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节
  王天柱把老父亲按在沙发上,自己抱着小瑶瑶说:“走,咱们上楼跟弟弟们玩去,咱爸妈已经飘了,已经开始异想天开了。”
  小瑶瑶说:“蘑菇蘑菇!”
  王天柱一边上楼一边说:“对,就是吃了红伞伞的蘑菇,把他们给吃坏了,开始做梦了。”
  高婶子到花芽家里,看到花芽还呲着小白牙跟顾听澜俩人对着乐呢。
  他俩夫妻对了口径,关于有人来给小瑶瑶做测试的事,谁都不告诉,等到板上钉钉了再说。
  这也是为了小猴崽子的面子着想,要不然事□□情没成,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是异想天开可就不好了。
  “你们家里喜事连连的,也难怪小花现在还在乐呵。”高婶子家里就是阮知意结婚,他们家有人来人往的过来贺礼,更何况是有两门婚事的花芽家。
  花芽眼神都闪亮亮的,看着高婶子说:“这话说的好呀,我家里就是喜事连连。”
  高婶子不懂她的谜语,就跟她说:“你也别光是喜事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回家探亲的家属太多,初八以后不少工作开了天窗。你还是得帮我上两天班。”
  代班呀,之前说好的。
  花芽说:“小意思,你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别说代班,现在就是让她站在礼堂中央高歌一曲她都是乐意的。
  高婶子说:“你先帮我去供销社干两天,过年来来往往买东西的人多。那边就小雪和另外一位嫂子。其他人都回去探亲了。小雪跟那位嫂子过年一直值班,都没休息。”
  花芽知道小雪家里还有孩子,不能让她这样受累,忙说:“那我明天就去供销社代班几天,等着小雪休息好了再去也不迟。”
  高婶子问花芽:“那你会用称吧?现在都是砝码天平称,只要把重量放在刻度上,一称就好。”
  花芽说:“这可比杆子称方便多了,你就放心吧。”
  顾听澜削好苹果给花芽和高婶子一人一半,提醒着说:“后天我们北京有朋友过来,让小花休息一天,等着大后天再去供销社。”
  高婶子说:“知道了,这都是小事情,大不了后天我去站柜台。”
  花芽还沉浸在闺女马上就有大出息的喜悦当中,送走高婶子以后,顾听澜跟她好好聊了聊对闺女未来的展望。
  知道不光是航天员选拔异常苛刻,战斗机的飞行员也不简单。花芽的心总算不再飘忽,脚踏实地了些。
  “我明白了,反正有这个机会咱们就抓住。争取过不后悔就行。”花芽靠在顾听澜的怀里说:“我明白这件事的难度,但我也相信咱家闺女,她一定会排除万难的。”
  第385章
  “那哪里能让你这么受累呢。”花芽往隔壁指了指说:“那边不还有现成的人选么。”
  高婶子说:“你说小柱啊?”
  花芽到底还是维护便宜儿子的:“他十五以后就要走, 哪能让他去站柜台。等他过去那边,肯定没有消停的时候。”
  高婶子明白了,笑着说:“别说, 我倒是把小芳给忘了, 到时候让她陪着你一起。我现在就去跟她说。”
  花芽就想周文芳跟她作伴, 巴不得高婶子记起来。等到高婶子往周文芳家里去,花芽麻利坐起来, 在茶几边上捏榛子。
  顾听澜看她手上抓着一把东北大榛子,用手一捏,榛子的壳应声而碎,顾听澜就头皮发紧, 乖巧又伶俐地去找儿子们玩去了。
  花芽把里面完整的仁挑出来放到小瓷碟里。刚刚把小瓷碟的底面铺满,周文芳怒气冲冲地跑过来。
  “好你个花小芽,大过年的不让我在家里安生,让高婶子过去催我上班!”周文芳跟花芽说:“我告诉你啊,我就算去了, 我也不干活。我就站着玩!”
  花芽听她这么说乐了:“那你干脆别去呗。”
  周文芳气恼地说:“高婶子都跟我说了, 我能不去么!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在背后出的主意, 现在你们俩家成一家了,就来压迫我了是不是?”
  花芽把剥好的大榛子仁递给她, 周文芳喜欢吃这个, 接到手里“咔咔咔”咬着吃,仿佛嚼的是花芽的脑袋瓜。
  花芽见周文芳还没好, 就细声细气地像个人似的说:“咱俩去搓澡呀?我给你搓搓澡, 把你的烦恼都搓跑。”
  “嘿, 你还给我唱上了。”周文芳犹豫了一下说:“我考虑考虑。”
  家属区过年前有了个大澡堂,对标东北大澡堂, 里面还有专门搓澡的大姨们。这还是因为家属越来越多,这边条件好了就尽量的满足大家的需求。再加上有些筒子楼里洗澡的确不方便,就弄了个这么玩意。
  周文芳只是听说过,没有去过。花芽跟郝大姐去过两次,被搓的滑刺溜儿地回来,周文芳其实心里还是挺痒痒的。
  “那么多人,光个腚到处跑,我不好意思。”周文芳坐在花芽边上,看了眼在旁边跟儿子们玩的顾听澜,小声说:“我还怕里面不干净。”
  花芽说:“你也太小看咱们家属区的卫生环境了。里面有专门的负责人进行检查,搓澡的小盆和毛巾得咱们自己带,要不然统一买新的,不给用别人的。而且里面的水都是锅炉房烧的热水,全是流动水。大冬天顺便怎么冲洗,热水管够!还有个大池子,我都能蹦里面游泳,真的,你去吧,里面实在太舒坦了。”
  周文芳被说的很动心,自己也跟自己说:“是啊,反正现在人少,等过完十五人就多了。要去不如现在就去。”
  花芽直接站起来,跟周文芳说:“洗头膏我有、香皂我也带,你就回家拿个盆和毛巾,加上换洗的衣服就成。”
  周文芳说:“这就算说定了?”
  花芽说:“门票两毛钱,我请你!小意思。”
  顾听澜背对着她们转过头慢悠悠地说:“那你把咱闺女带过去吧,厨房里还有鸡蛋,累了还可以坐在里面吃。你把闺女的小桶带下来。”
  花芽说:“我当然要带她了,小猴子在里面认识不少大姨,有时候大姨还让她表演说相声呢,大家一圈人围着看,特好玩。”
  周文芳起来说:“那我回去收拾,十分钟在家门口见。”
  花芽走到楼梯上说:“你记得多带个毛巾,出来的时候把头发抱着戴帽子,小心走到家里头发冻起来了。”
  花芽带着小瑶瑶去洗澡,给大毛小毛洗澡的艰巨任务就落在王天柱身上。
  媳妇一走,顾听澜往沙发上一靠,懒洋洋的啃着苹果等着香喷喷的媳妇自己往家跑。
  周文芳不知道大禹岛澡堂文化发展的如此迅猛,在家里收拾了东西抱着盆就出来了。
  花芽也带着小瑶瑶出来。花芽穿着军大衣自己提着一个桶,里面装着干净衣服之类的,小瑶瑶穿着花棉袄自己提个小桶,里面装着她的小毛巾和小裤衩。
  花芽跟周文芳一起往澡堂去,澡堂就在公共区,不需要走到礼堂,在主路北边的角落里,紧挨着锅炉房。
  小瑶瑶认识路,提溜着小桶见到认识的人就兴奋地说:“我要搓搓去啦!”
  周文芳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走到澡堂附近,看到刚洗完的钱梦和王梨花一起出来,遇到花芽和她,还催促着说:“快点进去吧,里面没人,可舒服了。”
  大家都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地方,显然觉得坦诚相待的洗澡是理所当然的。
  周文芳是北京人,可惜小时候在这边长大,没接触过北方的澡堂文化。没想到被花芽带着进了澡堂子里。
  进门的柜台前面,一位眼生的大姨跟小瑶瑶打了招呼说:“你来啦,小宝贝今天要哪位大姨给你搓澡呀?”
  周文芳小声跟花芽说:“你不是说你就来了两回么?”
  花芽说:“但是郝大姐经常带我闺女过来,她是这里面的熟客。我也得跟她混。”
  小瑶瑶奶声奶气地跟大姨打了招呼,指着她后面牌子说:“我麻麻和我要七号大姨奶奶搓搓,姨姨要十一号大姨奶奶搓搓。”
  怕她俩大人不懂她的安排,柜台里的大姨还跟花芽和周文芳解释说:“七号的大姐手劲大,能搓,她们娘俩能受力,就得用手劲大的。十一号的大姐会用海盐给你身上磨砂。洗完保管你身上跟抛过光似得亮堂。”
  这个形容让周文芳很紧张,她问柜台大姨说:“你确定只是抛光不会剥了我的皮么?”
  柜台大姨讲着一口关东口音说:“你要是太埋汰,肯定能把你秃噜一层皮。不过你放心进去,我们这块不嫌弃你埋汰。”
  花芽抿着嘴,看着周文芳红着脸进到更衣室。
  小瑶瑶进到里面就开始剥衣服。不大会儿功夫就把自己脱成个小光腚。
  周文芳羞怯地跟花芽说:“咱们大人也要光啊?”
  花芽说:“你家洗澡穿衣服啊?都是女同志,你怕个啥。”说着,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脱了下来。
  周文芳看着花芽生过两胎,其中还有个双胞胎,就这样小肚子还平平,腰是腰,腚是腚的,羡慕的不行。
  她狠狠心,也把衣服脱下来,拿着毛巾简单围起来。
  花芽知道她还不好意思,等到进去了,受到气氛感染也就好了。
  小瑶瑶趿拉着小拖鞋走在前面,带着俩位大人先去水龙头下面进行简单的冲洗。
  似乎要证明自己身上不埋汰,周文芳在下面偷偷地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和腿。
  花芽把头发洗完,站在水下冲着说:“你费这力气干啥呀,大姨们搓澡就喜欢好下灰的,这样才有成就感。你每个月过来一次两次,保管身上轻轻松松的。”
  周文芳不管,还是继续搓。她看到花芽手腕上带着的七号牌,还有自己手腕上的十一号牌,问花芽:“这里还能做什么项目啊?”
  花芽说:“推拿按摩、捶背修脚、采耳磨皮,应有尽有。”
  周文芳说:“采耳不错,我喜欢采耳。.你说咱们部队咋突然弄出个这么好的大澡堂呢?”
  她们从门口柜台拐进女同志间,里面长长的走廊过去,两边全是可以换衣服的地方。
  从换衣服的地方出来,就是淋浴的地方。四周都刷成了大海般的蓝色,淋浴的中间还有个瓷砖砌筑出来的水池,小瑶瑶正在里面畅快的玩水呢。
  花芽说:“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我也是前几天才听高婶子说,咱们这边原本澡堂子是要做锅炉房二号的。后来家属里面来了位先进分子。是给人搓澡搓成的先进分子。”
  “先进分子?”周文芳惊了,这可是极其难得的光荣称号啊。
  花芽说:“据说有位大领导泡澡的时候差点噶了,是这位先进分子同志用他的手艺给救了回来。大领导活泛过来以后,问了问,原来这位先进分子同志的手艺是祖传的北派推拿,帮助不少同志解决了腰椎、颈椎、坐骨神经方面的问题。有时候偏头疼找他都好使。”
  周文芳肩膀有点发紧,听到花芽这样说,就动了让大姨帮着按按肩膀的心思。
  花芽洗完头,没着急往身上打香皂。这个是要等搓完再出来打的。
  她不急不缓地用热水冲刷着自己的身子,说:“对方要求有继续为人民服务的机会,还说可以给咱们部队里带徒弟。一般咱们这边谁身上不舒服,人家都按照穴位给咱们看,就跟中医一个手法。阮旅知道以后,亲自把这边批成大澡堂,让先进分子同志成了‘堂主’。堂主手下还带了五六个徒弟。”
  周文芳说:“那怎么咱们都是大姨给搓呢?”
  “我闺女给咱们找的这两位大姨就是先进分子的徒弟。”花芽小声说:“年轻人没人干着个活儿。再说搓澡当然要找大姨呀,大姨手上有劲儿。”
  周文芳想想,若是让她来干这个活儿,她确实是干不了的。光是看别人身子,她就不好意思。
  花芽把带来的小板凳放在水龙头下面,她坐在上面用热水继续暖着身子,等着大姨叫号。
  她跟周文芳说:“你别看大姨岁数大,手法可是一等一的好。而且这也是发光发热的体现么,咱们以后也多学学,甭管岁数多大,该学习的时候就得学习,也不要管职业的贵贱高低,你看,搓澡等能成为先进分子,正是证明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
  周文芳说:“闹了半天,你这是给我上课呢。得了,我知道了,我也不纠结了,现在就把自己的号码写上。”
  淋浴间的墙上,不容易打湿的地方挂着一块小黑板,需要搓澡的人就把自己手上的号码登记在上面,相当于登记叫号。
  里面出来一个,大姨就会过来看一看轮到谁了。
  周文芳写完号码,也跟花芽学着坐在水龙头下面冲着身体,别说,的的确确很舒坦。
  花芽一边跟她说话,一边看着水池里扑腾的小瑶瑶。
  这玩意不大点个儿能在里面仰泳。小小的一个人,就漂在水池子里,一荡一荡的。花芽居然能看出一丝丝熟悉的懒懒散散的味道。
  花芽挠挠头,都说姑娘随妈的性子,她平时有这么懒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