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节
  花芽和周文芳忙活许久,把东西分发完了以后,帮着帐篷里面的婶子们熬粥。
  热腾腾的白粥最能抚慰人心,在临时搭建的营地里待了多日的老百姓,见到炊烟升起,心中的焦虑能减少许多。
  海城的卡车停在不远处,里面是用来修缮房屋的砖头和水泥。
  老百姓们自发地排队帮忙卸货,一个接一个忙的满头大汗。
  花芽和周文芳忙完,一起找到李福生待着的帐篷。帐篷里的人说李福生扛水泥去了,花芽又往卡车那边找。
  李福生扛着水泥满头大汗,见到花芽来了,摆摆手硬挺着把水泥送到堆积的地方。他年纪不小了,还这样干活,是不少年轻人的榜样。
  边上的小伙子跟他说:“老叔,你去歇歇吧,这边的活不多。我们几个一下就干完了。”
  李福生看了眼卡车,锤了锤腰跟他说:“你们几个小心点。”
  花芽见他总算休息了,走过去把揣在兜里的鸡蛋送给他吃。
  李福生说什么不要,跟花芽说:“我哪里能要你的鸡蛋,你们部队的人对我们老百姓帮助的够多了。你们不要一针一线,我也不要你们的口粮。现在谁都不好过,你自己留着吃。”
  花芽不同意,往脑门上一敲,鸡蛋破了。她把鸡蛋剥开,递给李福生说:“你不吃我就丢了。”
  “你这个姑娘真是.”李福生哭笑不得,把鸡蛋接过来三两口的吃了:“好吃好吃,你给的鸡蛋最好吃。”
  花芽高兴了,见他吃完才问:“我嫂子呢?怎么没见她。”
  李福生带着她们自己住的帐篷边走去,说:“房顶塌下来的时候,她在做饭。不小心把胳膊砸了,送到海城医院去了。部队的人说,骨头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老实说,现在在医院待着比在这里受冻的好,李福生送媳妇去医院前,巴不得她在医院里多待几天,最好等着房屋修缮完回来。
  花芽看着远处敲敲打打修理房屋的战士,大冷的天,还要不停的干活。在这里修屋子还算好的,不少要到别的地方去排险的,情况要更危险。
  当然,最危险的就是在当时的风暴天还要出去救援的巡防队。顾听澜从大风暴开始后的第二天就出去展开营救工作,其中艰难险阻他从不与花芽说。
  花芽把脑中思绪甩开,坐着陪着李福生说了会儿话。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就听到外头又开来一辆卡车。
  卡车的小伙长得贼精神,有一股的很朝气的精气神。
  他把卡车倒进营区后,跳下驾驶座,跟交接的人交代了几句。花芽跟周文芳往那边走,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走了没几步,看到赵雨小跑着过去喊了声:“家庆哥!”
  哇哦。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对了一下小眼神,默契地又往他们跟前挪了两步。
  花芽瞪了周文芳一眼。
  周文芳莫名其妙地问:“你瞪我做什么?”
  花芽说:“瞧你一副不争气的样子。”
  花芽敢肯定,只要周文芳舍得喊老谢一句:谢哥哥。老谢能把命给她。
  周文芳:“.你争气,你坐大腿!”
  花芽龇牙咧嘴地冲上来要掐她,可惜棉服太厚,严重拉低她的活跃性。等她笨重地扑上去,周文芳早早地闪躲开。
  她们所处的千岩村距离海边不远,就在她们打闹的时候,听到远处传来热闹的招呼声。
  她俩手拉着手跑到旁边的小山丘上,放眼望去,不远处,结了冰的海面上出现不少雪橇车。
  冻了一个多月的冰面非常坚固,以至于萨丁镇上过来帮忙的老百姓,有的坐着狗拉车,有的居然是驴拉车!
  他们都拖着上百斤的物资过来,冰面悍然不动。
  周文芳看着跨行拉冰车的驴,鼻子里呼呼喷着白气,一脸不爽快的样子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花芽不明所以:“你笑什么?这不挺让人感动的么?有什么好笑的?”
  知道是萨丁老百姓自发组织的捐赠,没有通过不中用的镇领导们,花芽是真心地觉得感动。这些年,031跟萨丁的老百姓真没白处啊!
  周文芳笑着抹了把眼角的泪水,指着跑在最前面,冻得嗷嗷叫的小毛驴说:“对,我是看到一位熟人。”
  第151章
  赵雨跟张家庆说完话, 见到花芽扭扭哒哒地过来,一脸想要八卦的样子。
  她红着脸装作很忙,没想到一转身看到周文芳在她身后堵着。
  赵雨哭笑不得地说:“你们看我姐不在这边, 搭伙过来欺负我。”
  花芽欠登登地说:“你跟你的家庆哥怎么认识的呀?是堂哥表哥还是哪种哥哥呀?”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挤了挤眼睛, 现在主张自由恋爱, 她们也想看看别人谈甜甜的恋爱呀。
  赵雨装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年纪比我大, 叫一声哥哥怎么了。”
  看她死不承认,花芽跟周文芳佯装要走,故意说:“哎呀,原来就是普通的哥哥啊。我见他长得不错, 回头咱们家属这边谁家有单身的姑娘可以介绍一下。”
  赵雨一下急了,拉住她俩的衣袖说:“你们别乱介绍,他不需要别人给他介绍对象。人家原来在海城念大学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老家去了。介绍了也没用。”
  “看不出来还是个高材生。”周文芳没忍住夸了一句:“该不会是北京大学海城分校的吧?”海城出名的高校就这么一所,在沿海地区都精贵着呢。
  赵雨猛点头说:“当年他的分数差一点儿就能上本校, 不过海城的分校前两年分数都快赶上本校了, 在这里的学生不比本校的学生差。他还竞选去北京本部做学生交流呢。要不是其他原因, 他早就去北京了。”
  花芽不知道海城原来还有北京大学,多问了一句:“是我知道的那所北京大学么?居然这边有分校?!”
  周文芳当年想考大学, 对这个有过关注, 就说:“你这都不知道?”
  花芽上辈子考是考了,为了省学费, 考的还是师范专业。即便高考分数很优秀, 但学校远没有北京大学的牌头硬, 更何况她还没读。
  她知道海城有北京大学分院,顿时蠢蠢欲动。
  这是老天爷专门给她的机会么?!
  天知道她在自习的时候还想过, 等恢复高考以后她要是考到外地去该怎么办,现在眼前就给她答案了啊。
  周文芳看着花芽兴奋的小表情,不想让她失望,便说:“现在还不知什么时候能高考.说不定以后都没这个可能了。”
  花芽当即说:“会有可能的。知识只有被遗忘的,没有被打倒的。”
  周文芳笑着说:“你倒是小道理不断,算了,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该学习的时候还是得学习,学习是给自己学的,也不是为了毕业证书。”
  花芽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但还是想要那一纸毕业证书。
  忙完这边的事情,花芽想起顾听澜来之前交代她的话,又去找到张福生大哥。
  她从兜里掏出一张电话号码递给他嘱咐着说:“这个电话可以找到我们,你有急事记得打过去。”
  李福生拿着纸,跟花芽说:“你跟小顾相处的都挺好的呀?看你的样子应该过的不错,回头我跟你嫂子说一说,她一定会替你高兴的。”
  花芽扭捏着说:“我俩那次回去没多久就结婚啦,等你这边安顿好,我叫人送些喜糖给你。”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嫂子一直都说你跟小顾俩人男才女貌是绝配呢。”
  李福生发自肺腑地笑着说:“我明天就去海城找你嫂子去,部队安排家属过去照顾。那边比这边条件好,你就放心吧。记得帮我跟小顾说一声,我这边他不用担心。让他好好做工作,既然结了婚,早点把事业做好,最起码当个连长,以后你们的日子就过的好了。”
  周文芳和花芽相视一笑,谁都没捅破。
  花芽不跟李福生说顾听澜现在远比连长高多了,脆脆地应下来说:“我会转告他,让他抓紧时间进步!”
  “哎哎,这就好嘛。”李福生大哥憨厚的笑着说:“你们的车在那边等着,你们回去吧,受累了啊,这一天都没怎么歇着。”
  “你也保重啊,有事记得打电话。”
  花芽跟李福生大哥告别,与周文芳她们坐到吉普车上。
  周文芳刚一上车,看花芽抱着座椅撅着等呢。
  周文芳腿还酸着呢,心里暗骂:真是个祖宗啊。
  骂完人家还妥妥地坐在她的腿上,嘻嘻哈哈地侧着身子与赵雨说话。
  赵雨听说她们在自习高中课程,也有些动心。只是考虑到大环境,外面那些读书的下场.
  花芽倒是说:“甭管外面环境怎么样,咱们学咱们的。天塌下来有阮旅顶着,他是一位好领导,知道读书有多重要。”
  她还知道用不了几年就能恢复高考,那时候再学就来不及了。
  现在她闲工夫多,慢悠悠地学,没压力还能把基础打牢,比什么都好。她对自己的成绩有自信,又意外的得到这个讯息,花芽激动的想要马上跟顾听澜分享。
  赵雨想了想说:“等我有时间跟你们一起去学习。”
  周文芳说:“行,你到时候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们。”
  吉普车开在路上,迎面来了不少装着老百姓的大卡车。
  李萍问开车的战士:“这是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
  战士说:“应该是检查到他们的房屋有坍塌的危险,转移到海城的空置校区去。”
  现在的学校多数都是空着的,学生们全都不读书了。
  大禹岛原来是一座封闭的岛屿,现在有了跨海大桥,马上跟内陆地区有了联系,感受到岛上不一样的某种气氛。
  花芽望着大桥的尽头,轻轻地说:“希望早点能好。”
  她们回去以后,花芽又到部队医院帮了两天忙。
  回到家里已经是腊月三十。
  王天柱他们从学习班出来过年,在供销社里买到一种叫做“雪地腊梅”的鞭炮,跑到楼下跟小伙伴们一起放。
  这种鞭炮不光是外皮是火红的,连里面的筒子也是火红的。炸开以后,梅花红的碎纸在雪地上铺成一片,像是一地盛开的红梅。
  白红相间,洋洋洒洒,格外漂亮。
  顾听澜忙到今天总算有功夫陪陪花芽,在楼下遇到玩耍的王天柱,把袋子里托人带的“酒桃花”送给王天柱。
  玩完“雪地腊梅”又来了“酒桃花”,王天柱美的嘴角咧到天上去。
  这个可不是一般的爆竹,是一个大筒子,能有半米高。
  形状像是一棵歪歪扭扭的桃花树,上面串着许多小花炮。各种颜色的小花炮都有,点着火捻子,满树喷开五颜六色的火花。火花尽了以后,树枝上面还留有一朵又一朵粉色的小桃花。
  这种桃花的芯儿是用棉花浸了高粱酒做的,绚烂的火花结束后,粉色的小桃花静悄悄地燃着红莹莹的火苗,经久不熄。
  王天柱得此宝物,在孩子们当中极有面子。再加上他小妈妈家里有半导体,里面还能放《西游记》的说书,这个年让他过的特带劲儿。
  他们在楼下玩,楼上大人们都在忙活着。
  花芽早上在家中做了炒米,满满一坛子让她贼有安全感。