为了保住魏子渊,提出三年为期,若三年内他能为沈砚寻得玉寒草,以功补过,沈砚放过魏子渊,既往不咎。
  若不能,魏子渊任由沈砚处置。
  眉心疼得厉害,身子犹如上千只虫子啃咬,沈砚眸光阴翳,双眼猩红。
  销金散的毒性一次比一次剧烈,岳栩焦灼:“陛下,孟老先生还没走远,可要属下寻他回来。若有他相助,兴许陛下……”
  “不必。”
  沈砚用力揉着眉心。
  孟瑞这个人虽医术高明,堪称华佗再世,可惜实在是冥顽不灵。
  他说救一人,就真的救一人。
  当年若非自觉亏欠沈砚,便是昨日刀子横在孟瑞脖颈,他也不会出村救人。
  ……
  雨过初霁。
  笼罩在京城上方的阴霾逐渐退散,日光洒落,满园疏林如画,红叶翩翩。
  白芷亦步亦趋跟在宋令枝身后,温声宽慰:“姑娘也别太心急了,孟老先生都说老夫人今日能醒,那定然是可以的。”
  孟瑞曾说,宋老夫人最迟三日苏醒。
  如今三日已过,宋令枝忧心忡忡,提裙穿过影壁,步入宋老夫人房中。
  宋令枝愁眉紧锁:“今儿是最后一日,若是祖母……”
  声音戛然而止。
  青纱帐慢轻拢的贵妃榻上,宋老夫人倚在青缎靠背上,浑浊的一双眼珠子无力。
  柳妈妈半跪在脚凳上,一勺一勺喂宋老夫人参汤喝。
  宋令枝双眼瞪圆,如燕雀扑至宋老夫人怀里,她嗓音哽咽:“祖母……”
  柳妈妈亦是双眼垂泪,自己一双眼睛哭肿,却还在轻声宽慰宋令枝:“姑娘快别哭了,这可是大喜事,哭不得的。”
  宋令枝泣不成声,强撑着道:“可寻人告诉父亲了?”
  柳妈妈点点头:“老爷和姑爷那都打发人去了……”
  话犹未了,窗外乌木长廊响起急促脚步声,贺鸣同宋瀚远一道,匆忙赶来。
  行至门首,宋瀚远脚步趔趄,差点摔一跤,幸好贺鸣及时伸手扶住。
  宋瀚远哑声:“母亲。”
  宋老夫人点点头,她如今精神大不如前,吃下半碗参汤,又命柳妈妈扶着自己卧榻歇息。
  干巴巴的手指抚过宋令枝的眉眼,宋老夫人艰难抬起眼皮。
  “辛苦、辛苦我们枝枝了。”
  眼珠子缓慢转动,落到下首的贺鸣脸上,宋老夫人唤贺鸣上前。
  “好孩子,过来。”
  她轻轻将宋令枝交到贺鸣手中,宋老夫人有气无力,“日后,要好好的、好好的。”
  声音越来越低,宋老夫人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贺鸣轻声:“先出去罢,孟老先生说祖母如今精神不济,嗜睡也是常事,让祖母歇歇也好。”
  宋令枝拿丝帕拭泪,点点头,同贺鸣一道出了屋子。
  日光恼人,将近入夏,偶有蝉鸣响起。
  孟瑞随后而至,为宋老夫人把脉,又重新开了药方子。
  宋令枝福身谢过。
  孟瑞言简意赅:“贺少夫人客气了,老夫也是受人之托。”
  贺鸣好奇:“敢问孟老先生一句,所托之人……可是姓苏?”
  贺鸣才入京,自然认不得京中的大人物,想来也只有苏老爷子能说得通。
  “……苏?”孟瑞诧异,沉吟片刻。“是江南那个苏家?”
  贺鸣拱手:“正是,晚辈曾受苏老爷子的大恩,当日若非他……”
  孟瑞气得吹胡子瞪眼:“与那苏老头子有何干系,老夫今日来,不过是看在……”
  他差点说漏嘴,急忙收住声。
  宋令枝和贺鸣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疑虑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