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节
  好在大家过完年第一次上课,相互之间说不完的话,没注意到大芳姐的迟到。
  等到课程上完,大芳姐一反常态地没有跟她们在这里开会,请了个假说家里有事就走了。
  她前脚走,后脚花芽听到有几位家属在那儿窃窃私语。说的话很不好听,都是关于大芳姐私下里的难听的话。
  花芽跟周文芳她们了解大芳姐不是那样的人,她们相互看了眼,花芽紧皱着眉头打算过去跟这些人理论,站在前面的高婶子就厉声呵斥了这些传闲话的人。
  高婶子训人的力度不用说,花芽没错都不自觉的想要把脖子缩起来。
  赵雨悄悄凑过来小声地说:“大芳姐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哪儿都有人看她不顺眼呢。”
  周文芳生气地说:“谁知道怎么了,上次的事情不都说清楚了么,怎么还有人信以为真。狗肉上不了正席的玩意,就知道在背后说三道四。人家在这里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
  花芽气的不行,闭了闭眼睛。高婶子狠狠地教训了这帮人,散会以后把花芽她们几个玩的好的留下来。
  “你们知道大芳最近怎么了?”高婶子担忧地说:“我看她状态不对劲。平时多大的事儿也没见她憔悴成这样。该不会把那些流言蜚语信以为真了吧。”
  大芳姐一直是高婶子的得力助手,要是家委会出了个副会长,那大家一定会推选大芳姐担任。
  家委会的成员们对大芳姐很是了解,但家委会的人始终是少数,一区二区三区的家属加在一起三四万人,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大芳姐的本性。
  花芽回家的路上,偶尔会听到有人说“搞破鞋”“不要脸”之类的话,等花芽转过头去问她们说谁,她们全都支支吾吾的说是乱说的话,没有说谁。
  还有的人会跟花芽说听谁谁谁说的,说大芳姐是个不要脸的女人。甚至于说,大芳姐的小女儿都是大芳姐搞破鞋生出来的,并不是陈志的亲骨肉。
  这几个人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平时也没怎么见过。像是一夜之间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走了一个王凤云,来了这么多王凤云?三区的风气怎么这样啊!都是不认识的人,有些人说的话就像亲眼见到似得,叫不知情的人很容易信以为真。
  花芽简直要气炸了,这事怎么没完没了!她用眼睛死瞪着这几个专门在人来人往路上说闲话的,有一种故意传播的感觉。
  明明大芳姐是受害者,怎么还会被一些人用言语攻击和侮辱。那些人也都是道听途说,让他们拿出证据,一个两个全都跑了。
  花芽回到家,脸色很难看。她决定要跟高婶子提议,把家属区的制度上加上一条造谣中伤的条款,把那些随意伤害别人的人都好好惩罚一下。
  打开门,撞见正在客厅换衣服的顾听澜。
  花芽把别的想法抛到一边,跑过去让顾听澜把后背露给她看。
  要不是上次元宵节听到人家说顾听澜为了救人后背受伤,顾听澜还打算瞒着她。
  好在伤的不是很重,就是些擦伤,涂了两三日的碘伏就开始结痂。眼看着已经要好了,花芽还是心疼地吹了吹。
  温热的呼吸在后背拂过,顾听澜背上的皮肤紧了紧。他反手想要捞过小妻子到面前亲一亲,小妻子却着急想要给他做饭,闪身进了厨房。
  顾听澜不情不愿地靠在厨房门边上,瞧着小妻子在厨房里忙活。
  花芽早上出门前做了麻豆腐。
  这个是找食堂留的做绿豆粉丝的渣子,她拿回家自己发酵,做成的微酸的灰绿色的豆腐。
  麻豆腐要用荤油加上黄豆炒出来,样子不好看,味道确实很不错。
  麻豆腐炒好后暂时放到一边,她将另点成的白豆腐炒成鸽子松那样,起锅的时候倒上半碗葱花。
  这样就有两样包饭菜了。
  花芽又炒了些别的,指挥顾听澜到阳台上抱来一根大白菜。让他专门把冻白菜剥开,留下来嫩叶白菜芯。
  顾听澜洗好白菜芯送了过来,花芽在厨房里往白菜芯抹上大酱,加入麻豆腐、豆腐松和卤肉、二米饭,拌匀称后上面放上一个泡发好的大虾仁。最后每个菜包里抱着半颗水煮蛋的切片,这样把菜叶子裹起来,一连做了六个。
  顾听澜以前吃过菜包,跟花芽做的完全是两样。那是豆皮、黄瓜、土豆丝、豆芽炒肉、大葱等,加上大酱用包饭的绿叶大菜裹起来吃的。
  用白菜芯加上麻豆腐和这些玩意做的大菜包,他还是头一次吃。
  花芽在饭桌上得意地跟顾听澜说:“我在书里看到这样吃饭,可惜弄不到小肚儿,不然切成丝加进去才叫正宗。”她没说自己另外往里面加了虾仁和鸡蛋,反正都是好吃的东西。
  顾听澜咬上一口,里面饭汁和菜香味浓郁开胃,虽然没有什么卖相,味道的确很好。虾仁吃起来爽口,鲜甜,不像是泡发的。
  他好奇地问:“你刚说这是哪里的吃法?你是南方人,能做出来已经很让我惊喜。”
  花芽本想看他会不会露出挑剔的神色,却见他一连吃了三个,像是胃口极好的样子。
  花芽也咬了一口,觉得的确不错,就是稍稍有些咸。毕竟豆腐松和白菜丝里都加了盐,再用鸡蛋酱拌着吃,实属有些齁的慌。
  花芽喝了口水,见顾听澜神色正常,便说:“书中说这是满洲人的吃法,家中有剩菜就随手用大白菜叶包起来吃。我也不知道正不正宗。人家本来用的是蒜酱,可是我不想再吃大蒜了,就换成了鸡蛋酱。你觉得怎么样?”
  顾听澜浅喝了一口水说:“很好吃,下次谢大嘴过来你记得教他做这个。简单一点的,省的他在外面乱吃东西。”
  “他该不会又吃坏什么东西了吧?”花芽问:“他这样不行啊。”
  顾听澜笑道:“这一年还算省心,等到开春他还得带队进野区,那就听天由命吧。”
  花芽乐得不行,顾听澜见她吃完了,起身把饭桌上的碗碟拿到厨房里清洗。
  清洗完,特别贤夫的擦干净饭桌、洗干净抹布,搭在水池边上。
  收拾完,他跟花芽一起坐在沙发上,伸手摸了摸花芽的小肚子。感受到她是真的吃饱了,便打算过一个小时再给她削苹果吃。
  花芽的小手欠欠的,洗完手就从顾听澜后背的衣服里伸进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受伤的地方。
  顾听澜当初没敢告诉她,就怕她伤心害怕。等她知道以后,第一反应是给他再上点药,其他的话一句没说。
  顾听澜心疼她的懂事,让一个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小女人懂事是个很残酷的事实。他宁愿花芽在他面前作一点,发发脾气。
  可花芽就是抱着他的后背,将脸贴上去静静地待了一会儿。
  知道顾听澜不疼了,花芽心里能好受点。她知道顾听澜最近忙的事情很多,似乎近半年以来他就没有好好休息的闲暇时间。
  花芽想着要不要等着下次顾听澜休息,她和他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待上一天。顾听澜却开口说:“我有一个亲戚,开岛以后可能会到咱们这边来玩一玩。”
  亲戚?
  花芽抬起头,她很少听顾听澜提过他有什么亲戚。
  “好啊,你要是忙我可以带着这位亲戚好好玩一玩。”花芽热情好客地说:“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啊,要是男同志我还得找其他人一起作陪。免得被人说闲话。”
  这话说完,她不免想到大芳姐。
  顾听澜没让她走神太久,回答花芽的疑问说:“是男同志。”
  花芽疑惑地问:“你们关系不好么?”照理说,顾听澜应该陪一下。
  顾听澜说:“一般般吧,我没工夫跟他浪费。你想溜达了就让他陪你走一走,不想溜达了,就别搭理他。”
  花芽这下有点犹豫了,要是关系一般般的话,她接待起来分寸得把握好啊。
  前提是知道他们是什么亲属关系,看样子也不是血缘很亲近的人,应该简单陪同一下就成了吧。她可不想反过来让人家陪自己。
  花芽思考了一下问:“需要我提前安排点什么?”
  “不需要提前安排什么,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顾听澜皮笑肉不笑地说:“你随意就好。”
  花芽更疑惑了,直接问:“那他是你什么人?”
  顾听澜说:“弟弟。”
  花芽脱口而出:“表弟还是堂弟?”
  顾听澜眉头皱了下说:“亲弟弟。”
  花芽:“.”
  顾听澜又说:“你也不用太上心接待。他自己会安排。他这人就是有点不着调,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要是说了不中听的话,你直接揍他就行。”
  “.这样不好吧?”花芽真是无话可说。她的确知道顾听澜有个亲弟弟在北京家中,但是顾听澜并没怎么提起来过。
  顾听澜狠心肠地说:“没什么不好的,该揍就揍,他皮实,从小挨到大,也没见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除了脑子。”
  花芽笑了笑,又犹豫道:“那我揍坏了怎么整?我力气大着呢。”
  “反正他也没好过。”顾听澜不讲骨肉亲情地冷酷道:“揍坏就揍坏吧,你高兴就好。”
  顾涛涛在北京家中打了个喷嚏,摸摸鼻子,屁颠颠的出门追求女神去了。
  第160章
  晚上睡觉之前, 花芽赖唧唧地争取到在卧室泡脚。
  顾听澜坐在床下的小凳子上,一副贤夫态度地在水盆里帮花芽搓着小脚丫。
  感受到她的脚丫泡的滑溜溜、热乎乎的,把腿上的毛巾拿起来, 包着她的脚擦了擦, 然后将人掀到床上去。
  花芽在软和的大床上打了个滚儿, 瞅着顾听澜继续用她的洗脚水泡脚。她爬到床边,想要伸手学着顾听澜给她搓脚的样子, 帮他也搓一搓。
  顾听澜挡掉她的手,水盆里的艾草药包扔到垃圾桶中,与撅着小嘴准备撒泼的花芽说:“作的话晚上就不抱抱睡。”
  这句话着实有力度,花芽马上滚回到被窝里, 乖巧地眨巴着大眼睛等着顾听澜上来。
  顾听澜把水倒掉,将外面的炉子检查一遍。随后门窗也检查了一遍。
  “你干嘛呐!”花芽拍着空被窝,催促道:“快点。”
  顾听澜关上客厅的灯,来到卧室,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唔.”花芽明白顾听澜的意思了, 她把被子挡住半张脸, 结婚这么久, 她还是对这方面有些小害臊。只是她愿意在顾听澜面前表现出她的坦诚。
  顾听澜见她的小模样,关掉卧室的灯, 借着窗户外微弱的星光来到小妻子的身边。
  他对于花芽而言, 像一座高山,像一块坚硬的岩石。
  可靠又充满着雄性掠夺的力量。
  *
  一九七三年, 三月二十日。
  这是大禹岛上最为重要的日子——开岛。
  冬日之前在冰面上定下的红色浮标, 被军人们一一回收。冰面没有完全融化, 封禁解除的第一时间,岛外涌来近百艘大大小小的船只。
  最前面驶过来的三艘船只, 是专业破冰船。由黄海一路顺洋流到大禹岛外,为了今天这个日子,已经等待了十天。
  破冰船呈现三角形前进的领航姿态,后面有拉着新上岛的人们过来的客船、有运送春季物资的商船、有专门装载着果蔬种子和牛羊崽子,送往大禹岛的养殖船。
  花芽头上的棉帽换成毛线帽,里面夹着薄薄的一层棉。她与周文芳二人一起看着海面上数不清的船只,感叹地说:“真是太壮观了。”
  周文芳指着远处缓缓行驶来的大型船舶,应该是为了新码头的建设从别的地方调配而来海上建设船种。奇形怪状的样子,她与花芽两人闻所未闻。
  “我大哥说,新码头要填海,还要把海下的暗礁全都炸掉。”花芽难掩言语中的骄傲,显摆地说:“这次是咱们军团自己建设,不再邀请外国顾问专家什么的啦。”
  周文芳能理解这份激动的心情,别人愿意伸出援手固然是好事,但总是依靠别人的帮扶,自己永远不可能真正的站起来。更何况,对方的帮扶还是建立在表面上,并不是诚心实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